风紫辉打了个酒嗝,站起身推开了身后的窗户,仰头看了看碧蓝的晴空,淡淡地道,“那个少年很古怪,你最好离远点。”
“不是还有你吗?”云凤弦心情大好,笑得春光灿烂,“有你在我可是什么都不怕的。”
“再说,只要是人都会有秘密,我有,贾铭自然也会有。”
“随你的便。”风紫辉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的应和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淡淡看她一眼,“现在宫里宫外肯定都乱成一团,摄政王更不知会派出多少人手来找你。”
“呵呵,管他的。”云凤弦似笑非笑地欠身而起,走到门栏前,回首道:“我从贾铭那打听到一个有趣的地方,我们……去瞧瞧吧。”
“你要去摄政王府?”风紫辉闻言挑了挑眉,墨黑深邃的眼眸定定望着云凤弦。
“是啊!”云凤弦见风紫辉对她的话,完全不可置信,撇撇嘴道:“你难到没听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我好不容易才出来逛逛,怎么能这么容易被抓回去。”
“是吗?”风紫辉淡淡应了声,绕过云凤弦的身体走了出去。
“喂……你要去哪?”云凤弦快步的拉住风紫辉的衣袖,“不和我一起?”
“不,我只是有点好奇你……见到摄政王之后的样子。”风紫辉身形一顿,皱着眉瞧了下衣袖上的那只手,暗付道,是不是他最近的功力大退,云凤弦这已经是第三回靠近他了,“放手……”
“切……我才不放。街上那么多人,万一你走丢了,我怎么找你。”云凤弦深明大意的一笑,手下拽得更紧了。
她是皇帝,她不懂功夫,自己随便一掌便会要了她的小命……风紫辉握了握拳头,心里不停的念叨着这样的话,来提醒他不可一时冲动,冲动是魔鬼……恶狠狠地瞪了笑靥如花般明艳的云凤弦一眼,转身朝着摄政王府的方向疾步而行。
云凤弦笑眯眯地跟在风紫辉的后面,仍然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袖。现在的风紫辉无言相对的态度,比他空然消失要好了许多,至少……等会有什么危险,眼前这个人还能为她消灾解难!
坐落在最北街角的柳阴深处,青石红瓦的宅院门前,立着一个笔直挺拔的待卫。
“这,这里就是摄政王府?”云凤弦瞪大眼睛望着街对面的王府,指着惊叫道:“这也太简陋了一点吧!”
“云昱风素来不好奢华,起居简朴平淡,理政掌国之事,更是鞠躬尽心。”风紫辉循着云凤弦微发颤的手指,扫了那隐约有尘土脱落的青墙,语调平静地没有半点起伏。
“你挺清楚的嘛……”云凤弦回望着身边的风紫辉,微敛了下眼瞳,“那你同我说说,省得我见到他后,不知做什么才好。”
云凤弦此言一发,风紫辉闻得后只淡淡看她一眼,眼神如寒冰般:“你的眼睛,耳朵都是摆设吗?”
“……”XXOOXX!云凤弦的个头只到风紫辉的肩膀,平视的部位正是是风紫辉的胸膛,因此她直视着他的胸口,眼神若有实质,估计能烧出两个窟窿来。
风紫辉似感应到云凤弦的怨气,轻咳一声背对着她,看向残旧的王府,“杵在这里做什么,天快黑了。”
天黑了吗?云凤弦抬头望了眼蔚蓝无云的天空,再瞅了瞅风紫辉的背影,目光一闪,追了上去。可恶的风紫辉,看在你是长期保镖的份上,先饶你一回,不过,本姑娘记住你了。
相比于别的高官府第守卫众多,破旧的摄政王府门前孤立的军士,显得无比的寒酸。
但他的表情并没有因此松动,更加尽职尽责地伫立在王府前,绝不是其他王府的下人所能相比的。
远望到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蹁跹而来,那名军士上前一步拦了过来,不卑不亢地问道:“请问公子来此有何贵干?”
云凤弦往后退了一步,瞥了眼军士按在剑柄上的手,暗中点头,心道:“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摄政王府的守卫倒是难得,一点王府应有的骄气都没有。”她脸上带笑,眼睛都不眯一下地道:“在下风翔,来自山海湖城,家中世代经营海货。今有幸来到京城,深敬摄政王爷的功勋传记,所以聊备小礼,希望能一睹王爷的天颜。”
山海湖城以海中自然形成的异宝而闻名天下,那里的商家更是富甲得流油,所谓聊备小礼也不过是自谦而语,其价值怕也惊人得很。云凤弦在翻找史书时,发现这么特殊的存在,才会这么说得这么有板有眼。
这名军士闻言,居然全不动容,施礼拒绝了云凤弦的美意,一本正经地道:“王爷公务繁忙,不能随意接见客人。公子若是真心求见,还请留下名帖和住处,王爷若愿相见,自会派人相请。还有,我家王爷从不收受贵重礼物,姑娘若是诚意相请,倒不如备办些便宜地方土产做为见面之礼,这样情份既深,也不至于逾矩。”
云凤弦一怔,从怀里摸索出一块通透的玉佩,笑着拉起守卫的手:“在下今日便要离开京城,若是错过了日子,再来都不知是何时,还是麻烦你先帮我通报一下吧!”
云凤弦手里的玉佩中心镂空,雕勒出一朵奇异的花纹。看那外形并不似尊贵吉祥之物,不过她从醒来便一直佩带在身上,看那样子众不是价值连城,定也是价格不菲。
可这守卫却连看都不看一眼,便往云凤弦的手中塞了回去,连连摇头,“为公子通报是我的本分,请公子不要如此为难小的。”
云凤弦掂了掂手里的玉佩,对于她的意料处的回拒并不惊讶,继续笑嘻嘻递了过去,“府里上自有求见的规矩,在下手里的是情份,是礼数,不算犯规矩。在下来得突然了些,却也是倾慕王爷的风采。有劳你前去通报一声,无论成与不成,在下绝不多说一句话。”
守卫毫不犹豫的一把抓住云凤弦的手,熟练地把玉佩放回她的掌心,神色没有半分贪恋之情。做完之后,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客气地道:“公子的好意心领了。若收了公子的小礼物,就会犯了王爷军法铁律。纵然是王爷不怪罪,小人却没有面目再站在王府门前,还望公子不要为难才是。”他一说完,松开了云凤弦的手,退后一步。似一尊蜡像般,目不斜视的伫立在王府门前。
云凤弦敛起了笑容,侧头瞥了眼隐在黑暗之中并无惊讶之色的风紫辉,扭头向头顶上那个写着摄政王府四个大字的牌匾拱了拱手,微微嗟叹地道,“单单是门卫都有如此风范,可见府上的主子是何等人物,真不愧是令百姓尊敬的摄政王!令人佩服,佩服。”
那名守卫见云凤弦声情并茂的说词,含笑的还礼,脸上更是露出为摄政王而骄傲的笑容。蓦地,他笑容凝结在嘴角,视线越过云凤弦的肩膀,望向她身后。
远处地快马惊蹄声划破了街上的宁静,路上行人已经纷纷往两旁闪开。一匹本来通体赤红,现在却已满身泥尘,变得灰头士脸的赤练马,对着摄政王府的方向,马势冲冲直逼着伫立在王府门前云凤弦。那名守卫情急之下,伸手对着云凤弦的肩头用力一推,没有反抗能力的云凤弦的身体瞬间凌空腾起,躲过了那匹狂奔的赤练马,却逃不过被甩身而出的势头。
这个惊险的关头,云凤弦倒并没有慌乱。她凌空微敛着眼眸,打量着那个马背上的人,映入眼帘的先是一片刺目的血红,再来是一张泥泞混浊得看不清容颜的脸。
蓦地,不知道从哪里反射出一道奇光,云凤弦眼前刺痛无比,连忙闭上眼,身体已经撞进熟悉的怀抱之中。
“风紫辉……”她反手紧紧抱住风紫辉的腰身,脸贴在他的胸膛之上。感觉到那人身体一僵,再来身体变得很轻,很轻……
摄政王府的外表残旧不堪,王府内还是重新修建过的。身为一国王爷的内府,虽然算不是什么奢华,却也自有几分幽静淡雅之情。那个骑着赤练马的人横冲直撞入府,直直冲过了三道门户,这才狠狠地勒住了手中的僵绳,那匹疲惫不堪的赤练马儿似完全了任务般,重心一失,前蹄猛地跌倒下来。
赤练马的脚力数一数二,却也支持不住三天二夜的狂奔,那人勉强在马身上稳定了身形,深吸一口气,便提前体内的真气,掠过高高地墙院,连通报都省下来,直接撞上了半掩的书房。
他身上负伤又日夜无休地纵马奔驰,临门前又急施轻功,但见他脚跟一着地,整个人的真气一沉,身体霎时间失去平衡,再也站立不住,往后跌去。
那人身体不断往下跌落之时,却仍然遥望正在书案前挥墨的蓝衣男子,沙哑如金属般地声音疾道:“王爷,末将无能,有负王爷重托……”他话音未落,只闻得重重一声,转身跌坐在地上,丝毫不觉疼痛。心中唯念的,只是不知道用如何面对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