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上床,心情依然难以开朗。这华丽的寝室怎么给人感觉那么压抑呢?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觉得心里不塌实,好像丢了点什么东西,却又怎么都想不起自己丢的是啥。心浮气躁,不由干脆坐起身来,推开床边的一扇窗子,倚在枕上静静的看着外面葱郁繁茂的树木,听着蝉鸣,想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脑子里很混乱,什么样的想法都有,却无法集中精力去认真思考任何问题;无数的人的面孔浮现在我的眼前,却无法看清楚任何一张脸,因为他们消逝的太快。渐渐的,眼前的景物恍惚起来,单调的蝉鸣中似乎夹着一声模糊的呼唤:“老婆,你在哪里?”
我迷迷糊糊的爬起身,看到窗外有一个男子在冲我招手。我努力睁大眼睛却怎么都看不清他的脸,不知为什么抗拒不了他的招唤,我慢慢走过去,他拉住我的手,将我拉出窗外。
奇怪,寝室的窗外竟然变成了碧油油的草原,男子将我抱上一匹红马,和我一起尽情驰骋。
草原真的好大好美,一眼望不到尽头。我想回头看清身后的男子到底是谁,但为什么总是看不到他。
那双握住马缰绳的有力大手似曾熟识,我忍不住在上面恶作剧的掐了把,想逗一逗他。男子轻笑起来,宠溺的从后面蹭着我的脖颈发髻,像两匹交颈嬉戏的马儿。
好开心,清新的空气中都有了甜甜的味道。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爽,我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还有宠我爱我的男人。倚在男子的结实的胸口,倾听着熟悉的心跳,觉得心里很安定。
这一刻的幸福希望能够保持到永久!孤独太久,失落太久,飘泊太久,真希望能找个安定的港湾停憩下来。我渴望温暖渴望幸福渴望安定,身后给我安全感的男子到底是谁?
不由好奇起来,我猛的回头望向身后的男子。一张熟悉的面孔清楚的投入进我的眼瞳,像晴天一个炸雷惊飞了所有虚幻的甜蜜,我的瞳孔放大着,失声惊呼:“怎么是你?!”
狂风肆虐,飞沙走石,美丽的草原瞬间变成了荒凉的沙漠。一切幻影都消失了,天地间只剩下一个孤独的我,在沙漠风暴中挣扎独行。
“迎春!迎春!迎春……救我……”凄厉的喊声萦绕在我的耳际久久不散。
我有些不忍的大声问道:“我要怎么救你?”
“你过来,过来!我被埋在沙里,你把我挖出来!我不想待在这里面,我想出去!”前面的某个沙丘里响起回音。
我顶着肆虐的狂风走过去,用双手挖着,嘴里边报怨道:“你真麻烦,没事不在家里待着跑沙漠里来干什么?生死关头还要我救你,想想你以前干的坏事,有没有良心的短暂愧疚?”
声音沉默了,好像正在忏悔。我微微自得,总算逮到教训他的机会了,这个可恶的男人也有理亏词穷的时候!
我的力量惊人,转眼的功夫就挖出一个大坑,隐约看到有东西在沙坑时蠕动。再仔细看时,却惊得魂飞天外——一条五彩斑斓的巨蛇正盯住我,在我尖叫着想躲开时腾空跃起,它死死缠绕住我的脖子……
在剧烈挣扎中惊醒过来,我发现自己的双臂正缠在自己的脖子上。原来是做了个可怕的噩梦,幸好及时醒了,不然我有可能是第一个在梦中勒死自己的人!
擦了把冷汗,我坐起身,回想刚才的梦境实在荒诞。我为什么会梦到拼命的挖那个沙坑呢?是不是潜意识里觉得中山狼被埋在里面,想把他挖出来?
想想他已葬身沙漠也挺可怜的,他那植物人妹妹还没有人照顾呢。武傅两妾是墙头草,根本就中看不中用的。而白梅又阴险腹黑,不知她会不会善待孙小狼。
窗外蝉鸣如旧,我闷闷的坐了会儿翻身下床。因为出了一身的汗,所以就去浴池里泡了个澡。
下午持续高温,外面鲜有人走动,都窝在阴凉处避暑。直到傍晚时分才渐渐有了些凉意,这里是北方大漠地区,昼夜温差很大,既使白天再热,晚上仍寒意袭人,即便在盛夏晚间睡觉时仍需要盖薄被。
直到晚上都没有看到凤天翔的影子,我问凤天翔的心腹女婢苏布得,他为什么还没回来?苏布得含糊其词,只说他去乌托国跟国王商谈国家要事,没谈妥之前不能回来。
听她的口气,似乎今晚凤天翔是不可能回来了。这样我打算跟他深谈我此时矛盾心情的事儿也就搁浅了,只好等着他回来再说了。
怀着复杂忐忑的心情,我在凤天翔的华丽寝宫里过起了日子。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吃饭,要么就到御花园里走走,除了婢女宫女,我又不认识其他的人,所以过了几天更加烦闷起来。
凤天翔继续玩失踪,我别说去那什么乌托国找他,就是想踏出他的寝宫都做不到。那守在寝宫外面的侍卫明明白白的告诉我,王子殿下吩咐了,在他没有回来之前,为了我的人身安全着想,不允许我踏出他的寝宫半步。假如我的安全有什么差池,他们的脑袋全部都要搬家。
为了这些侍卫们的脑袋保持原位,我只好继续蹲在这里“坐牢”。咳,说实话,刚进来时的新奇感消失后,这华丽的寝宫还真像一座牢笼。假如凤天翔永远再不回来,我要永远被关在这里,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此时此刻,我终于有些体会到那些被关进冷宫里的嫔妃们是什么感觉了。在一座冰冷的建筑物里耗尽青春和生命,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事情?
七天过去了,我在这座寝宫里坐牢般的熬了一个星期。凤天翔持续人间蒸发,我恼火起来,非要硬闯宫门,那些可恨的侍卫拦在门口丝毫不肯通融。
在我的忍耐力达到极限,快要接近崩溃的时候,总算传来了凤天翔的消息,他回西域了!
精神为之一振,我忙着梳妆换衣,打扮的漂漂亮亮等着他过来。当然心里还是有些恼他的,甚至决定就算等他来了,我也要先给他点脸色瞧瞧,谁让他将我丢在寝宫里一个多星期,不管不问。
就算忙国家大事也要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嘛!真是的,这种不尊重人的行为很不好,我要让他明白他的做法给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坏习惯不是一日养成的,如果这次不让他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说不定还会有下次。
我在心里列数了他的诸条罪状,准备他回来时激烈讨伐,批评到让他低头认错为止!估计这家伙不会让我生气太久,说不定我说不到三句话的时候,他就嬉皮笑脸的哄我了。
想到他温柔体贴的可疼模样,心里的怨气也就没那么重了。这么多天没见到他,说实话我也真想他!
怀着又怨又喜的心情等了他半天,快到午膳时,苏布得过来了。她先恭恭敬敬的对我行了个礼,然后汇报道:“王子殿下今天中午已经回到皇宫,不过同行而来的还有西域国的国王,现在已在正殿后厅设宴款待阿当罕国王,所以殿下先不能回来陪姑娘用膳了。殿下让奴婢转告姑娘,少安勿躁,等晚上他会回来跟姑娘详细解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一听怔住了,盼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盼回了人,可人家还要忙着宴请什么国王,我这没身份没地位的小女子自然要排后了。
只是,如果他真有心见我,或者同我一样思念他,为什么他就不能抽出半个小时的时间来看看我?从正殿到他的寝宫并不很远,只要步行十几分钟就能过来的,难道他连这点时间都挤不出来?那个什么阿当罕国王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他寸步不离的看护着?为了陪国王所以没时间,这理由倒是堂而皇之,只是为什么凭我的直觉总得有些牵强呢!
是不是他根本就没有多么想见我,又怕我找他的麻烦所以先打发苏布得过来通知我一声,不过是敷衍而已。心里第一次恐慌起来,觉得自己原来在他心里也没有多么重要。
再一想又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人家毕竟贵为王子,忙于处理国家大事也无可厚非。是不是我太苛刻太挑剔了?他还让苏布得说晚上回来陪我,跟我解释整件事情的经过。也许他真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我就等着他来跟我解释吧!哼,如果他的解释不能让我满意,我可不会轻易原谅他!
又是独自一人吃过午膳,我百无聊赖的坐在花厅里等他的音信。
四五名侍卫抬进两只沉甸甸的铁皮红木箱,放在我喝茶的花厅墙角边。说是王子殿下特意从乌托国捎来的特产,让我先翻看着解闷。
侍卫退下去后,娜布其和斯琴兴致盎然的走过来,怂恿我打开箱子看看都是什么好东西。
我虽然有些意兴阑珊,但见她们俩如此好奇便不忍拂她们的兴致,便点头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