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睛,今天就让他打死我吧!这只可恨的该死的狼!为什么我要遇到他,真倒了八辈子霉!从遇见他的那刻起就从没有什么好事,命中的煞星啊!
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巴掌落下,我睁开眼睛,看到他正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我。
我突然安静下来,再闹腾也是白搭的,这个我很清楚。但是只要想到手腕里种下的蛇蛊,我就忍不住要疯狂。向他投去恨绝的一眼,心里除了憎恨还有难以言说的酸楚。
就算是……孙小狼真是我害的,难道他就真的能狠下心这样对我?我咬了咬唇,鼻子一酸,眼眶重新湿了。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凭什么认为他会对自己手下留情?难道时到今日还在幻想这只凶残的狼是真爱我的吗?为什么我这么犯贱,真不可原谅!嘴唇咬出了血,咸咸的液体流进嘴里。
他突然对我伸出手,我浑身条件反射般一阵痉挛。他看到我的颤抖怔了怔,但仍将手伸到我的唇间,用手指轻轻撬开我紧咬住嘴唇的牙齿,“不要再咬了,你打算将嘴唇咬下来吗?”发出的声音已是嘶哑不堪,不知是缺乏休息还是悲痛过度。
我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也渐渐接受了身中蛇蛊的残酷事实。其实中了蛇蛊也并非必死无疑,只要蛊师不驱动蛇蛊,能及时拔出蛊,还是有活路的。
蛊师是那狗皇帝凤天傲的人,而凤天傲又是凤天弦的亲哥哥,只要能再见到凤天弦,让他去求凤天傲,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虽然这希望有点渺茫,但我坚信一条真理:只要自己不绝望,这个世界就不会绝望。以前遇到的险境也不少,可我靠着这种坚强的精神活了下来。难道今天反而要轻言放弃?
中山狼见我安静了下来,他才松开手,冷冷的命令道:“从现在开始,你都要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床前,好好照顾她。如果被我发现你偷懒耍滑,或者再起坏心谋害她,我会……亲手杀了你!”嘶哑的嗓音含着隐隐的杀气,他当真动了杀念。
我从头到脚透心凉,打了一个机伶。想起前些日子对他的纠结之情觉得实在是荒谬,为什么我会对这样无情的男人动情呢?
想起被暗算绑架的那晚,孙小狼对凤天翔的痴迷,凤天翔对孙小狼的狠毒无情,觉得她那样的女子真是傻透了,连我都清清楚楚的看到凤天翔眼眸里的杀机和厌恶,为什么她就看不到?
现在终于明白,她看不到不是因为她傻,而是因为她已被爱情的迷雾笼罩住,完全看不见眼前恶魔的狰狞原形,也看不到脚下的万丈深渊。爱情可以让最聪明的人变成傻子瞎子聋子,迷陷在谎言织成的网里,越勒越紧,直到困死在里面为止。
我彻底的清醒了过来,没有再抬头去看眼前的男人。因为已经对他失去了所有的兴趣,连看他一眼都嫌碍眼。我低垂了头,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温顺些,“我会好好照顾小姐的,请将军放心。”
中山狼没有答话,良久似乎轻叹了一声。
眼前首先要消除他对我的戒备之心,他不是要我伺候孙小狼吗?那我就认真干好这份差使。等到他放松警惕的时候,我再寻找机会让那蛊师为我拔蛊!
接连几天,我都认真周细的照顾着孙小狼。给她擦澡、喂饭、喂水、擦洗大小便。我如此细心的照料她也不完全因为中山狼,而是对她发自真心的同情。
曾经那样张扬跋扈充满生命活力的女孩子,突然就犹如凋零的花朵,枯萎在这张床上。以后的岁月,她永远都要与这张床为伴,真的让人禁不住唏嘘慨叹。
虽然从前她那样欺负过我,不过现在我已不怪她了。毕竟,她的喜怒都形之于色,从没有暗地里使过坏。现在又为了所谓的爱情沦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我对她除了同情再也没有其他的情绪了。她真的是个很可怜的女孩子。
我知道长期卧床不动的病人容易长褥疮,所以每天为她清洗完身子后都要给她按摩全身,然后每隔半个时辰为她翻一次身,每一隔一个时辰为她活动全身的骨骼关节。
我合理科学的看护照料取得成果,十几天以后,她不但没有植物人通常会出现的干瘦、骨骼僵硬、褥疮等惨不忍睹的情况,相反还白胖了许多。
虽然每天都很累,但我咬牙坚持了下来。该有的护理程序一样都不肯减少。除了孙小狼的衣物和室内卫生不用我管,所有照料她的任务都交给了我,中山狼不让其他的丫环插手帮我。
这天傍晚时分,我刚刚给孙小狼按摩完身体,才洗了手,准备喂她吃晚饭。这时中山狼突然进来了。
这些天,他偶尔来看看他妹妹,在床前站一会儿很快就离开,也不跟我说话。当然我更不会主动跟他说话。
今天他却有些反常,看过孙小狼后,他却在桌前的椅子里坐下,看样子没有打算马上离开的意思。
我将孙小狼拉起来,将她没有支撑力的身体倚靠在床背上,再为她垫了个枕头。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丫环马上就会送进饭来。
果然,我刚将她倚放好,就有两名丫环端了捧盒进来。
咦?以前都是用托盘端碗燕窝粥或梗米粥之类的,再加一碗稀烂的菜泥就够了,今晚怎么弄来这么多饭菜?要知道孙小狼除了流质和半流质的食物,她根本就吃不下也无力消化固体的食物。
两名丫环将捧盒放在桌上,把饭菜一样样的端出来。四个炒菜,晕素搭配,一壶酒一个酒杯,两双筷子,一盘螃蟹小饺,另外一碗燕窝粥和一碗烂菜泥,那是孙小狼的饭。
两名丫环放好了碗盘,便躬躬身出去了。我冷眼瞧了瞧,知道他这是打算在这里吃晚饭。
他端起酒壶,倒上酒,慢津津的自饮自酌。我微垂着头走到桌前,端起粥和菜泥便走。在接近他的那一瞬间,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他的呼吸分外急促了起来。
我用小匙盛了点粥慢慢格开她的牙齿,一点点的让她吞咽。
最近她的神经感官渐渐改善,能够做出本能的吞咽,不像刚开始完全要依靠往喉咙里硬灌。
吃一口粥,再挖一匙菜泥,一顿饭喂下来,已近半个时辰。我将空碗放在床头的木几上,然后捶了捶了酸疼的腰,这才扶她躺下。
收拾好碗筷,我端起碗准备送回厨房。其实每次喂完饭,都有丫环来收拾碗筷的,不用我去厨房。但今晚丫环没过来,也许是他在这里的原因。我便亲自去送,正好也借机逃开他。
“站住!放下碗,那个不用你去送,待会儿就有人过来收拾。”他冷冷的命令道。
见他发了话,我只好悻悻的折回,放碗筷放在几子上。然后坐在床沿,轻轻为孙小狼活动着手指的关节。最近几天她的手指都可以微微屈伸了,似乎有点恢复神经系统的端倪。
人的大脑受损之后可以通过后天努力来弥补的,就如新生的脑瘫儿,他们中有的几乎空了半个脑腔,但是却可以通过刺激神经感官,加强机体锻炼来促进脑细胞的繁衍,最终达到修复的目的。经过特定的训练,大多数脑瘫儿能够做到生活自理,甚至有的完全恢复,并不妨碍以后的智力发育。
当然在这落后的古代,是不可能达到那么严格的医学条件。我对此也是一知半解,只能靠着曾经的知识来试探着刺激她。
事实可以证明,这些天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她的情况确实在好转。虽然进步甚微,但已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有进步就有希望,希望她能快些好起来。她这么年轻真不忍心看到她这样永远的躺在床上,再说,能够让孙小狼复原的话,也许中山狼就会让蛊师拔掉我体内的蛇蛊。
小狼同志,拜托你快些好起来吧,你好了,我们两个都好!
忍不住看了看手腕上的疤痕,这么些天,它已经结痂并且脱落,几乎都看不出来了。但是,我知道曾经有一条小蛇从这个地方钻了进去,现在就蛰伏在我身体的某个部位。(具体是哪个部位暂时还是不要想了,免的晚上睡不着觉。)
但是这些天都没感到身体有什么异样,要不是那天看到手腕上的伤口,真的不敢相信身体里会钻进那么可怕的东西……
“发什么呆?过来吃饭!”一声低喝惊回我神游的魂儿,我慌乱的回过头,正对上中山狼深邃的眸光。
他让我过去吃饭?有没有听错?
“磨蹭什么?快点,饺子都凉了!”他的声音仍冰冷,不过眼眸中已有暖意。
真的是在叫我。我明白过来后,在心底冷哼一声。谁要过去跟他一起吃饭?对着他恐怕再好的美味都难以下咽。
“快点!我的话你听不见?饭都凉了!”他有些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