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误惹相府四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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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楚离抬头看了她一眼,紫瞳魅惑,没什么喜怒,好多事情堆积在一起,他的精力确实要被耗尽了。轻轻叹了口气,楚离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轻声应了,白芷只得退下。

与七皇子府的平静恰恰相反,凌相府中却十分地热闹,张灯结彩的,下人们个个脸上带笑,准备迎接七皇子与七皇子妃。

可是,等来的,只有一身黑色劲装的侍卫带着省亲的礼品进了府。凌相、大夫人面面相觑,二夫人与凌二凌三站在一旁十分不解。

明净大大方方地走到凌相面前,恭敬地低头行礼,将楚离的话复述了一遍,相府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就在凌相腆着老脸笑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十分嘈杂。

凌相大怒:“来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人去了不多久,就急匆匆地回来了,身后紧跟着一个红色的身影。

凌相的眼睛不大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影子,等到那影子走近,众人都呆住了,只见那红影大声扑进凌相怀里,哭喊道:“呜呜,爹爹!娘!”声音中透着无限的委屈与恐惧。

凌宛殊。

“殊……殊儿?”凌相不敢相信地将凌宛殊从怀里拉了出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病了所以不能回来省亲吗?还有,你怎么会还穿着出嫁那天的喜服?”

凌宛殊“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话梗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来传口信的明净也呆住了,刚刚出府的时候还听说七王妃在韶华楼中昏睡,已经三日没有消息,那么现在她是如何出来的?莫不是主子又变了主意?可是这完全不符合主子的性子。明净百思不得其解。

睡梦中,极不安稳,大片大片的画面很多很多的声音不断旋转环绕着。

有人抓住她的肩膀,有人喂她吃下苦涩的药丸,有人在她的面前将小伙计佟方一刀斩杀……她听见佟方的惨叫,她听见娘亲的喊声,周围很黑,除了树影斑驳,楚江流淌,便只有那些蒙面黑衣人,她看不清他们的脸……一声巨大的声响砸在楚江之中,水花四溅……

娘亲在江中求救,娘亲在喊,叶儿,叶儿,叶儿……一声声凄楚而哀婉,渐渐的,溺水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奔流的楚江吞没了娘亲的呼喊……

可是,她被那些黑衣人钳制住,动不了,一点都动不了,她想哭,她想求救,她想喊出来!

她想喊,七哥——

突然想起,七哥在洞房花烛,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他娶了她最厌恶的女人,他不要她了,他骗了她,他……

她想喊,楚慕——

又停住。楚慕被她灌醉了,此刻正躺在废弃的城楼上。他必定恨极了她,现在连他自己都救不了,怎么会来救她呢?

原来,竟是自己亲手将后路斩断。

爸爸,救救我,妈妈,妈妈,妈妈……

喊不出,动不了,她张着口型却发不出声音,耳边再也听不到娘亲的声音了,没有奇迹……也没有人来救她。

和从前一样,当她觉得无助的时候,当她陷入绝望的时候,没有人会来救她,永远不会有……心智渐渐变得模糊,脑袋一片混沌。又要死了吗?再世为人,还没有好好地活过,又要死去了?

“叶儿,等去了新家,多留点时间陪陪娘亲。”

“小丫头,你知道这是什么狐狸吗?”

“小叶子,我要入宫为妃了。我爱他,我要和他在一起。”

“小乔喜欢什么?兔子?小鹿?还是……”

“小傻子,其实,你对我,也挺好的。”

不去想了,再也不想了,谁都不想了,她活得真是累极了,现在,她听从命运的安排,不再挣扎分毫,彻底——

放弃活下去。

“王妃,醒醒,王妃,王妃……”似乎是睡了很长很长时间,走了一圈又一圈的夜路,她陷在迷宫里绕不出来,一直被困着,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又一声焦急的呼唤,可是她听不懂她们在叫她什么,分不清是梦还是真。

耳畔那些声音不肯罢休似的,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地唤着她,心里一阵郁结,乔叶竟慢慢睁开了眼睛。

面前的人影越来越清晰,两张从来没有见过的面孔,双环髻,绿罗衣,古代人。

见她睁开眼,一个丫头欢喜起来:“王妃,你终于醒了!担心死奴婢了!”

另一丫头也笑起来,终于松了口气似的:“王妃,您昏睡了三天了。做噩梦了吧?快别哭了,伤身的。三天没吃饭,奴婢去准备些吃的。”

乔叶听见她的话,慢慢抬起僵硬的手臂,移到脸颊处,摸了摸,果然****一片。哭了吗?现在,她是在哪里?她死了还是没死?

张了张口,嗓子很痛,出声喑哑:“我……是谁?”

“王妃,你真会开玩笑。”丫鬟笑道,端来了杯盏,慢慢将乔叶扶坐起来靠在身后的软枕上,将杯盏递到她的唇边道:“王妃,趁热喝了吧,先暖暖身子,彩云去准备吃的了。”

是真的很饿很渴,乔叶本能地张开了口,乖乖地喝了半杯盏的汤,力气终于恢复了一些,眼睛也很清明了。丫鬟将杯盏撤下,为她理了理身上盖着的大红色鸳鸯锦的被子,“王妃,再忍一忍粥就做好了。从前以为王妃只是漂亮,哪里知道王妃一睁开眼睛,居然美得让追月都移不开眼睛了。”

见乔叶表情淡淡,似乎对她的话不甚在意,那个叫追月的丫头赶忙打住话题,暗暗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之前进府的时候就被吩咐过,她唯一的职责就是服侍王妃,不管她提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但是她却得看好了王妃,保证王妃一辈子都呆在这韶华楼中,不得踏出半步。

小小年纪就被限制了自由,刚刚过门就被禁足,真是可怜。

乔叶弄不清楚状况,丫鬟的口风紧了起来,这屋子里的布局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不再说话,吃了点东西,身上的力气回来一半了。于是她整理了一下衣衫,下了楼。

彩云、追月互相传递了一个眼神,都放下手上的事情跟在了乔叶后面,寸步不离。

乔叶回头看了她们一眼,拳头在身侧握紧,眉头蹙起。

园子很大,她逛了许久,累了,坐在花坛旁休息。眼睛却瞥见了高大的乔木后面,一扇上了锁的大门,并不是锁死的,是那种可以打开的活锁。

乔叶瞅准了时机,快步前行,一把拉开了大门向外面冲,彩云、追月吓傻了,赶忙追了过去,急得大声喊道:“王妃!不要出去!”

“王妃,快点回来!”

乔叶哪里肯听,出了大门,穿过花丛,跳过一排并不高的小乔木,眼看着就要上了小道,却不想脚被花藤绊住,重心不稳,一下子趴倒在草丛和小道之间,上半身匍匐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疼得一声闷哼。

为什么,如今软弱到了这样的地步?她想爬起来,手腕太痛,撑不起来。

身后的脚步声追了上来,彩云、追月赶忙去扶她:“王妃,你没事吧?不要乱跑,七殿下吩咐了,王妃你只能呆在韶华楼,其它的地方都不能去啊!”

七殿下?乔叶蹙紧了眉头,任她们俩将她扶起来,她没有再挣扎。

“七殿下!”彩云正在替乔叶整理弄乱的衣衫,却听耳边追月喊了一声。

彩云抬头,惶恐地行礼。

乔叶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恰恰对上一双熟悉的紫色瞳眸,镶金白玉袍一尘不染,高贵如同天神。是了,七皇子楚离。

楚离呆呆地立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脸上鲜少地出现了惊愕的表情,几乎要听不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了。现在这是什么状况?他心心念念的少女,他找了整整三天的少女,他一刻不忘装在心里的少女,她居然在韶华楼中昏睡了三天,现在居然……是他的妃了?

彩云、追月不敢抬头,却感觉到气氛很奇怪,七殿下莫不是太过于生气要砍她们的头吧?她们没有很好尽职尽责才会出了纰漏。想到这里,彩云嘭地一声跪下,连连磕头:“殿下,奴婢知错了。下次再也不会让王妃跑出来了,请殿下饶命啊!”

追月也学着她一样跪下来求饶。

乔叶不说话。她觉得乱,混乱,好多好多东西,她根本就理不清。

眼睛望着楚离,楚离也在看她,长身玉立,一动不动。他的身后,是一片平静的居延湖,湖的另一边是乔叶最熟悉的未名居。除了刚刚她逃出来的韶华楼,这府中其它的地方她都太过熟悉。

头晕目眩,脚下轻飘飘的,手腕钻心地疼,乔叶的手垂在身侧,握紧、忍着,可终究是体力有限,连站得长久些都很困难。身子渐渐颤抖起来,眼前一花,朝一旁软软倒了下去。

“小乔!”伴随着一声焦急的呼唤,如风般迅速的身影掠过来,一把将她接住,鼻端顿时盈满了熟悉的木香味,然而,她睁不开眼睛,只是本能地出声喊道:“七哥……”这声音,肯定很小很小,他也许,根本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