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仍是一脸的严肃,“你倒是没作什么惹我生气的事儿,只是你一天到晚都记挂着别人,连睡觉时都不忘筹谋该如何帮助别人,惟独忘了我这个夫君才是你最该关心的人,不是对我不好是什么?”迎上黛玉被他问得张口结舌的表情,他忽然坏笑起来,“弄得我都想你了……”说着抓起她的手便往自己身下探。
彼时黛玉方明白过来自己是被他戏弄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忙忙抽回自己的手,红着脸压低了声音没好气的啐道:“好没正经的人,也不怕别人听了去!”
胤禛却一把将她拉过来,抱到自己腿上坐了,在耳边低笑道:“车里就咱们两个,谁能听了去?”又舔了舔她小巧的耳垂,微微喘息着道,“昨晚你就推说今晚,今晚你可不能再推了。”
黛玉被他舔得浑身无力,既要躲避他的“禄山之爪”,又恐声音太大了,被跟车的人听了去,只得再四保证:“晚上一定让你……尽兴……”他方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住了手。
待回至家中更衣盥洗毕,屏退下人后,二人果真尽兴了一回,一个是轻怜蜜爱,一个是温柔体贴,事后双双都感觉比先前更又愉快了几分,因又抱着彼此说了半日的衷肠话儿,方含笑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第二日胤禛上朝去后,黛玉便命人即刻请了薛蝌来,将昨天贾敏和她及大家的意见都大略说了一遍,末了道:“我们的意思,是你先去会会那位梅三公子,看看他是否值得琴妹妹托付一生,若是值得,我娘亲也好尽快去探崔夫人的意思,早点将事情定下来,省得琴妹妹在家里担惊受怕,寝食难安。”
薛蝌未料到这么快便有了合适的人选,感激不已,忙道:“那我过会子就去会会他,有劳福晋与夫人操心了。”
黛玉摆手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要琴妹妹将来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
薛蝌又千恩万谢了一通,方告辞急匆匆的去了。
这里黛玉方与雪雁春纤二人叹道:“希望那梅三公子真是琴妹妹的良人罢,她那样的人品才貌,原该配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雪雁春纤忙笑道:“事情必定能成的,福晋且放宽心,只等着吃喜酒罢。”
薛蝌这一去,便至晚间掌灯时分方回来,丫头禀告过后,胤禛与黛玉唤了他进屋,不待他行礼,黛玉便抢先问道:“怎么样,可见着那位梅三公子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配得上配不上琴妹妹?”
话音刚落,胤禛便笑道:“急什么?好歹等薛蝌喘口气儿再问亦不迟啊。”语气里满满都是疼宠与溺爱。
说得黛玉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也是太想知道那位梅公子的情况了嘛。”命人沏茶来,又问薛蝌可用过晚饭不曾?若是没有,立刻让厨房准备去。
薛蝌趁机见了礼,又说自己已用过晚饭了,不敢再有劳黛玉,方笑道:“今儿个我离了四爷府上后,便径自打听着去了那所义学,可巧儿正遇上梅三公子在那里讲学,——因我身边儿有个小子见过他一面,所以认得他。一打听,别人只知他是那里的先生,姓柳,都称其为‘柳先生’,却并不知道他便是梅三公子,主事的则另有其人,想来当是他的心腹好友。我趁课间时寻到主事人跟前儿,提出欲出高价收购义学,打算建成一座书院,将来只招收京城的显贵子弟入学。兹事体大,那主事人不敢做主,自去请了那梅三公子来与我商议。”
“不想梅三公子却是说什么也不肯出卖书院,还说‘如果只招收显贵子弟入学,那这些个读不起书却知道上进的贫家子弟该怎么样?’,说完便要请我走人。我好说歹说将他弄到了酒楼里,吃了几杯酒后,方假说自己收买书院是假,结交他这个人是真,提出打算跟他一块儿作生意。又将自己当日的处境一一说与了他知道,取同病相怜之意。他终于渐渐生出惺惺之情,主动告知了我他的真实身份。我便又趁机试探了一番他的才学,发现此人果真有真本事,人品也颇佳,倒是可造之才,也值得琴妹妹托付一生。”
薛蝌年纪虽轻,却是打小儿风里来浪里去长至这么大的,这几年又在胤禛麾下历练,早已老练得连那些有几十年人生阅历的老人们差不多亦赶不上,看人几乎是一看一个准儿;更何况他还是宝琴自小相依为命的兄长,在这个世上惟一的亲人,自然不会害自己惟一的妹妹,他既然都这么说了,可见那个梅三公子梅世泽是真的值得宝琴托付一生!
黛玉因笑道:“既是如此,明儿一早我便使人回去与我娘亲说道一声儿,让她尽快探崔夫人的口气去,如果崔夫人有意作这个保山,梅家那边当很快会来提亲,我们还得做好下一步准备才是。”一旦薛姨妈不同意宝琴的婚事,必须得保证立刻有人将这个消息散步出去,说她‘连这样人家来提亲尚且不同意,可见刻薄庶女成性,打算留她在家一辈子,孤老终生呢!’
薛蝌会意,忙道:“福晋放心,这些事我自会安排好的。”又满脸感激的道:“四爷与福晋,还有老爷与夫人代我们兄妹的大恩大德,薛蝌永铭于心,他日有机会,一定涌泉相报!”
“男子汉大丈夫,却这般婆婆妈妈,成何体统?”黛玉正要答话儿,胤禛已先开了口,“真要报答我与你福晋,安心处理好你妹子的事,以后安心办好差也就罢了。且回去罢,明儿还有正事要办呢!”真是,没见天色都已晚了吗,还赖着不走,是存心想占用他和玉儿独处的时间吗?
薛蝌如何能想来胤禛这番心思?只当他是真不待见自己这般婆婆妈妈,忙抱拳告罪,“实在是因事关舍妹,关心则乱,才会这般失态的,还请四爷赎罪!”说着见胤禛一张俊脸又沉了几分,不由怔在原地,越发不知所措了。
还是黛玉瞧出胤禛那点儿小心思,忙忍笑向薛蝌道:“四爷并未生你的气,乃是方才与我闹别扭,气儿至今还未消罢了,与你并无干系,你且快回去将消息告知琴妹妹吧,她也好睡个安稳觉。”令春纤送了他出去。
打发走薛蝌,黛玉又屏退了众伺候之人,方指着胤禛笑弯了腰,只说不出话来。
胤禛自然知道她为什么而笑,板着脸子瞪了她一眼,却见她笑得更厉害了,自己咬了咬牙,掌不住亦笑了起来,甜蜜温馨的气息,霎时充斥满了屋子里大大小小每一个角落。
翌日一早,黛玉便使雪雁坐车亲自走了一遭儿镇南侯府,将薛蝌昨晚上说的话学了一遍与贾敏听,让她尽快去探探崔夫人的口气。
到了下午,贾敏便使了周嬷嬷过来,道:“太太才稍稍漏了点儿口风,崔夫人已是满脸的喜悦,说若是事成了,一定要让侄儿给太太叩三个响头谢媒。当即便与太太一块儿出门,回娘家问梅大人梅夫人的意思去了。那梅大人对崔夫人这个妹子向来看重,梅夫人又闻得琴姑娘只是一个商人家的庶女,也就没有说什么,当即便顺着梅大人的话儿,同意了这门亲事,说是明儿便要请官媒上门提亲下庚帖呢!”
黛玉听说,自是大喜过望,忙又使了人去问薛蝌和宝琴的意思,得到的答复是兄妹二人都很满意梅世泽此人,薛蝌还说明天自己会找借口一直留在家中,等待梅府的人上门去提亲。
——虽然黛玉很怀疑宝琴根本没见过后者,不过是通过作兄长的薛蝌的描述,便真能‘很满意’?但想想这原本就是一个盲婚哑嫁的时代,绝大多数的夫妻都是新婚之日方才见第一面,像宝琴这样事先由兄长亲自去考验过未来夫婿的毕竟少之又少,她说满意,便极有可能是真的满意,也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待晚上胤禛回来后,又告诉黛玉,“今儿个已通过我们在太子府的人,将消息有意无意散播到了太子妃心腹之人的耳朵里,想来太子妃这会子已知情了,这样薛蝌便算是没有了后顾之忧,只需要摆平他那个嫡母即可。”
听他这么一说,黛玉一颗心越发落了地,一夜安睡到天亮。
再说薛姨妈,自那日从太子府回家之后,次日便亲去城外接了宝琴回家来,好吃好穿的供着,只等宝钗那边一有消息,便带了宝琴去太子府为宝钗“分忧”。
却不想,这一等便是十来日过去,犹不见宝钗那边有什么动静,薛姨妈不由有些着急了,对着向来便得她意儿的朱妈妈和师妈妈亦摆不出好脸子来;对着她便深恶的宝琴,就更难再挤出一丝笑容来了。
这一日,薛姨妈如前几日一般,打早儿便起了身,简单梳洗一番草草用过早饭后,便又如往常那般,在厅堂里来来回回的踱起步,焦灼的等候起太子府的来人来,虽然她根本说不清太子府什么时候会打发人来,抑或是……会不会打发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