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每个周日的早晨一样,安琪又准时接到乔烈打来的电话。自她回国后,他的电话都定期打来,从未间断过。每次都是同样的关心,同样的细细叮咛。
乔烈的痴心让安琪除了感动还是感动。这个混血男子有着不一般的执著和深情,他就像她的守护神,处处保护她,尊重她的选择,给她足够的自由,纵容她的任性。
安琪知道,她这次回国无论会有怎样的境遇,乔烈都会在原地守候,等待她疲惫或者受伤的时候飞回他的身边。他会用最多的宽容和柔情来包容她的一切、安抚她的心灵。
迷茫的时候,安琪真想回美国算了,她满腔无法对人表述的困惑与无助,只有乔烈清楚,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放下所有包袱、所有的伪装。
可是,她更明白,乔烈真正想要的是自己这颗沧桑的心,这偏偏又是她给不起任何人的。
今天除了乔烈,安琪还接到楚云扬的电话,他告诉她,大楚整体上市的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最近就会赶回来,让她多注意身体,等他回来,再跟朋友们好好聚聚。
楚云扬对安琪的态度很小心,既关心,又不敢表现地太过急切,唯恐惊吓她,让她好不容易打开一点的心门再次关闭。
吃过早饭,安琪百无聊来地看了一会儿电视,现在的电视要么是矫揉造作的娱乐节目,要么就是哗众取宠的肥皂剧。
现代人的思维方式多喜欢标新立异,甚至一些人常常爆发出骇世惊俗的观点来彰显自己与众不同,这些都是安琪无法理解,也不想了解的。
她宁愿将自己封闭在一个无欲无求的内心世界,避开尘世的纷扰,寻找独属自己的那份平静。安琪关上电视,拿起那本《维摩诘经》慢慢看了起来。
沉浸在精深廖远的佛法中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打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有些迟疑地接听。
“喂,你好,请问是哪位?”
“是我,楚天。”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低沉声音,安琪的心不由得一颤。
“楚总,您有事吗?”她的声音尽量保持平淡。
“我现在你的楼下,想跟你谈一些事情,是我上去还是你下来?”这个男人还是一贯地不容人拒绝。
“还是我下去吧,请您稍等。”
安琪无奈地挂上电话,换上一件白色的秋衫,向楼下走去。
楚天口中含着一支香烟立在一棵大树旁等着,竟然没有开车。
他穿着一件宝蓝色条纹的T恤,下身配黑色的休闲裤,一改平时西装革履的正装打扮,看起来很是挺拔帅气。
看见安琪下来,他掐灭烟蒂迎上去。
“陪我出去走走怎么样?”楚天眼里有征询的意味。
安琪默默点了点头。
不知觉间,时节已经进入初秋,夏日的狂躁在人们不经意间慢慢退去,早上的空气里居然有了丝丝凉意。安琪畏寒的身子对季节变化最为敏感,即使在这四季并不明显的南方城市。
跟楚天并肩漫步在林荫道上,安琪的心乱若撞鹿。
自那次办公室不知所谓的一吻之后,她没有再直接面对过他。她在刻意躲避,尽量把自己隐藏在最不惹人注意的角落,只在楚天偶尔路过办公室的时候见过他的背影。
楚天好像也无意再接近安琪,两人仿佛暂时没有了交集。
今天这个男人约她出来有什么用意?一路沉默,让安琪不安地揣测着。
“云扬下周就要回来了,你应该知道吧?”楚天终于开口。
“是的,他给我打过电话。”安琪淡淡地说。
“你跟云扬的关系好像很不一般,他很在乎你?”
“楚总,我想你可能有些误会,我和云扬只是很好的朋友。您不是调查过我吗?我是个孤女,在国内没有亲人,幸亏遇到了灵灵和云扬,他们都很热心地帮助我。我也很珍惜这份友谊。”安琪平静地解释。
“我看云扬对你不只是友情这么简单吧?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孩子如此挂心过。”楚天猛地停住了脚步,锐利的眼神瞟向安琪。
“我不太明白楚总今天来的意思,如果您是怕我跟云扬有什么瓜葛,那大可不必担心,我今生都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人的。”
安琪神色一变,有些尖锐起来,这个男人是要警告自己跟楚云扬保持距离吗?
“安琪,我没有限制你跟云扬交往的意思。你这么年轻也不必把话说的太绝对。如果我感觉不错的话,你在感情上似乎受过伤害?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孤身回到中国?”
楚天下意识把手搭在安琪的肩头上,拥着她继续向前走,声音出奇的温柔,象个父亲在诱哄心爱的女儿。
安琪感觉到肩头传来的热力,身上很不自在。这个男人的心思太难测了,她努力保持冷静。
楚天不像云扬那么好打发,不对他有个说法是交代不过去的。
“您知道的,两年前一场变故改变了我的人生。醒来后,我失去了所有的亲人,甚至失去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那种无助和迷茫,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想象的。身体的创伤可以慢慢愈合,可是心灵的孤寂却是时间都无法将它填的。过去的两年,我一直在痛苦中挣扎。”
安琪望着远方的道路,神情迷茫,思绪已飞回到遥远的过去。
楚天手臂不禁收紧,她回过神来,轻轻摆脱他放在肩头的大手。
“我父母虽然长期生活在国外,但他们都是很传统的中国人,我从小所受的也是中式教育。落叶归根,一直是父母的梦想,但是,他们为了我才迟迟没有下定决心回归故乡。结果,父母却遭遇不幸客死异乡,美国对我来说只是个举目无亲的伤心地。所以我回来了,为了完成父母的遗愿,也为了寻找心灵的皈依。”
这样的解释,不知道这个男人满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