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细致地端详之后,我才步履翩跹地向门口走去,显然人家是设好了陷阱等我的,早出去,晚出去,都一样!
明亮的火把将寂静的黑夜,照的如白昼般通亮,书魂的俊脸在火光之下显得异常清晰,白衣飘飘,俊眉轻蹙,似乎还在犹豫。但是,无论如何,有清蕊在,不管他如何犹豫,恐怕结果都不会好!好在我提前交代紫玉,若是出了意外立刻去找紫竹,她会知道该怎么做,至少,她不会冲动!
“月儿姑娘可知这是禁地?门口的标牌你没有看到?”他走下马,看着我,眼里带着无奈。
我能理解他的无奈,怪只怪我自己太大意了。我们都小看了清蕊,今天她的到来,看似是在故意挑衅我,嘲讽我,但是真正的目的却是让我们上当,误以为她已经放松了对我们的警惕。她之所以会这么急着让我进入这里,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凌曦此刻并不在谷内!她真正的目的,是想要趁着凌曦不在的时间,私下处置掉我!
我抬起头,对着他轻轻一笑,平静地问道:“不知道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
既然都已经知道了,多说无益。
他先是一怔,随即长长地叹息:“按照规定,擅闯此地者,杀无赦!只是,谷主离开前有交代,要负责你的安全,如今。”
“只有让我们代而处置。”清蕊高声一喊,打断了他的下文。
“小姐。”书魂别过头,语气中带着淡淡的不满,随即又转头看着我,眼里依旧带着挣扎和无奈。
许久,他才坚决吐字:“送月儿姑娘回房,谷主回来之前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书魂。”清蕊柳眉一竖,难以置信地瞪着书魂。这个结果,不管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包括我自己在内!
“大胆书魂,谁给你这个权力,擅自修改凌月谷规定?”清蕊娇声呵斥,显然这个决定和她预想的结果相差实在太远。
他微微作揖,随后抬头说道:“按照规定,谷主不在的时间,谷内大小事务均交由书魂处置,既然如此,书魂自然有权根据事物的轻重缓急做出决策!原本谷主离开之前有交代,月儿姑娘的安全由我全权负责,如今,即使月儿姑娘有罪在身,也只有等他回来再做定夺。”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字字在理,条条是道,说得清蕊俏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我以小姐的身份命令你,立刻将她处置。”她依旧不依不饶,愤然吐字。
“请恕书魂难以从命,小姐身份尊贵,还是不要受这些小事干扰的好。”他的意思很明显,是在告诉她,虽然她的身份尊贵,但是却没有这个权力!
清蕊的俏脸气的通红,冷哼一声,忿忿地转身离去,扬起了一地的尘埃泥土。
“为什么这么做?”回到房间后,我抬眸看着他,心中实在疑惑。为什么不惜得罪凌月谷的大小姐,来保住我这个无名小卒?
“因为他在乎你,当年的情形,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他转头看向了窗外,目光迷离。一朝白了少年头,曾经的那锥心的一幕,依然记忆犹新!那是他们任何人都不敢触及的伤口!
他是谁?是凌曦吗?当年的情形又是什么情形?是和清月有关的吗?
“我不懂你的意思,是和清月有关的吗。”
他苦涩一笑,随即叹道:“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惜取眼前人!既然都过去了,何必还要追问,月儿姑娘只要记住谷主他在乎你就行了。”
我轻轻一笑,道:“凌曦有你们这样的兄弟,又算不枉此生了。这个世上,什么事情都能凑合,唯有感情不能!我虽然无亲无故,但是我也有我的自尊,我的自尊容不了我作为一个替身,去接受一个人的感情。”
他愣愣地看着我,目光中带着诧异,却夹了几分赞赏,“月儿姑娘要是实在想知道的话,何不亲自问问谷主呢!毕竟,其中的辛酸苦辣,唯有他自己最清楚。”
“也许吧,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如今我已经触及了凌月谷的禁忌,还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呢!若是凌曦他执意徇私的话,必是难掩悠悠众人之口。
“月儿姑娘放心,谷主定然会想出万全之策的。”他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出言劝解!
我轻轻一笑,转头看着夜空,一轮弦月孤独地立在漆黑的夜空中,幽幽散发着凄冷的淡光。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突然间怀念从前的时光,虽然两脚不出闺门,但是至少无忧无虑,还有师父和那么多姐姐的疼爱,如今,却只能三人相依为命了!人生,总是如此变化无常!
书魂走后,我也慢慢地进入了梦乡。梦里,兰花灿烂地盛开在整个幽谷,柔嫩的身姿,随风摇曳,不胜娇羞。
一个白衣少女静静地站在花丛中,眉似远山横,目如秋波明,青丝飞扬,清新脱俗,美若天仙。
“翠带何飘遥,紫茎多馥郁。佳人千里心,日暮倚空谷。”少女轻启唇齿,凭空滑落两行晶莹的清泪,一弯秋水惹人怜!
说话的人明明是她,但是为何我却能感觉到那种彻底的绝望和凄然,揪心的疼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兰儿,往者已矣,何必再牵挂如斯?”她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中年的妇女,身上的服饰佩戴异常怪异,看起来并非本国人,倒像是夏域国那边的人!
女子凄然一笑,双手紧握,殷红的丹唇上,是因挣扎而咬过的点点血迹,只听她冷声吐字道:“往者已矣,全家上下三百多口人命,岂能说忘就忘?我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森然的恨意,只是千折百回之中,竟又带着道不明的浓浓爱意,爱也浓浓,恨也幽幽,缠绵悱恻,让人分不清是爱还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