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从邺君涵的房间出来,带着莫名失落的心情在院中闲逛,抬手挡了挡这当头烈日,头有一点眩晕,有点站不稳的她,乎感到一双手扶住了自己的腰际,顺势一看,邺七泽便带着那清然的淡笑出现自己的面前。
“身子不舒服就先坐下。”说完,他的手上移,扶住月白的双肩,带她来到一旁的亭中坐下。
微微湖面风吹来,月白倒是有点清醒,便对着邺七泽感激的一笑。
“你有心事。”邺七泽并不是在询问,而是肯定的说道。
月白并没有诧异,她知道他一向是最懂她的人,涩涩一笑,她开口道,“没什么。”
他了然一笑,她不想说,他也不会问下去。
六月底的天气,有点燥热,偶尔吹来几许凉爽的清风,树叶摩挲作响。
“对了,上次你说有事要问我,是何事?”他话锋一转,开口问道。
月白缓缓的开口,“就是那个凌伊,他说他从天云国来的……”
“我的确是从天云国来的。”
一个清冷肃杀的声音徒然响起,两人随着声源看去,凌伊换了一身水青色绣袍从亭子右侧缓缓走来。
“你跟踪我?”月白皱眉,语气很不善。
凌伊缓步走进亭中,看见明显带着敌意的月白,嘴角一弯,戏谑道,“跟踪?这一词从何说起?我看姑娘你多心了。”
这个家伙,月白咬牙怒瞪着他,他明显就是不甘,跑来找茬的。
话毕,他注视着月白,只见她更加的咬牙切齿了,眼眸淡然的扫到一旁的邺七泽,他不禁觉得好笑,道了一句,“食色性也。”
邺七泽没有发作,倒是月白火爆了回了他一句,“你什么意思?”
食色性也?说邺七泽好色就像吃饭一样,这个家伙,太可恶了……
邺七泽面无波澜的注视着凌伊,他们两都带着面具,只不过他的面具只是挡住了他的侧脸,还是能看得出他的容貌,而这个凌伊,虽然也只是遮住了半个脸,却是整个脸的上半个部分,只留有尖锐的下巴,倒是让人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他是因为脸毁了才会佩戴面具,那这个凌伊呢?他的脸也毁了吗?
还是本是完好无损的一张脸,却不敢在熟悉的人面前露出来呢?
凌伊见邺七泽不住的打量着自己,一双黝黑的眸子看起来深幽难测,他微微有点不安,却仍不放过嘴上的荼毒,“怎么?七王爷对男人也有兴趣?”
“凌伊,他是王爷,你岂能如此放肆?”月白站起身来,怒色全然的爆发在脸上,对他怒斥道。
邺七泽伸出手,拉着一旁的月白坐下,面色还是很平静,只是却冷了几分,终于,他缓缓开口道,“凌侍卫好像太过于激进了,怎么?这么关心本王的嗜好,是担心以后公主在本王的府上不受宠吗?”声音无波无澜,却足以让人听出其中的讽刺之味。
“你……”凌伊被邺七泽这种三分镇定七分从容的架势给骇到了,他没有想到他如此反唇相讥的情况下,这个男人还能如此的冷静,他一时语塞,竟说不出话来。
月白鄙夷的瞥了一眼凌伊,对邺七泽说道,“我们走,不要理他。”说完,她就独身站起,正欲离去。
邺七泽淡漠的看了凌伊一眼,便起身随月白离去,走了几步,他忽的顿住步伐,转身,见凌伊正怒瞪自己,他展开一个讥讽的笑意,清了清嗓子,豁然道,“忘了告诉你,她不是本王的小妾,你大可不必担心公主往后在本王府上的日子。”
不是小妾?他这话什么意思?
这个女人不是他的小妾,那是何人?
忽然,他猛地脑中灵光一闪,难道这个女人是?
说完,邺七泽便转身欲和月白离开这里,谁知身后传来一阵劲风,翩然扫过他的身侧,忽闪间来到两人面前。
“你这个人还真是胡搅蛮缠诶。”见凌伊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月白本是灭下去的火又燃起来了,她讨厌这种人,所以她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凌伊略有慌乱的抓住邺七泽的肩膀,眼中再无刚才的清冷平静之色,焦急的言语透着此时他仓皇无措的心思。
“你松开……”邺七泽冷冷道,虽是轻缓动作,却是露出绝然的眼神将凌伊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撤离。
“你说她不是你的小妾,那她是谁的女人?”凌伊指着月白,虽是带着面具,仍能看清他此刻急灼溢于言表的神情。
“什么我是谁的女人,你这个怎么回事,我的事于你何干?”月白不想理会他,便拉着邺七泽走去,谁知他又奔到前面,伸手拦住去路,那双从面具里透出来的眸子,布满红血丝,似是要发疯般的,迫切想知道答案。
月白被这样的他有点吓到,和邺七泽对视,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你就告诉他吧。”这是月白从邺七泽眼中读到的信息。
虽然感到奇怪,但是月白也不想被这个人繁琐的打扰下去,便打发他说道,“好了,告诉你,我是四王妃,白氏。”
说完,月白便逃似的疾步而行离开了这里,和邺七泽两人越行越远。
燥热的天气,就连湖面都泛起蒸发的水汽,暖热的风儿轻柔的拂面,一男子如雕塑般的站在原地,袍子的一角猎猎翻飞,心如置那冰冷的寒冬,冻成了一整块,轻轻一敲,便‘砰’的一声碎裂成灰。
男子似是受了极重的打击般坐到了地上,手缓缓伸到耳后,轻轻一拉,银铁面具便如千斤坠般重重的砸落在地上,不稳的左右摇摆,似是在嘲笑什么……
如携刻的眉头此刻正懊悔的紧锁在了一起,本是连这一湖春水都羡煞的面容也扭曲了起来,手缓缓提起握成拳头,面色一狠,便毫不留情的打到了那旁边的树干上。
树叶飘然的落下,似是在安慰落寞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