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焰火带领夏舞阳尽拣偏僻之地走,一行三人多数时辰在山石小径中穿梭。外面虽然离得不远就有带刀侍卫巡逻,焰火总能成功避开。
终于到达一处僻静的宫墙下,月光映射参天古树,投下长长暗影。宫墙上黄藤密实婆娑,披挂下来,厚重如帘。焰火揭开藤帘,一个新凿开的洞口出现眼前,仅容一人通过。夏舞阳将香流月交给焰火,当先弯腰出去,再伸手抱出香流月。香流月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唯有一双美丽的眼睛火气兹兹迸射,恨不能将胆大妄为的夏舞阳烧焦。
焰火没有跟着出来,依然往外张望。一身黑衣的鸣山赫然出现眼前,一张娃娃脸紧绷,没有一丝笑容。“鸣山”,焰火惊喜低喊一声,幽深的眼睛顿时一亮,好似一汪秋水。
鸣山凝视焰火,缓慢一点头:“保重,焰火。”焰火微微一颔首,眼睛依然一眨不眨深深望着鸣山,千言万语都化作无言相望。他们都是夏舞阳培养的死士,从小一块学艺,感情深厚,焰火到雪国出使任务,两人已经分离五六年,今日好不容易见面,转瞬却又要分开。
焰火毅然决然放下藤帘,矫若游龙向雪国皇宫奔回,发出一阵声响,声东击西将侍卫引到宫室另一边。
鸣山重新将砖磊好,迅速跟上夏舞阳,冲进黑夜里。
回到行馆,下人们早收拾好行李,整装待发。一个个眼神精亮,肌肉紧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上战场绝对以一当百。夏舞阳直接抱香流月坐进华丽马车。一声令下,一行人急急向城门风驰电逝而去。
众军士手持松明火把,高大威猛环侍城墙下,照得周围亮如白昼。雪国城门紧闭,上百颗硕大城门铜钉在火光照射下,熠熠生辉。一身银甲紫袍的少年将军威严昂立城门前,手按秋影剑,密切注视夏皇停在城门前的马车队。
“夏皇不待天明,吾皇亲自相送,为何急急离去?”萧紫岚紧皱剑眉,态度明确,不说清楚,今天他绝不放行。军人的直觉让他敏锐意识到情况有变。他身后黑暗中有无数锋利的箭矢对准夏皇数百人的马队,只要他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鸣山策马上前,朝萧紫岚一抱拳:“萧将军,国中有十万火急之事,召吾皇速回。雪皇已经为吾皇饯行,萧将军也已经参加,应该清楚。雪皇大醉,恐耽误我们行程,来不及向他告辞,敬请见谅!请萧将军放行。”
“依照惯例,鸣山将军可有通关文书?”萧紫岚严格按章程办事,想绊住夏皇一行,搞清楚事情原由。一面唤过近身侍卫,附耳吩咐,侍卫得令往龙吟宫方向奔去。
鸣山从早已经准备好的行囊中掏出通关文书,双手郑重交给萧紫岚,“燕丞相今日已经将雪皇亲批的通关文书交给我们,萧将军请仔细辨认。莫要搞错!”
鸣山对萧紫岚心生不满,尽力在压抑自己的脾气。
“通关文书倒是不假,不过嘛,依据惯例,我们要检查车队,方可放行。”这是公然对夏皇的挑衅。夏皇贵为一国之君,雪皇尚且尊重有礼,萧紫岚身为他国将军,此举颇为轻慢。鸣山忍无可忍,嗖的一声抽出腰间黑虹剑,薄如蝉翼的天下利器,高呵一声“放肆。”他们本是棋逢对手,生死大敌,这一场厮杀注定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鸣山,退下,不可莽撞!”懒洋洋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
“打开所有行李,让萧将军检查,这也是他职责所在,你们要向萧将军学着点。”
有军士过来检查,很快用眼神向萧紫岚表示一无所获。
“要检查孤的马车吗?萧将军请便。”夏舞阳先发制人。
车帘被揭开,飞龙靠背椅子上斜倚一人,黑发委地,红衣华丽,面容俊美无俦,豹眼眯缝,眼角余光斜睨众人,正是夏皇舞阳,人称红魔战神的妖艳男子。
车厢内一股浓郁的酒气。
“萧将军还不放心吗?鸣山来,扶孤下去。”鸣山将脚步微微踉跄的夏皇接下马车。
萧紫岚礼貌性说一声得罪,真走上马车检查,甚至掀开车厢板,木箱,坐垫,依然一无所获。只好悻悻走下马车,恭请夏皇上车,夏舞阳似笑非笑看了他一会,鸣山怒目瞪视他,不发一言。
来回三批派去龙吟宫的士兵均回报,雪皇大醉未醒。萧紫岚无奈,只好下令打开雪雍门,沉重的大门朝两边徐徐推开,夏皇的车队鱼贯出城。
夏皇低沉的声音,命令鸣山:“稳住队伍,不可疾走。”萧紫岚一直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注视逐渐远去的旌旗飞扬的队伍,百思不解夏皇提前离开的理由。心想只要夏皇队伍急躁,肯定有变,自己立马追杀。
他哪里知道雪国皇后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夏皇从容带走。
他哪里知道夏皇的座椅下面是双层木箱,雪国皇后被人点穴后就像个木偶人一样放进下层木箱里,焦急等待他的救援,却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天光明媚,普照龙吟宫,明黄锦帐内传来细微的鼾声。利公公在寝宫门口急得跺脚,搓手,团团转。早上凤栖宫的明心云珠,皇后的两个贴身宫女哭哭啼啼来禀告,皇后不见了。利公公吓一大跳,已经派人满宫寻找,皇后就像凭空消失一样,无影无踪。利公公鼓起勇气,闯进寝宫,跪地大声呼喊雪羽翼,可是雪皇香梦沉酣,睡得正熟。利公公无奈,只好膝爬近前,推醒雪羽翼。
雪羽翼睡眼朦胧,昨日醉酒,导致今日头痛欲裂。他面带不悦地问:“利文,何事惊慌,胆敢闯进孤的寝宫?!”
利公公匍匐在地:“吾皇,大事不好了,皇后,皇后不见了,奴才已经派人满宫寻找,都不见踪影。”
“还有一事,昨日午夜,萧将军三次派人来报,夏皇说国内有急事,凭通关文书,已经出城离开,很是蹊跷。”
雪羽翼一听香流月失踪,瞌睡全消,心魂具裂。略略思索,前后贯通,猛然醒悟。他跳下床,一把抽出床梁悬挂的佩剑,气怒难忍,一改平日温柔和气,一剑夹万钧之势劈向案几,将一张厚重的紫檀木桌削下一角。
“夏舞阳,如此狼子野心,我与你势不两立!”雪羽翼咬牙切齿吼道。
数道命令从雪羽翼口中条理清楚发出,通向雪国各个重要关卡。
“月儿,我一定会将你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