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色已经暗黑,室内红烛明灭,雪后香流月早已经熟睡。
宫人在门外轻叩,小声说有事禀告。雪皇羽翼自小练武,耳力眼力都不是寻常人可比,一丁点声音早已经惊醒他。他披衣下床,为流月掖好被角,看流月翻身朝里睡去,他走了出去。
“暗影回家,奴才私自让他等在御书房。萧将军也一起过来了。”门外居然是利公公带了两个亲信小太监等着。雪羽翼心中一紧,知道肯定有大事发生,吩咐小太监头前带路,就急急迈步往御书房奔去。两盏气死灯笼在雪风中晃晃悠悠,一路上雪尘飞扬,寒风冷冽。
推门进去,室内昏暗,几大盆火炉烧得红火,他搓了搓微凉的手掌,摊开放在火上烤。室内等着的两人一起向他跪拜:“臣王忠,(臣萧紫岚)拜见吾皇!”
雪羽翼转身扶起他们。王忠隐在昏暗的光线中,只隐隐约约看出身形瘦高,面容儒雅,很安静地呆在室内,别人不说话,他不会主动搭讪。放在万人中,就是那种寻常读书人。恰恰是这种人,最不引人注意。
每一个君主身边都有一只特殊队伍,他们神出鬼没为君主在各地打探消息,当千里眼,顺风耳。帮助君主更好操控群臣与国脉。雪羽翼也不例外,他的暗探队伍也是精英中的精英。
“夏国方面有什么消息?”雪羽翼单刀直入,也不想废话。
“夏皇自从得知吾皇大婚,大病一场,病未愈就沙场练兵,厉兵秣马,蠢蠢欲动。向我雪国奔袭的目的明确。所以属下星夜归来,告诉吾皇,早做应对准备。”王忠声音平稳,但是难掩焦急的心态。
“这一切在孤预料之中,夏舞阳心高气傲,如何吞得下红柳原之败,何况牵涉到皇后一事,他更不会善罢甘休。”雪羽翼坐在案几后,靠在龙椅上,伸手揉了揉额角,显得有几分疲惫。
“据属下打探,夏皇一直在皇后身边安排了一名卧底,属下会继续打探她的具体身份,挖出她来。”夏皇的影子部队都是养的一些死士,此人身份成谜,王忠一直在锲而不舍的调查,此时还没有结果,不免有些挫败。
“孤早已经知道,此人不必再查!”雪皇沉声下令。对皇后身边人的调查就到此画上句号。王忠不得不放弃。
“紫岚,你看我们目前该怎样应对夏国的攻势?是和还是战?”雪羽翼转头问萧紫岚。萧紫岚早已经按耐不住,就单等雪皇点到他的名。
“大战将至,即使我们想和,夏皇也不会善罢甘休。选择战,我方也有八成胜算,毕竟夏国经红柳原一战,元气大伤。夏皇再要硬撑,只会自取其辱。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希望吾皇下令,我们愿为吾皇而战!”
“紫岚,一提起沙场杀敌,总让你热血沸腾。战,好虽然好。但夏,雪两国开战,就给了瀚皇玄凌坐山观虎斗的机会,对大家都不利。这才是孤最担忧的地方。”雪羽翼曼声道出心中的困惑。严格的来说,对抗夏国,他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夏皇舞阳的红魔兵团威名赫赫,也不是吃素的。
“让他袖手旁观,不如结盟让他卷入战团!”王忠突然出声,建议。
“让他坐收渔人之利,不如大家共同消耗!”萧紫岚也如此建议。
“孤意已决,一人独舞,不如与狼共舞!”雪羽翼终于下了决心。
当他回到寝宫,更鼓已经敲过三更。香流月迷迷糊糊醒转,浑身散发淡淡的香气,让人感觉温暖,“翼,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雪羽翼脸上浮现笑容,轻声说道,“我的手放被子外面,不小心冻着了!”
香流月用她那双暖和的小手握住他的大手,又柔柔的睡过去,面容安宁,嘴角甚至浮现一缕甜美的笑意。雪羽翼心头微颤,再也了无睡意。月儿,不管前路有多少荆棘,我都会一一为我们扫荡干净。
这一年残冬,雪羽翼借冬狩之名,在雪国边境杏林与瀚皇结盟。
雪国雄兵环列于祭天坛四周。青红黑白四旗分插东南西北四方。四方兵士密密麻麻在雪花中岿然肃立。坛下石柱捆着献祭的黑牛白马,旁边放置玉盆,凶神恶煞的汉子持刀站立一旁,单等吉时到了,捅上两刀,接血。
九步玉阶一层,共分五层,玉阶分左右上行直达祭坛中央。正中放置一座香案,上面排列朱盘玉器,金樽银斗。
一列快马冲破风雪,黑压压的一片,直奔祭坛而来。
霎时鸣钟长鸣,鼓声隆隆。迎接王者到来。
瀚玄凌率黑甲军长驱直入,从中央插进雪军队伍,一道黑色的风景线特别醒目。他不待黝黑骏马刹住身形,就飞身跃下,黑衣飘飘,长年的军旅生涯,练就了他不苟言笑的铁血性格。他身形异常高大,肌肤比一般人要黑,浑身仿佛还带着西陵大漠的风沙,眼神冷冽。大步朝祭坛走来。
赵尚元帅还是一贯的儒雅和气。紧随瀚玄凌身后。
“解下佩剑,只许一君一臣上坛!”萧紫岚的吆喝,引来赵尚侧目,瀚玄凌面不改色,扯下佩刀交给一旁的军士,三步两步跨上玉阶。
雪羽翼看得连连点头,瀚玄凌真沉稳。他带领群臣从另一边玉阶上坛。
两君相见,互相问候。一起手持香烛祭天祷告,礼部尚书淡定早带人奉上血酒,雪皇,瀚皇接过血酒一饮而尽,歃血为盟。
西陵大国与雪域小国从此结为兄弟之国,缔结友好条约,共同对抗强敌入侵。
“瀚皇,可与我射箭为乐?”雪羽翼含笑邀请,俊朗无俦。
“雪皇,甚合我意!”瀚玄凌干脆答道。
雪羽翼一身银铠,人物俊雅,姿态从容。从背上取下银色大弓,从箭袋取出利箭,弯弓射箭,连珠炮似的一连九支箭,直直命中箭靶红心。
三军欢呼雷动,雪军大呼“吾皇万岁!”
瀚玄凌不禁多看一眼月神皎皎的雪皇,收起小觑之意,大声道:“雪皇身手了得,引得玄凌技痒!”
接过雪皇的银弓,抓起一把箭,不论多少,一并搭弓射出,所有的箭头全命中箭靶红心,带着冷冽的气息震撼全场。
雪皇羽翼谦虚说道:“瀚皇技高一筹,羽翼佩服!”
瀚玄凌昂首回应:“雪皇也出乎玄凌意料之外!”
雪风呼啸,漫天雪花围绕天地间两个昂藏男子曼舞。命运,终于将他们笼罩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