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日如年,香流月在煎熬中度过三日,还是没有机会离开被囚禁的宫室。
坐在床边的男人——翰皇玄凌,身影高大挺拔,面目坚硬俊朗,黑亮的长发披散脑后。他舒适伸长健壮的双腿,默默的喝着手中大玉杯中的美酒。宽大的黑色袍衣,袖口密密缝制金灿灿的蛟龙纹章,随他大口饮酒的动作幅度一下一下的滑落,露出古铜色结实的手臂肌肉,彰显征战沙场的狠厉力道。
见过他的人,见过第一眼,便不由自主别开眼光,他虽然俊朗不凡,阳刚气十足,实则不苟言笑,为人冷酷之极。
杯中的美酒,酒色清澈,入口一股淡淡的梨花甜香,后劲绵长,饮过不久,一股热烘烘的气流四处乱穿,周身百骸舒泰。这酒名叫梨花白,是他从雪宫中搜出的美酒,跟眼前的美女一样,也是他掠夺来的。
他一边喝酒,一边眯缝雪亮如刀锋的双眼,收敛猎豹一般狠厉的光芒,默默打量坐在身边,手握金酒壶,安静地给他倒酒的女人。她低眉顺眼,一身单薄的拢烟蓝锦衣,更衬得肌肤雪白,天鹅一般优雅的脖颈,衣领外隐隐浮现大大小小紫红的痕迹。他知道,衣内他留下的印记更多。
他冷傲,她也是静默的,手上玉杯中的酒一干,无需他交代,她便无声的沾满,一丝不苟,涓滴不漏。他清楚,一连三日,她一直用这种无声的方式跟他对抗,不乞求。她是娇美的桃花,也是坚韧的蒲草,并没有被他带来的这场毁天灭地的风暴打倒。她卑微的活,只想救她丈夫一命。想到此处,他忽然心生恼怒,一股邪火撩拨他心中不痛快。
他伸手握住她弧度优美的下巴,抬起那张灯火朦胧中秀丽的桃花脸,羊脂白玉般的白净,清濛濛的眼,眸光游移,眼瞳中没有他。
女人在他心中从来都是低贱的物种,除了他死去的母妃,他看不起任何女人。女人对他而言,不过是暖床的工具,成不了大事。他周围的女人无一不对他投怀送抱,所以,他历来对女人不屑一顾。这个女人却不懂撒娇为何物,他打破惯例强要了她,她并没有屈服,他实在不能容忍她隐藏的****,于是,他冷冰冰地犹带一分咬牙切齿:“环环,你在找死!”
香流月的双眼忽然凝聚光芒,明亮晃眼,玉石般璀璨,牢牢投注他脸上,紧盯他双眼,不避不退,“翰玄凌,枉你身为一国之君,言而无信!”
她的神情充满轻蔑,粉润的红唇一张一合,闪烁炫目光泽,他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他手指用力,她不由吃痛低喊,潋滟生姿,像在邀请他采集,他身不由己覆唇贴上去,霸道的搅动她口中的香甜,沉迷地啃咬吸允,气息不稳,双手急不可耐的撕扯女人身上的薄衣,急切地将她压在身下。
白天他在雪国金銮殿上处理镇压暴民的大事,与众大臣商议,寻求战后安定。一连三日,一到晚上,他便急急闯进密室与她纠缠,食髓知味,不愿放手。他本想玩玩,就远远将她打发掉,看在她救过他一命的份上,不杀她就是对她最大的仁慈。现在他改变初衷,她成功地勾起他极大的兴趣,打算留她三年两载,直到他厌倦为止。
香流月握紧手中的金酒壶,手指用力发白。趁翰玄凌双手抱住她脸颊,合眼沉迷亲吻她的双唇,她用尽全身力气,夹带无比的恨意,将金酒壶砸上他的后脑勺。
哐的一声,酒壶飞落,翰玄凌脑袋吃痛,欲—念全消,他一把扔开她,站起身,震惊的望着她,神情犹带几分不可思议,他的黑发,黑衣被浓郁的酒水打湿,头皮被酒壶嘴刺破,丝丝血液顺发丝混合酒水滴落。
宫殿远处守夜的数十宫人害怕的低下头,忍不住簌簌发抖,犹如秋风中的落叶。翰皇杀人从来不问缘由,手起刀落,他们成天胆颤心惊侍候他,这个女人真是昏了头,不要命了。
他的头盖骨太硬,没有受伤,只有一点皮外伤而已,真正受伤的地方是帝王的尊严,男人的尊严。他一生呼风唤雨,主宰世间万民生死,没有人敢在他翰皇头上动土。
这个女人居然敢动手,敢用金酒壶砸他神圣不可侵犯的头颅,仅凭这一点,她该死一百次!她挣扎着爬起来,拿住他的衣袖,想说什么,他立即重重的一个耳光扇过去,打得她低嚎一声,双手捂住火辣辣的脸,再次软倒在床上。
“贱女人,想要我打死你!”他的手掌穿过她凌乱的黑发,牢牢箍紧她的脑袋,让她红肿的脸不得不对上他,狂风暴雨的眼,眼中赤红的血丝狰狞,阴沉又凶狠。他的外号西陵狂狮,此刻睁着血红的双眼,生生想吃人。
她是想死,他看穿了她,那又怎样?她从惊冏中回神,恬淡一笑,抽离狼狈凌乱的外貌,实则美得惊魂夺魄。翰玄凌习惯性眯缝起双目,端凝她夺目的绚烂,一时忘记该如何惩处她。
“翰玄凌,我敢打赌,你不会杀雪羽翼!”沙哑的女声再次不怕死的打破紧张对持的沉静。
他甩开她,僵直站立,居高临下,“知道吗?我讨厌你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女人!”
继而,他嘴角抽—动一丝恶魔的笑,“在死之前,你有何高见,不妨统统都说出来!”
香流月拢拢敞开的前襟,姿态端庄,淡淡诉道:“雪国立国,清平三百载,文化传承源远流长,百姓安居乐业。雪羽翼一代仁君,爱民如子,勤于政务,如果适逢盛世,他必将是一代旷世明主,可惜身逢流离乱世,败给你的强悍,是命数使然,可恨老天薄待他。翰玄凌,我告诉你,马上打天下容易,马上治天下难!****只会加速一个王朝的灭亡!你难道不想长治久安?!你迟迟不处斩雪羽翼,因为那些总也杀不完的忠于雪国的忠勇之士,阻挡了你高举的屠刀,你钦佩他们,也想收服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杀,安抚。你打下雪国,不会只想得到一片焦土吧?得民心者才能真正得天下!”
眼前的女人,发丝凌乱,脸颊红肿,眼眶凝泪,面目可怜。却努力整作精神,侃侃而谈,沉着****,宛若千年古玉,焕发琥珀色的光芒,光华流转,满室璀璨,让人不敢直视。
翰玄凌的眼中有瞬间的迷茫,他冷硬的心从来没有动摇过,王道威道,他的人生轨迹深深烙印强者生存的原则。这个女人为救她夫君,大谈仁义治国的道理,让人侧目。她的这些道理,就连大殿上最睿智的老臣,也没有她讲得通透。
他面沉似水,瞪视她良久,傲然宣布:“环环,你妄自猜测我的心思,胆子够大!放心,我会好好惩罚你。雪羽翼……我放!你,留下来陪我!你死,他死。你活,他活。”
香流月匍匐在床上,汗透重衣,心脏在沸水里翻腾,扑扑直跳。她打了一个没有把握的赌注,赢了,也彻底将自己赔进去。以翰玄凌烧杀掳掠的恶行,以往屠城灭绝人性的事干过不少,他的字典写满血腥。雪羽翼的生死实在危在旦夕,拜未来智慧所赐,从他刀下逃生,实属万幸。
亡国的后妃,掳入战胜国后宫为奴为婢,她逃不脱这样的命运。芊芊玉指忍不住颤抖,接着,浑身的肌肤也忍不住颤抖起来,牙齿格格作响,像寒症发作,心中冰凉,寒彻骨髓,再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温暖的气息。
翰玄凌粗糙的食指勾起泪痕未干的小脸,在滑腻的脸上来回擦刮,恋恋不舍,久久不愿离开,像多情的抚摸,也像轻佻的调情。周遭漆黑如墨,夜凉如水,长夜漫漫,他的手掌滚烫。
褪去最后一件淡蓝胸衣,玉白的肌肤犹带昨夜留下的点点紫红,宛如细脆的青花瓷器,徒留凝露血痕,更显绝代风华。牵扯住冷硬如铁的心,他的眼游移在胭脂白玉的娇体上,粗喘出声,似恼似怒,男人喉音暗哑,语意不明:“环环,善变的女人,原来这才是真的你!”
暗哑的粗喘回荡在寂静的密室,四壁墙洞点缀珠光,昏黄朦胧。给怀中的玉人笼上一层薄雾柔和的光泽。美人如玉剑如虹……征战沙场多年的铁血帝王,心中突然冒出这句缠绵悱恻的诗句。一贯暴虐横行的手无师自通放慢放轻,懂得了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