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菘的身体僵了僵，然后又放松下来，用力抱了回去，“那我就放心了，想来就算我......变了，力气也不会有你大。真是令人羡慕的优势啊。”
“一开始我也没有这么大力气，”贺景埋头在结实的胸怀里闷声回答，“行动队的训练很严格，如果达不到标准会有惩罚，慢慢地，力气就变大了。”
“行动队？这名字听起来真神秘，”唐菘感叹，却没有深问下去，一边顺着怀里毛茸茸的头发，一边闲聊着享受生命最后一刻的温馨，到了现在意外的坦然，“柯斯说雷妮也是行动队的，她看起来和你不太一样，明明也是个漂亮姑娘，哎，还是你可爱。”
贺景竟然在唐菘的怀里点头，让他差点笑出声，“雷妮是行动队有史以来最优秀的，但她不喜欢我，”贺景的声音有些落寞，“他们都不喜欢我。”
“像你这么可爱又漂亮的小姑娘居然不招人喜欢，这也太没天理了，是他们没眼光！”唐
菘义愤，双臂更紧地抱住了怀里小小的一团，“怎么会有这种事。”
“是......有原因的，”贺景的声音断断续续，“我......和他们的颜色不一样。”
“嗯？”唐菘对这个怪异的回答感到疑惑，脑子里也开始晕晕乎乎，不知道是被绕晕了，还是脑神经也开始出现转化时的功能障碍，“是......柯斯那样的颜色么，他们？”
贺景点头，微凉的皮肤在唐菘皮肤上磨蹭让他有些发痒，“喔喔，明白了，金头发，蓝眼睛，伟大的日耳曼民族万岁！”唐菘学着电影里的语气，自己忍不住笑出了声。
贺景却微抬起头来看他，目光奇特，“你怎么也这么说？”
“嗯？”唐菘不明其意，向床深处退了退，扬起下巴看她，“我？我是在夸张，”唐菘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嗯，就是在模仿。”
贺景的脑袋又埋了下去，“学得真像。以前雷妮......还有我，都是喊着这样的口号长大的。”
“雷妮么？可她和你一样，都不是金发碧眼啊？”
“她以前是，现在变了。”
“那她岂不是也要被排挤，和我小姑娘一样？”唐菘觉得身体时冷时热，思维已经成了一团浆糊，问答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散乱没有含义，怀里的小姑娘还在继续，“也许吧，但雷妮很强，她能把看不起她的人打得满地找牙，我却没有这样本事，队里的人都很强。”
“呵呵，”唐菘又笑，“真是个直率的小姑娘，我真是喜欢你呀。”然后又摇头，“不对，你明明什么都记起来了，怎么还是跟个小丫头似的，还是我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呵呵，也不知道你是受什么样的教育长大的，这感觉真是怪。”
“我怎么像小丫头了？”唐菘说话越来越语无伦次，贺景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懂很多的，我很早就去了行动队，七岁参加泅渡，负重越野，十岁枪法就很好了！什么枪我都会用，手枪，步枪，狙击枪，还有方锴用的重机枪，榴弹，军刺，匕首，小军刀，大马弯刀还有好多，没有我不会的，我会开车，不管方向盘在左边还是右边，我都很熟练，飞机我也会......”
贺景絮絮不停，唐菘半眯着眼睛感叹，“学得好多啊，我猜我知道了，这是教育制度缺陷啊，人文教育情感教育缺失啊，”唐菘视线迷蒙地垂头看贺景头顶不甚清晰的发际，“看看你，这EQ不成啊，小孩子一样，想起什么是什么，不够成熟啊，以后我不在，真是让人不放心。”贺景深深地埋着头，像是要扎进他的皮肤里，他觉得有些热，一颗冰凉的液体滴落在的肋骨上，让他凉得一缩，“算了，不说啦，说也没有用啦，说说这个潜艇吧，”他觉得耳边嗡嗡直响，摇了摇头也挥之不去，“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坐一次潜艇呢，真是奇妙，也不知道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第一眼还以为上了纳粹军船呢。我以前一直以为坐潜艇会比坐轮船稳当，上来了才知道，其实也很颠，没有想象的平稳，你第一次上潜艇没这感觉么？”
“还行，那时候是训练课，每堂课都有考核，我只顾得上紧张有没有表现好，其他的没印象。”贺景摇头，“教课的......老师故意吓唬我们，说机房损坏，潜艇浮不上去，一直在下沉，他说等沉到四五百米的时候，潜艇就会像鸡蛋一样——被巨大的水压捏碎，我们都快疯了，出不去，只能坐在里面等死。最后有人控制不住开始胡乱开枪，然后老师......杀了他们，把潜艇好好地开了回去。那时候我的手指已经碰到枪柄了，差一点就要还击。要是......我就活不到现在了。”
“真惊悚，”唐菘的视线开始模糊，外界的声音也有些分辨不清，他知道大概自己的时间
不多了，“我的姑娘，”他最后一次紧紧地抱住她，“我真是喜欢你啊。”
“我也喜欢你的。”贺景撑起来仰头看视焦已不太分明的男人，唐菘却摇头，视线已经不知投射到了哪里，“不一样的，咱们不一样。你看我躺在这里，你扑上来抱我，脑袋放在我胸前，呵呵，像个小丫头，如果......你应该靠在我的肩膀上，看我的眼睛，或者咱们两个脑袋挨着脑袋......”
“那叫什么......我的脑子不够用了，对了，是孺慕之情，其实你还是把我当爹的。”唐菘叹了口气，他已经快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是在猥琐不懂事的小姑娘啊，真是有罪恶感......”
贺景从怀抱里脱身出来，慢慢地向上爬，勾住脖子，靠在肩膀上，在苍白的下巴上印下了一个吻。
舱体忽然剧烈地震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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