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幻空间生化之新生
9215900000002

第2章 二、关键是如何处置

贺景对唐菘的小庆幸全无感觉,她大步迈向进门时扫了她一眼的领头制服,“你们现在怎么处置?”

“他们是和王教授一起的,听说古尸失窃,来帮忙的。”姜明解释道。

制服男缓了一缓脸色,挺直了身子,“你们好,我是今天的执勤组长刘河川。发现古尸失窃后我们就触发了紧急防盗系统,所有出口都已经封锁。所有的出口监视影像已经排查完毕,没有发现古尸转移的迹象,所以嫌疑人应该还在馆内。我们用广播通知游客就近集中,发现可疑情况,立即上报。现在警察正在赶来的路上,馆内巡逻人员也已经各就各位,只要坚持到警察来,这贼就跑不了了。临时组建的救助小队也已经下到一层古尸存放的冷库查看去了。”

全馆封闭,嫌疑人逃不出去;巡逻人员各就各位,嫌疑人不敢轻举妄动;游客就近集中,大大降低了因落单而被嫌疑人伤害的危险。听起来是个贤明的决策。

贺景的嘴唇却越抿越紧,“存古尸的冷库和一层通着吗?”

“是。大概是嫌疑人在行窃过程中弄出了动静,我们的工作人员注意到了于是进入冷库查看,罪犯于是杀了他带着古尸逃跑。可惜了小孙......”

“这样不行。”贺景语气直接地打断,“让你的临时小队立刻撤,封锁所有通向二层的入口只留电梯,让所有人用电梯转移到二层。”贺景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决。

刘河川皱了皱眉,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女孩如此武断地干涉自己的专业决策感到不快,但想到享誉中外的王教授,他也只能忍下发作,耐了性子回答,“大范围的人员迁移恐怕会引发骚乱,可能会造成馆内物品的意外损伤,也容易让罪犯瞅到空子。而且冷库里还有一个我们受伤的馆员,如果他还活着,临时小队也要对他进行救护。”

博物馆的执勤保安不是警察,他们无法单纯地只为了捉到罪犯而工作,他们同时肩负着保护博物馆内展品的责任,所以更多时候,他们不仅要顾及到人员安全,也要顾及到展品的安全。

“救护小队其实没有太大的意义,且不说他的脖子...”唐菘有些犹豫,似乎觉得说这样的话有些残忍,“单那样的失血量就不可能......”但感受到贺景散发的阴沉气息,他还是抬眼示意了一下屏幕上漫地的血水,维护贺景的说法。

不可能活着,大家低头不语,心里也许也认同,但一个认真工作的馆员不应该在尽力执行了自己的职责之后却被冷酷地抛弃在冰寒的冷库地板上。也许他的家人正在赶来途中,起码在亲人面前让他走得体面些......

“嘎吱—”控制室内难言的沉默忽然被监视屏里传出的牙酸摩擦声打破了。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那个大家都以为“不可能活着的人”僵硬地扭动脖子,像拼装机器人一样来了个大角度复位,他在一片血红中缓缓的爬了起来,向门口蹒跚而去,直直踏过自己散落在地的残肢,那截肢体被重力压过,涌出余留在血管内的血液,可他却表情木然,好像与自己无关,似乎失去了神智,成了一个傀儡药人,平静得让人悚然。

唐菘忽的一个箭步冲向刘河川,“快撤!让所有人撤!去******盗窃!这是感染!感染!他已经感染了!”

“感染”二字一下子揪住了人们的全部心神,“你说的是A国的‘新疫病’?”刘河川试探地发问。

贺景此时反而有了种水落石出后的镇定,她一字一顿,铿锵落地,“是。被那怪物咬一口,你——就会成为它们。”

“暴君”——2063年年初或者更早在A国实验室中研制出的人造病毒,官方对于此病毒的年份界定源于一场意外的地区性病毒爆发,某个粗心的实验员将病毒带出了实验室,直接导致了其在小范围内迅速传播,A国政府不顾国内各种人道主义组织团体的多方活动,游行示威,采取强硬的手段全面封锁了疫区,总算阻断了病毒进一步扩散。病毒感染者早期会有发热,虚软的症状,极像普通流感,随即在十小时内迅速恶化,呼吸、心跳、血压等各项生命指征消失,但仍可以检测到微弱的脑电波。这种病毒独特而迅速的发病过程以及治疗方案上完全的束手无策,让大众惧怕地称之为“暴君”,或取其首字母叫T病毒。关于它的传播途径官方语焉不详,只说感染性极强,被感染者失去意识,能够缓慢的自主活动,是“一个能活动的感染源”。这样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说辞和对被感染者采取的灭绝手段激起了民众的愤怒和好奇心,而当录音笔和话筒纷纷指向从疫区侥幸逃脱的零丁几人时,媒体们得到的只是苦笑和缄默。于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性事件成了另一个罗斯威尔UFO坠毁谜团,扑朔迷离又越发引人猜测。

C国国内的民众虽然也通过传媒得到了此事件的各种信息,且政府加强了入境检疫管理并颁布了各种疫病防治条款以期引起民众的重视,但毕竟C国和A国大洋远隔,“T病毒”什么的果然和UFO一样离我们太远了——之前,人们恐怕都这样想。而此时,此刻,就在他们脚下楼层的某个角落里,正有这样一个或者更多的“人形感染源”毫无障碍地游荡着。

未知的恐慌和生命的威胁让人变得浮躁。刘河川暴起一般抢起桌上的对讲机向临时小队下达回撤的命令,广播员压抑着声音中的低颤,对着麦克风广播楼层已封锁,所有人通过电梯转移到二层的通知。人们紧张地盯视监视屏幕,祈祷一切顺利。

半分钟不到,控制室迎来了第一批转移人员。十几人的大队伍,皆着正装领带,是今天出席古尸首展的相关领导和随行团。显然他们并不是听到转移的广播后才动身的,估计警报一响,就向控制室来了。

贺景看到了王叔。视线对上的那一刻,贺景感到了其中明显的闪躲。她的心立刻沉了下去。趁着领导团们的注意力被汇报情况的刘河川吸引住,她拽着王教授进了一个装杂物的小隔间。

“说说看吧,你知道我想问什么。”贺景反手掩上门。

大肚腩的王教授皱了皱眉,咬了咬嘴唇,臃肿的块头配上孩子气的表情,让他显得格外无助,他烦躁地摩挲大腿外侧的布料,终于无奈地摊摊手道,“我说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也不信吧,没错解剖结束之后我确实发现手上道划痕,可能是解剖时划伤的,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我没有任何症状,我对天发誓,我没被感染,你我都知道,这该死的病毒潜伏期没那么长,如果我感染了,在A国的隔离审查室就该发病了,不是我让那东西活的!而且,现在尸体不是还没找到么,说不定真的是被盗。”

王教授似乎还不知道已经出现了感染者,“古尸储藏库里死了人,那人活了。”贺景的话打碎了王教授心里最后的一丝侥幸,他无力地坐倒在一方杂物箱上,喃喃自语,“不可能!不是...不是我...不是我!”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贺景没有表现出足够的耐心,她紧了紧门把手说,“关键是如何处置。”王教授被雷劈到一般猛地抬头,贺景平板语句中的无边冷意让他的肥厚脂肪层都僵住,这个外表纤柔的女孩,一直以来对他表现出的莫名回护让他几乎忘记了她在隔离区时手起刀落的果敢、杀伐决断的利索了……嘴角抽动泛起一丝苦笑,“你这是要处置我么......到底我的命是你救的,如果不是你,这把老骨头早交待在隔离区了。我不会反抗的,你动手吧。”

“没那么严重,”贺景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不停,她扯下墙头的窗帘拧成绳,毫不含糊地绑住王教授的双手,“这里从来没有过疫情的报告,偏你一来……我也不想这么做,但不管是我还是外面那些人都冒不起这个险。”贺景看了这个老人一眼,看他颓然在原地,像个坐上电椅等待处刑的绝望囚犯,心里似乎被什么触动,但只一瞬又消失不见,她旋身而出,“咔嚓”一声合上了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