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一边说着,一边用夸张的动作,恭恭敬敬地将这位财神爷送进了豪华客房,并吩咐为土瓦克到镇上去找医生来。
商队在阿西的旅馆安顿下来,货物被一一分配,重新打包。每一个麻包上面都在封口处打上了印有土瓦克商队标记的泥章,一旦封口被打开,泥章就会脱落。这样做可以有效地防止货物在交货之前被人偷换。
重新打包好的货物,成捆成捆在院子里,堆放成了高大的货包,透过围墙,就连从旅馆院子外面经过的人都可以看到。
茉莉仍旧是被单独一人扔到了旅馆偏僻角落的一间柴房里,手脚依然戴着锁链。
自从那天逃跑失败后,土瓦克命令对茉莉加强了看守。不仅用锁链将她锁起来,而且每天只给她吃一顿饭。
在跟随商队前往马里城的这些天里,茉莉没有再乘过车或者其它任何的交通工具。她像其它奴隶一样,在商队的末尾步行跟随。夜晚,她就被独自扔在堆放杂物的帐篷里。土瓦克希望能够通过这样的折磨,来迫使茉莉就范。
但是茉莉始终不肯屈服,每天都咬着牙,忍受着伤痛、疲惫、和饥饿,踉跄地跟随在队伍中,她的双脚满是擦伤和水泡。
茉莉没有再和吉雅说过一句话。
每次面对吉雅,她总是冷漠地看着她。
而吉雅似乎也觉得自己心中有愧,总不敢面对茉莉的眼神。只有每天深夜,趁土瓦克已经熟睡之后,她总会悄悄地来到茉莉身边,给她带点食物和水,并且帮她用盐水擦拭伤口。
茉莉昏昏沉沉地趴在草堆上睡着了。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炎热、长途跋涉的劳累、食物和水的缺乏,再加上背上的鞭伤,茉莉越来越感觉到自己快要支持不住了。
这时,柴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夕阳中,显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吉雅。
吉雅小心地推开柴房的门,看了看四下无人注意,然后闪身进来,随手将门掩上。她给茉莉送来了水和食物。
茉莉仍旧一言不发,拿起吉雅送来的干面包和水,默默地吃着,冷眼看着她,任凭她用盐水替自己擦拭身上的伤口。
吉雅轻轻地把茉莉身上胡乱套着的那件旧亚麻外套脱下,那是她在茉莉逃跑未遂被抓回来之后,拿给茉莉的。因为她身上那件原本光滑亮丽的丝绸长衫已经被鞭子打得稀烂,无法遮体了。
尽管柴房里的光线十分暗淡,但是茉莉背上显现出来的鞭伤依然惊心触目!
在她原本洁白柔弱的皮肤上,交错排列着横七竖八的鞭痕。被皮鞭撕裂的伤口结上了血痂,但是随着茉莉的每一个即使是非常轻微的动作,伤口又会再次裂开。露出狰狞的红色。
由于缺少正规的治疗和有效的消炎,伤口愈合很不理想,已经有些发炎了。
吉雅小心地为茉莉擦拭着伤口,尽量不弄疼她。然而盐水的刺激,还是让茉莉不禁失声,发出痛苦的呻-吟,双手因为疼痛而紧紧地抓住地上的稻草。
茉莉忍住眼里的泪水,回过头去,她看着吉雅,冷冷地说:“为什么?你既然希望我死,为什么还要帮我!”
吉雅低着头,双手用力地绞着手里的麻布。
她咬着嘴唇,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害你的!但是,如果你就那么离开,不仅我会挨打,就连负责看守和值夜的奴隶们,也都会受到土瓦克老爷的惩罚的!你也许不知道,但是,他们或许会因为你的逃走,而被挖掉眼睛!”
茉莉心中暗暗吃了一惊,她不由得看向吉雅。的确,自己万万没有想到,如果自己逃走,会连累这么多的人遭受如此残酷的惩罚。
吉雅慢慢得抬起头,她有些不忍地看着茉莉,继续说道:“我很抱歉,为了我的同伴不受牵连,我不得不出卖了你。可是,我也是为你着想。你没有食物,也没有水,身上又有伤,可能连路也不认识。如果你就那么跌跌撞撞地逃走了,你又能走到哪里去呢?而且,土瓦克老爷,是他救了你!他只是很喜欢你,作为你的救命恩人,你难道不应该报答他吗?”
“土瓦克老爷的兄弟甘比大人,是巴比伦皇家商队的领队,他们的家族在巴比伦有钱有势,如果你愿意伺候他,那么下半辈子都会不愁吃喝,总比现在这样做奴隶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宁愿受这样的苦,也不愿意跟着老爷享福呢?”
茉莉闭上双眼,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停了几秒钟,她慢慢说道:“你不会明白的,就像我并不知道因为我的离开,会牵连那么多人受到那么残酷的惩罚一样。我们是来自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也十分感激土瓦克老爷的救命之恩,但是,我并不认为因此我就需要用自己的身体来报答他!所以,我也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成为他的侍妾。此时此刻,我只想弄清楚自己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奇怪的国度!”
吉雅慢慢地收起盐水罐子和麻布,帮茉莉重新穿上亚麻旧外套,然后起身来到柴房的门口,准备离开。
在拉开柴房木门的时候,她停下来,回过头对茉莉说:“也许你曾经是哪个国家的公主,也许你曾经地位高贵,但是此刻,你已经被抛弃,你所拥有的一切,也都已经成为过去!眼下,我劝你还是不要再逞强了。你是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处境的!要知道,在巴比伦,奴隶是没有任何地位和权利可言的。就像一件工具一样,他的主人可以随意处置,当然也包括卖掉它,或者毁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