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前院,小厨房里显得很安静。踏入厨房门的那一刻,阿比斯一下愣住了。
只见在厨房里,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背对着自己独自忙碌着。
她正在将各色水果切成小丁,灶台上的小锅子里,微微沸腾着的米粥散发着特有的香气。
由于刀工不是很熟练,她的动作略显有些笨拙。但是可以感觉到,她此刻很快乐,口中轻轻哼唱着歌曲,那是埃及的民谣。
“伊丽斯?”阿比斯有些不确定地轻声呼唤了一声。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呼唤声,女子浑身一颤,一下子呆在了那。少顷,她慢慢转过身来,望着有些气喘,还显得很虚弱的阿比斯,她的眼睛里缓缓噙满了泪水。随后,她颤抖着声音,小声地回答到:“陛下……”
看着眼前的伊丽斯,阿比斯依旧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的王妃!此时的伊丽斯未施粉黛,身穿一件巴比伦最常见的亚麻裙,长发用一条方巾包起,这打扮,活脱脱就是一个普通巴比伦少女的模样!
阿比斯从未见过这样的伊丽斯,印象中的她,总是身着昂贵性感的长礼服,珠光宝气,面带骄傲。没有了往日的珠光宝气,艳光四射,现在的伊丽斯充满了亲切和清新。
“你,你这是……”阿比斯一时间也愣住了。他无法用语言形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所带给自己的感觉。
“陛下,不知道陛下会亲自来到这里,我这个样子,失礼了!还望陛下恕罪!请允许我回去换件衣服,再去拜见陛下!”伊丽斯一边说着,一边有些窘迫地用手指绞着自己的裙子。
“啊,你,不用麻烦了!”阿比斯慢慢走近几步,“我是说,你这个样子,挺好的!”
听到这类似褒奖的话语,伊丽斯猛地抬起了头,她的眼中闪动着欣喜的泪光。
“陛下!”
望着这年轻而美好的脸庞,阿比斯突然觉得,以前自己对待伊丽斯的态度也许的确太过生硬。
“我来,是想要谢谢你!”阿比斯轻轻托起王妃的手,语气温柔地说道:“这些日子,让你,担心受累了!”
“陛下!”伊丽斯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地淌了出来。她轻轻地把头倚在阿比斯的肩头,哽咽着说道:“陛下请不要这么说!只要陛下能够无恙,就是要我付出生命也可以!”
阿比斯轻轻将伊丽斯头上的方巾拂去,她那一头乌黑的秀发犹如瀑布一般垂落下来。
伊丽斯抚去脸上的泪水,再次向王行礼,道:“我将茉莉安排在了您寝宫旁,她原来居住的那个房间,这样,陛下想见她的时候,就能够随时见到她了!只是,茉莉她至今仍处在昏迷的状态,短时间内恐怕还无法醒来。在这期间,请陛下允许,就让我来侍候您!我知道陛下喜欢听茉莉的琴声,所以私下也练就了几首。若陛下不弃,可暂时由我代替她来为您演奏。还有这米粥,”伊丽斯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灶台边,用一柄木勺轻轻搅动着锅里的米粥,“我以前留意过茉莉是怎样熬煮的,现在,也可以照样做给陛下吃!”
伊丽斯的脸上浮现出孩子一般的笑容。那笑容深深地打动了阿比斯。从小娇生惯养的埃及公主,现在居然亲自下厨,尽管自己总是对她不冷不热,但是她却依然如此执着地为自己着想。阿比斯能够感觉得到,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确实深爱着自己。
“也许,我应该暂时抛开埃及,对这个女人再好些,至少是现在!”
“你可以每天来我的寝宫为我弹琴,我是说,光明正大地来就好,要知道,我并不讨厌你!”
“陛下!”伊丽斯的脸上再次挂满幸福的泪珠。她受宠若惊地扶住阿比斯向她伸出的左手,满眼感激地看了看在另一边的阿卡修。阿卡修低垂着双眼,依旧是一脸的平静,一言不发。
之后的几天里,王妃殿下每日清晨,都会将亲手熬煮的米粥送至阿比斯的起居室。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阿比斯已经可以每天在皇宫的花园里散步了。伊丽斯让人在花园的树下摆上了一张桌子,午饭就在那里进行。他们通常会在那里待到傍晚。伊丽斯不仅从茉莉那里学会了几首简单的古琴曲,她还自己摸索着,将埃及和巴比伦的民谣民歌用古琴演奏了出来,这不由得让阿比斯对她刮目相看。
伊丽斯沉浸在无比的幸福中。在她的记忆中,阿比斯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温柔地对待过自己。她的脸上每天都挂着灿烂的笑容,这让不施粉黛的她也同样美艳照人!
逐渐康复中的阿比斯也在享受着这难得的恬静。但是,他依旧牵挂着仍处于昏迷状态的茉莉。
每天起床后,他都会来到茉莉的房间,命侍女将房间的窗户打开,好让清晨新鲜的空气进入房间。随后,他会向御医询问茉莉的病情。所幸,据御医说,茉莉虽然依旧没有醒过来,但是她的确正在恢复中,相信要不了太久便会清醒。
由于茉莉一直昏迷,所以固体的食物没办法喂入她的口中。这些日子来,她都是靠着侍女用小勺每天喂一点蜂蜜水而维持着生命。
阿比斯命人将蜂蜜和入新鲜的果汁,用小勺小心地灌入她的嘴里。看着茉莉还能够将液体吞咽下去,阿比斯悬着的心总算略微放下。
他已经听阿卡修讲,在自己从马里城墙上坠落到山谷的一天时间里,是茉莉想方设法弄来了蜂蜜涂在他的伤口上,并且,她还找到了一种不知名的草药,成功地为他止住了流血,这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用蜂蜜消炎,还有那神奇的草药,这些都是连老臣也不知晓的方法啊!”年迈的御医在初次看到阿比斯的伤势时,一边对伤势的严重性而大惊失色,同时,又对茉莉独特的处理方式不得不感到赞叹。
阿比斯轻轻地抚摸着茉莉散落的长发,在这娇小的身影上,有太多的不可思议。她是如何用自己那柔弱的身躯去抵挡四个高大凶狠的刺客的呢?阿比斯能够想象,被成群凶猛的野蜂追踪叮咬,是何等危险和痛苦的事情。
望着茉莉那被亚麻布包裹着的双手和双脚,阿比斯的心底涌出了无限的酸楚和歉意。说实话,在第一次走进茉莉的房间,看到她那被包裹着的手脚,还有满身的伤口时,阿比斯怔住了。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吓到了一样,久久地站着那里,不敢上前去。
不知道那纤细的十指,今后还能否在琴弦上跳跃,那小巧的双脚是否还能像原来那样奔跑?自己还能否再见到从前那张灵动,美丽,恬静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