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忽闪忽闪的目光下,我欢快地回到殷肖身边,撒娇道:“你从哪边回来的,为什么我一路上没有遇见你?”
“傻瓜,皇宫那么大,哪是你说遇上就能遇上的。”殷肖是甚有我的风范,完全忽略身边的雷达狂扫。我们两个人,一个是和皇上一起离开的,一个是和皇上一起回来的。叫人不猜测都难那。
有一种风度,叫淡定。看我俩就是了。
邝元静已回到上位,装模作样地举起手里的杯子(其实挺有气势)朗声道:“愿我大翎繁荣昌盛!”
“愿我大翎繁荣昌盛!”众人齐声附和道。
“愿与尔等共享盛世!”
“共享盛世!”
还真有点慷慨激昂,搞得我也想举杯高呼。
可见气氛渲染真是很重要,不过怎么这些个呼声那么整齐,难道排练过,还是其中有几个拖。这阵仗有点像传销呀,台上一个所谓的主管在忽悠:第一年多投入没回报,第二年少投入少回报,第三年无投入高回报。三年之后大家都可以像我这样开洋车住洋楼,出入高档场所,进入上流社会。
想象着邝元静在台上唾沫横飞,大力宣传,不停地宣扬加入传销队伍,是多么正确的选择,是多么灿烂的康庄大道。听得台下的人如血沸腾,个个恨不得冲上去拥抱邝元静,然后那张漂亮的脸蛋湮灭在人群中,只留一只伸出人群的手在抽搐。看到那只手,我嗤笑出声。
突然感受到一道毒辣的目光,似乎想将我射穿。有敌情!
我从自己的臆想中回过神来。
呃!邝元静那喷火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众人讶异的神情让我知道事情大条了。
我知道错了。别再瞪我了。我真的没有嘲笑你的意思,虽然语气听着有点像。还瞪,你眼不酸那?好吧好吧,我自己搞定。
有人的反应比我更快一步,黎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皇上恕罪,刘星姐姐不是故意藐视皇威的。
我真想走过去狠狠地给她几个大锅贴。皇上都还没说什么,她居然就这么给我定了罪——藐视皇威。现下哪怕邝元静有心给我开脱都不可能了。众目睽睽之下,他要是放过我,他的权威可就受损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刚开始就给我弄了个哑炮,他以后就不用混了。
丫的明明知道邝元静不会动殷肖,连带的就不可能把她怎么样,就甩开膀子和我作对。现在邝元静要立威,杀鸡儆猴,就只能把我给办了。
殷肖一把拉起黎儿怒道:“胡闹,刘星对皇上,对朝廷的忠心日月可证。”
殷肖的话提醒了我。
“小女子是觉得皇上讲得实在是太好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也只有像皇上这样胸襟像大海般宽广的天之骄子,才会道出愿与吾等共享盛世这样感人肺腑的话。这是在座各位的幸事,也是我大翎的百姓之福啊。能遇如此千古明君,哪怕是做梦都能笑醒啊。我幸,故我笑啊!”
听我说完,所有人纷纷附和,对邝元静的称颂之词不绝于耳。那些朝廷重臣,对我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想他们身居庙堂,哪个不是风里来雨里去,拍着皇上的马屁混饭吃。见我能因皇上的一句话,就将皇上说成天人一般。高啊,实在是高。
在心里狠狠抹了把汗,还好能掰。
挑衅地朝黎儿比了一个中指,然后用嘴型对她说“cao”。也不管她懂不懂我的意思,反正我只想那么做。
回家路上,我不愿与黎儿同车,偏生我们来时只有一辆马车,那只有辛苦小姑娘你跟在马车后面自己小跑回去吧。
不要怪我狠,和你比,这只能算小惩大诫。长得不错,心地也忒黑了点。
殷肖平时善待沈芯主仆过了头,只是这回对我的做法也没有异议。从皇宫里出来就没有再看黎儿一眼。回到了家,他的脸还是紧绷着,连每天必去沈芯那里的报道,今天都省了。
“那黎儿全名叫什么?老是黎儿黎儿的叫,搞得好像跟他很亲似地。”
“我也不知道,娘只跟我说她叫黎儿。”殷肖很无奈地说。
想从细节入手,每天让殷肖叫她黎儿,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也给别人一种错觉,好像他们关系很亲密。
殷肖平时都是叫我“星”,只有在情动时,才会唤我“星儿”。
这招真阴险,想来个潜移默化,哼!门儿都没有。经此一事,我一定要让她滚的远远的。否则,我的小命指不定哪天就不是我自己的了。
“我们把黎儿嫁出去好不好,反正她的年纪也不小了,我们帮她找户好人家,相信你娘即便是不舍,为了黎儿着想也会答应的。然后我们再多找几个乖巧可爱的小丫头让你娘挑,你说好不好?”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恶媳妇挑唆丈夫对付可怜的婆婆啊。真是冤孽哦!
殷肖沉吟了片刻,还是答应了我。他也不想忤逆自己的娘亲,只是自己已经有了刘星,不可能再接受黎儿。何况黎儿实在是不应该触到他的禁忌,让刘星陷入危险。
“肖儿,这几天很忙吗,怎么昨日不见你来娘这里?再忙也要注意身体。”沈芯一上来便是关怀备至的拉着殷肖。
这让殷肖原本就铁了心要送走黎儿的事,不知要如何开口对母亲说。
“娘,我看你这里始终只有一个黎儿顾着,怕她照顾不周,明天我让人给你送几个婢女过来吧。”
“不用了,这么些年,娘一直都是黎儿照顾着,换了别人,娘不习惯。肖儿的心意娘领了。
“可是这黎儿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了,咱们总不能耽误人家的终身幸福吧?”
“那便是她的命啊,谁让娘这把老骨头,就是认她来伺候呢。若娘将来的儿媳妇,有她一半贴心,娘就知足了。”
“娘,我上次就跟你说过,我的妻子,只会是刘星。”
“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你来看看娘的画,不如由你来题诗吧……”
“什么?为什么不行?”
我在门口眼巴巴地等着殷肖回来,只要他一点头,我马上去找他十几二十个小丫头回来,让他娘挑个够。
结果却是不行。那就别怪我先斩后奏了。
趁着殷肖不在,我便出了门。此刻街上的热闹喧嚣都进不了我的眼,我只有一个目的地。只顾自己在路上疾步,看到周围的人都惊恐地避开。不是吧,难道是我的脸色难看到令人避而远之的地步了。
听到避开的人提醒,我才转身看去。一匹骏马正朝我的方向疾驰而来。说是骏马一点也不为过,跑起来那是英姿飒爽。
呵呵,真是巧了,姑娘我正心情不好,别想我给你让路,有本事你就撞过来。我就不信光天化日,你敢纵马行凶,今天我就和你杠上了。还顺便欣赏起那马撒丫子跑起来的样子。恩。马真不错!
我怎么看这马完全没有减速的迹象,还直冲我而来,晕,我走的是不是斑马线啊?可别撞了没得赔啊。
我慌了,真叫我碰上个不怕事的主。我可真是个倒霉催的!
眼看马已经来到身前,来不及躲了,下意识地抱住头蹲下身子。
这一刻,我清晰地感受到了时间的流动,身边的一切都清晰的可怕。这是临死前的超自然现象吗?还挺新奇的经历,只可惜迎接我的是死亡,而且还是不怎么光彩的死法——被马踩死。
头顶有一阵风掠过,马蹄声也在我身后不远处停了下来。慢慢放开抱着头的手,站起身来。马就停在我的身后十几米处。
我脑子里就一个想法:我当了回木栅栏,被这畜牲跨了一回。
劫后余生,我的怒火一下子蹿到脑门上:“没长眼啊,看不见人嘛?大街上骑着马横冲直撞,有病啊!”
骂出来后舒爽多了,刚刚那一瞬间,恐惧和怒火像在我的身体里炸开了一样,差点把我撑爆。这会儿,我才注意起马上的人来。
一个长相普通,浑身煞气的男子。他的眼神锐得像一支淬了毒的箭,能让人片刻窒息。妈呀,不会是黑社会吧。如果时光能倒流,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骂得斯文点。
懊恼啊,他会不会不爽我骂他而重新骑马过来在我身上补几脚?会很痛的吧!
武器!对,我应该找点武器来和他对抗,就算死也要死得英雄气概,在死前为自己报一下仇。
在注意他的动静之余,我眼观八方,极力地搜索着一切能称之为武器的东西。
馒头?太小了,不来劲。
糖葫芦?喂马还差不多。
绣花鞋?又不是小布什。
鸡蛋?
青菜?
我彻底崩溃!难道就没有称手点的东西吗?随便什么板砖,水管,榔头,西瓜刀都行啊。难道天要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