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摆弄窗边的兰花,雪夜漫不经心望着窗外的景色。
云舒在一旁做着刺绣,显然也有些心不在焉。
“唉,最近的日子可无趣了。”云舒一边做着活,一边抱怨。
雪夜转过身,望着她,忽而道:“云舒,你闷吗?”
停下手中的活,云舒道:“嗯,是有一些。”
雪夜收回手,淡笑,“不急,过几日就有意思了。”
云舒不解,疑道:“为什么?”
雪夜一叹,想起那日与凌梦的对话,心中竟有些淡淡的伤感。
或许,就在这几日了。
她清雅一笑,说不出的妩媚娇柔:“皇上的封妃大典,是不是很热闹啊?”
云舒一怔,脸上露出更加不解地神情:“封妃,封哪个妃子?”
望着自己葱白纤细的手指,雪夜柔声道:“那个女子啊,美得像天仙一样,柔弱的像一片云一样的女子,你忘记了?”
云舒歪着脑袋想了想,眼前开始出现一个病弱却美丽绝艳的女子:“是她!”
赞赏地点点头,雪夜又道:“嗯,就是她。我想,过不了几日,她就会离开那个小院子了。”
云舒努力回想,对那个女子的映像,并不多,但是她那柔弱憔悴的模样,却极是深刻。
“她的病那么快就好了吗?”
雪夜淡笑,对于凌梦的病,真正知情的,又有几个呢?
目光迷茫地投向窗外,她的声音,柔如春风,却也带了掩饰不住的落寞:“真真假假,又有几人能够看透呢?她的病是否已好,与她离开那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云舒望着她,虽然不解她话中的涵义,却能深刻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忧戚。
这个女子,时而坚韧,时而忧愁,时而淡定,时而清冷,她好似永远也不了解她,她的内心,有一种力量,奇特的力量,没有人可以看见,或许,看见了也不会明白。
三日后。
事实果然像雪夜预料的一样,轩辕麒玉在六月初六,正式册封凌梦为怜妃。
雪夜清淡的咀嚼着那两个字,怜妃?
女人,都脱不了一个怜字,难道,真的只有柔弱似水的女子,才会被男子们喜爱,被男子们呵护,一辈子,都不离不弃?
可怜?
没有人是可怜的,只有可悲的,看清自己的人,永远可看不清别人。
凌梦的晋封,同时引起了许多后宫妃嫔的嫉妒,只是一个奶娘的女儿,却爬升地这么快,宫中多少人的地位比她高贵,却唯有她,得到了如此殊荣。
一瞬间,本来太平的宁和的后宫,一下子掀起滔天巨浪。
封妃大典上,众妃们齐聚一堂,争相斗艳。
祥云殿中,丝竹飘飘,酒香四溢。
明灯万盏,光华耀眼。
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还是当夜的主角,怜妃。
轩辕麒玉似乎兴致颇好,一向阴鸷冷漠的面容,竟然透出一丝暖意,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她发现,他的眼睛,柔和明亮,像天上最美丽的星辰,夺目璀璨。
这一晚,是尽情放纵的一晚,是激情燃烧的一晚,所有的女子,都呈现出她们最美丽的一面,就像尽情绽放的昙花,匆忙一现,却美丽至极,那是一生中最豪华的绽放,最奢侈的绽放。
她们的机会,只有一次。
后宫三千,繁花无数,真正能被采撷下来的,又有几个呢?
莫不是等年华老去,再来后悔,那时,岂不是一切皆晚矣吗?
努力,不分贵贱,就如同她努力离开一样,她们要的,只不过同她相反罢了。
所以,她理解她们。
轩辕麒玉高坐其上,傲然地接受那些花朵们的拜膜、敬仰、爱慕,可是,那一枝开得最艳丽,却最冷清的玉莲,却不在其中。
眯起双眼,目光穿过重重人群,落在不远处的女子身上。
不管是多么喧哗的环境,她总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孤高,自己努力过无数次,始终无法打开她坚硬的外表,那仿佛是千年不化的冰雪,不管多么炽烈的火焰,都无法将其融化。
他真的头疼,面对她的时候,谁能不头疼呢?
自从和她打了那个赌后,她似乎褪去了原来的青涩,变得更加绝美惊艳,那种从内在透出的冷艳,让人看过一眼,就无法忘记。
冰雪一般的她,要如何留在身边呢?
不自觉的,身体微微前倾。
她为什么,总是那么一副冰冷的样子,疏离淡漠地好似不知人间烟火,她的眼里,没有任何东西,好似这世间的一切,她都不会在乎。
打破她的外壳,凿出她的灵魂。
这是他此刻最为迫切的愿望!
超过一切的愿望!
“月儿,今日的宴席太过乏味,不如你来弹奏一曲,为大家解解闷,如何?”不知何时,他已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
众多的目光,哗啦一下,全部集中过来。
雪夜只感到漫天漫地的刺目光晕,全部照射在自己身上。
世事无常,这是她又一次的感受。
起身,敛衽为礼:“皇上错爱,臣妾不敢不从。”
不敢不从?
他在心底狂笑,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她居然说得出口。
“好,朕喜欢的你的回答。”他转过头,扬声道:“来人,拿琴来!”
转眼间,一张紫檀木桌就被抬上金殿,雪夜轻蹙眉头,几乎怀疑这本就是轩辕麒玉设计好的。
亮如白昼的大殿内,清冷孤绝的女子,像一株开在水中的白莲,优雅,沉静,带着不可琢磨的神采,一步步走入大殿中央。
众多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缓慢游移。
低不可闻的议论声,在大殿内悄悄响起。
轻轻撩开裙摆,雪夜在檀木桌前坐下。
目光触及案上的古琴时,她猛地一震。
仿佛浸身于冰水中,她颤抖的手,在琴弦上蓦地顿住。
这,不是一把普通的琴。
它是
世上仅此一件的
寒玉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