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着府邸真的不是一般人家,占地没有千平,亦是有着几百平之大,南北通向,接连坐落着几座四合小院,心型门框煞是新颖别致,院落中种植着各种鲜花野草,也甚是有些个绿意,不显得单调,在所有院落中,最属中间的稍偏大些,也最是安静而典雅。待我们一进入,正巧有个丫鬟手上托着托盘刚刚出来,看到我们后,使了个眼色。
小声儿说道,“少爷今日心情不大好,小心为妙。”
诗韵瞟了我一眼,似是有些个犹豫,“那今日还是作罢吧,反正也不在这一天。”
我们才要折身回去,未想大门突然敞开,一股热气从里面袭来,“进来!”一个童稚之音传来,稍带着喑哑,似是在变声期一般。
诗韵无奈的瞧了我一眼,小声嘟哝了句,“去吧,说话要小心一点。”
我点了点头,正了正衣衫,提脚走了进去。
“将门关上!”隐约夹杂着命令。
我楞了下,何时有受到过这般的指使,但一细想,没有办法,若不是他相救,我又是何来的这番命运?转身,按照他所说的,将厚重的黑木大门虚掩上,发出了‘嘎吱’一声。随后就是漫长的等待,他总是垂首着脑袋,不抬头,亦是不再吱声,只是拿着毛笔在纸张上乱写一团,估计是在练书法吧,看其皮肤和削瘦的身姿,听其刚刚的声音,猜想应当是个十四、五的孩子。可最让我想不透的是,为何他如此之小,就坐拥着这般大的家财?难道是子承父业?但听诗韵姐并未有提到过老爷和夫人的事情,可见分明是从她来到至今,只有那少爷一人。这更是增加了我的好奇之心。
我将屋内的摆设打量了一番,一切皆是简单,但却是实用之物,没有什么贵重的花瓶,更没有其他的凸显自己身份的物品,这让我对他的印象又是加好了几分。
“很好奇吗?”他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不再四处乱看,赶忙向他瞟去,他将毛笔放下,慢慢的站起身,瘦高的身材让我不由得又是吃了一惊,这个孩子的发育还真是不错,估计到了十八、九岁之时,定会与八皇子一般高了吧。
“你想知晓为何我会拥有着这般财力?”他背转过身,伸手从架子上拿着书籍,状似随意的翻看着。
我怔楞住,他……他竟然能猜测出?可见其心思亦是够缜密。要小心说话行事,“今日来相见,只是为了谢恩公的搭救之恩,并无其他之意!”
“恩公?”他似是笑了两声,似在体会这个词语一般,隔了许久,才回道,“若是你见了我,定不会再这样说了!”
“……恩?”此话怎讲?待我才要继续发问,未想,他竟是转身向我走来,快要近我一米之处,猛地抬起了头。
我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碧绿如泉水般的眼眸,那肤色快要如白纸般的嫩白,甚至那高挺的鼻梁,那深陷的眼窝,一切的一切,皆是让我想到了那晚的男孩……
“我说过,一定会找到你的!”他嘴角展开了一抹得逞的笑靥。
半晌,我才缓过了神,又是望了望四周,打量了他的穿着,“不要告诉我说,今日的一切皆是因为我送你的那几百两银票所得。”
他点了下头,“有何不可呢?”
天,只是几百两啊?他竟然可以发了大财?他那时不过是十岁?几百两银票,只是让他能够几年的温饱,谁想他竟是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当地富豪公子?
我不敢置信的再次一个长舒了口气。
他碧绿的眸子定睛的望着我的表情变化,似是觉得有趣,竟是笑了开来,“我今日才知你的名字叫平凡,不过说实话,你于我,一点都不平凡!”
这……这话怎是那样的熟悉?竟是和八皇子见我时说的话相似又相异,我着实一愣。
“五年多不见,你竟然面貌不改,依然正值及笄之龄,本想,我见到你时,还要叫你声姐姐,可如今……”摇了摇头,“还是罢了。”
“什……什么意思?”我竟是觉得受辱了一般,“只是我的面貌未变而已,年龄当然早已大你许多,这‘姐姐’一词该叫还是得要叫,不可免除!”强词说道。
“可你分明是脑子未长,面貌未变,空有年龄,难道……”他突然将脸欺近,笑得可恶,“要我说你返老还童?”
我身子向后一闪,竟是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盆子,一出溜跌坐到了地上,水洒满了一身,狼狈不堪,“你……可恶至极!”我双手指着他,“恩将仇报,枉我多年前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谁想你多年以后,会是这般的待我。”
“我怎样待你?”他挑高了眉头,“我给你饭食,给你衣裳穿,更是给你床铺睡,而那些药物更是早已超过了那区区百两,你还要我如何?”
“你……”
“哦……”他邪恶的笑了笑,蹲下身子,一把将我抱起,没有想到他这样瘦弱的身子竟是这般有力,我拼命的挣扎着,竟是执拗不过他的臂力,“我想到了,或许我可以有个最好的法子偿还于你。”
“什……什么?”我心下擂鼓。
“以身相许!”他清澈的眸子倒影着我那充斥着火焰的瞳孔,在我还未双手开攻之前,将我放到了椅子上,他赶忙快速的闪身,屋内接连传出了放肆的大笑之声。
整个半个时辰之内,接连被他的话语戏弄,感觉不到半分他的真言,真是让我气愤到了极点,后悔着当初的好心相救,现下为自己找了个这样的麻烦。
本是想一回到诗韵姐的房内向她告个别,就单身而去,未想,竟是被门外的小厮死死的围栏住,只因我是负债之人,定要偿还了债务,方可再走。
气愤,再气愤,怎能如此这般刁难于人?
“平凡,我说你啊,也别再逞能了,本就是一无所有之人,干嘛整日和银子过不去?”诗韵姐在我旁边开导着,“少爷都说了,要你做他的贴身丫头,给你每月二十两的俸禄,比我们整整多了八两呢,还有何可推拒之处呢?既来之,则安之,即使你有其他打算,出门在外的,定是也要银两,现下就权当是收集银两,为以后做个准备什么的。你说这在理不在理?”
我不再吱声儿,想了一番,确是如此啊,毕竟找寻八皇子之路断然不会顺利而行,必定要费劲周折,可以一面赚银两,一面打听,等有了具体眉目再说往后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就以三个月为限吧。
“那依你之意……是同意了?”诗韵显得有些兴奋,“哇……太好了,你刚一来时,我就觉得你亲切,这两日一相处,更是情如姐妹呢,况且不元少爷待你也好。今后自是不会差的。”
我将她为我收拾的包袱拿了起来,起身跟着去了中间最大的庭院之处,在少爷屋子的旁边有一扇小屋,虽是不大,但也够亮堂,屋内光线充足,冬暖夏凉,听她们说,就连少爷有时晚上皆愿意到这面来睡。
当然,听到此话后,每日睡前,我定是要好好的检查门闩,生怕被登徒子闯入门,五年前的那个早晨实是让我对他不放心啊,现下他的人品更是让我怀疑。
“少爷,今日布庄来了匹大生意,他们看似是外国人,想向咱们定制几套宫中之衣,要下月十五之前赶完,给了三万两白银当定金,事后会全部补清。”管家汇报着今日的布庄动态,右手执着毛笔,左手拖着本子,其貌不扬,尤其是下巴处的那把络腮胡,但听丫鬟们说,他可是位能人。想想也是,如果不是有才之士,这不元亦不会大大的重用,将自己开的将近十家布庄交给他全权管理。
“统共会给多少银两?要赶制多少套?什么人穿?几等品级?这些都问清了吗?”不元垂首写着东西,一面淡淡的问着,面无表情,听不出喜怒,和平常面对我时的不正经简直判若两人。
“是。”
“很好,回去后再找找人,探听一下这宫中所赶制之人的来历,再好好的细算一番,减去所有成本,咱们的净利润会有多少。写好后,明日一早儿给我呈报上来。”语气稍带有着威严。
“是。”
“下去吧。”将毛笔一放,摊开了手边的书籍,好像在检视着什么资料。
厚重的黑木门虚掩后,我才从后面的帷帐内走了出来,手上抱着茶点,瞟了一眼不元正写的东西,又是坐到了远处的藤椅上,边摇晃着,边吃着小型糕点,一口一个,吃得甚是香。
他瞥了我一眼,笑了两下,“给我一个。”
我侧头斜视了一番,“不是在写东西?”
“不是重要的。”他站起身,向我走来,自知我是不会乖乖的给他呈上到他的面前,弯身从我的盘子里拿了一个,放入嘴中,“听诗韵说,你上午出去了,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