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口,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想要破坏我们的雅致!”母后用手大力的拍打了下桌面,“来人,还不把这个丫鬟给我押下去,重大二十大板。”又是望了望身旁的太监,“将八皇孙给我赶出去,门关上!”
“母后……”我张着大眼,有些无辜,将灯笼提高了一些,“这……这是我亲手为你们做的灯笼,奶娘说是象征着红红火火……”
“带下去!”根本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甚至连看一眼都觉得是多余,只是将手一摆。
“母后……”
“八皇孙,还是不要为难奴才了!”小太监半是央求半强硬的说道。
我敛下了眸子,提着灯笼又是向外走去,此时的天色已是暗了下来,周围一片僻静,当朱红的大门‘吱呀’一声关上,彻底将唯一的光线隔绝。
“啊……”一个不注意,脚底镂空,从石阶上滑落了下去。
“八……”
“小安子,在这里干嘛呢?”一个细声细语怪音传来。
“回公公,奴才是送八皇孙回寝宫!”
公公从暗处走了上来,瞟了一眼地上狼狈的我,又是望了望身后虚掩的朱红大门,大概对眼前的情况已是了若指掌,将白拂尘向臂上一掸,脸色剧变,“既是送出去就罢了,现下就赶紧地回去伺候着主子啊,太子妃那里正是忙的时候,身边没个人照应怎成?”尖声的喊道,眼神一冷,“随我过来!”
“……是!”小太监又是望了望趴在地上的我,脸色显出了一抹同情与无奈,转身地走了开去。
彻底,整个皇宫大院好像就剩下我一人般,就好像是被众人远远的抛弃,无人问津,或许就这样的死去,亦不会有人知晓吧……
“哎哟,我的小祖宗!”这时,从远处跑来了一名老妇,她脸上现出了急色,“可吓死我了!”
“奶娘?”我站起了身子,漆黑的眸子因笑容而泛着光彩。
妇孺检视着我的身子,一手摸着我头发,一手搂向我的腰际,“这可真是罪孽啊,好端端的人儿,怎会这般的命儿啊!”不禁掉下了泪水,滴到我血迹涔涔的手心上。
我瞪着一双漆黑眸子,像是夜空的精灵般,嘴角依然展着笑靥,“奶娘……”
不大的寝宫,里面安置的家具更是简朴而随便,仿佛早已与这所皇宫的设施相隔绝,就像是被人遗忘的角落,甚至连取暖的用具皆是奶娘向厨子们要来了一个。
此时,屋内的星火发出了‘咔咔咔’的灼烧之音,在烛火的照映下,整个屋子散发处一抹幽暗的诡异。
“奶娘,您说,为何母后会不喜欢我?”我用着清亮的童音问道。
奶娘用棉被将我搂住,试图温暖我刚刚冰凉的身子,声音有些个哽咽,“怎会呢?不会有娘亲不喜爱自己的亲生骨肉的……”似是在感慨一般。
“可……为何她只对三哥好?”我虽是年龄不大,但这些看得很清。
“哎!”奶娘叹了口气,“或许太子妃有她自己的苦衷吧!”说完,伸手将一个缝制好的香包挎向了我的脖颈处,“这是奶娘给你的新年礼物,今儿个也是你的生辰,八皇孙的身子定要健健康康的,若是一****闻不到这个香气了,就说明八皇孙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奶娘会生气的!”故意威吓着我。
我一时有些个急,两只小手径自要从被子中钻出来,紧紧的拽住奶娘的衣裳,“奶娘莫生气,燚儿会乖乖的!”眼眶中竟是变得湿润。
“好了,奶娘吓唬你的!”她似是心有不忍,赶忙转移了话题,“来,八皇孙闻闻这味道如何?是我托人从乡下找来的,据说是位和尚相赠予。”
我怔楞了下,“香气?”径自拿了起来,在鼻尖处嗅了嗅,果然,像是醒脑一般,又是笑了笑,“好好闻!”
奶娘低头俯视着我的小脸儿,或许是昏黄的烛光作用,我竟是看到奶娘泛下了泪水,她一把将我搂住,“这么好的孩子,怎会这般呢!”声音越发的哽咽……
天甲七年三月,我被召集到了皇爷爷的寝宫,从那时开始,封闭式的学习了整整快有十年,从天文地理,到琴棋书画,根本不分男女的教授,他有时会过来望望我,对我说道,‘燚儿,你天生就是命儿不好,不得怨人,若你想要出人头地,就该是走这条的路子!’我幼稚的回问道,‘什么路子?恕燚儿愚昧!’皇爷爷上前一步,摸着我的黑亮的头发说道,‘相信皇爷爷,这样对你对我们皆是最好的路子,只有这般才能让我国长久!’幼稚的我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自以为那时的皇爷爷是待我好的。
可是后来,我才知晓,原来在我国,男子会弹琴是一种低贱的做法,只要沾染了琴,即是注定了此生的崎岖与低下的身份。当时,正好有雪蠡太子来访,起初只是传言说他是断袖之癖,但从未证实,后来看到皇爷爷从宫外召集了一些男宠,皆是婀娜身姿,妖里妖气的,打扮得更是犹如女子,实是让人看得难受,庸俗不堪,莫怪雪蠡国太子会看不上眼。正巧那****在后院玩耍,不知是皇爷爷的有意安排,还是无意,小丫鬟们拿着我的风筝一路的跑,我就在后面追赶着,不巧脚下一滑,即刻要摔倒。
“哎,小心!”一双温暖的手臂圈上了我的腰际。
待我一回头,看到那人眼中闪过了一抹惊艳,但那如鹰隼一般的眼神着实让不到五岁的我感到了心悸,我赶忙将身子撤出他的势力范围。
“呵呵,”男人回头瞥了一眼皇爷爷,“这是……”
“哦,是朕的八皇孙!”皇爷爷看似无意的说道。
“原来,竟是八皇孙啊!”意味深长的又是望了望我,拖着腮帮着,好似在打着鬼主意。
皇爷爷笑了笑,“来人,带八皇孙下去!”
“是!”
当日傍晚,所有人都歇息了,我听一个小丫鬟说太子殿下去了皇上寝宫,我自是有些个兴奋,趁着众人已是熟睡之时,熟门熟路的向皇上寝宫行去。
“父皇,您说要将他送过去?”这是父亲大人的声音,虽是快有一年未见,但依旧是记忆清晰,甚小与他所说话语实是屈指可数,但却让我记忆深刻。
“恩!”皇爷爷深沉的点了点头,瞟了一眼身侧的太子,“你可知那雪蠡国对咱们的重要性?将来若是能与他们结交,咱们的地位就是稳如泰山。不仅经济可以依靠他们,就连这兵权亦是可以借助一些的。以现下雪蠡国的地位,在天下早已有着统一的趋势,若是咱们不能与他们打好了关系,你当是能明白这后果!”
“可……他才多大?这样可以吗?若是八皇孙太过野,将雪蠡国太子给伤了可怎好?”
“呵呵,”皇爷爷大笑道,“这点你就放心,朕早已想好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朕让他早已接触了过多的低贱之物,不相信他内心不会产生一种惰性,久而久之,女子之性便会养出,断然这小猫儿哪里有可能成为吃人的老虎?”
“父皇的意思是说……其实,这些您是早已算计好了的?”
“不然你以为我会白白的对那‘红颜祸水’的他好吗?不就是看在他还有点用处,否则定会想法子定他给罪状,也好了结了此生!”此时,他的面容上多了一丝的嗜虐的狠毒。
“父皇果然高明!”
“呵呵……皇儿啊,你要学的也多着呢,这人和人之间断然不能全部以‘情’字盖之,就像是我待你,你现下可能就翻脸,不认你这个皇儿,明日就立新太子!”
“父皇!”父亲大人登时变了脸色。
皇爷爷再次扬声大笑,“看看吧,何时有过真,何有又是假,你根本难以区分。皇室就是这般,厮杀得血迹横流,或许是杀人不见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是一场人生的战争啊……”
“是!儿臣受教了!”
我趴在窗口的身子竟是一点点的变得无力,听着屋内我最亲的两人的笑声,只是觉得恐怖,像是恶魔,我的心不停的颤抖着,双手冰凉得好似能将水给冻成冰块,脸色更是苍白得吓人。
“八皇孙可真是让我好找啊!”这时,从后面跑来了一名婢女,她脸上的急色难掩,趁着人少,一把将我抱开了皇上的寝宫门口。
直到回到了我的小屋,这才稀松了口气,“八皇孙啊,求求你,千万不要再让奴婢的心惊吓了,天天都为你提心吊胆的,不知哪日奴婢就坐上了天牢!奴婢本还想着,坐满了二十年,就回去呢,家中还有我兄长,我爹娘等着奴婢呢,实是不想就这般的去了!”
“你爹娘待你可好?”我冷不丁的冒出了这样一句,漆黑的眸子隐约带着晶莹。
“呃……”她一时没有反映过来,楞了下,“还……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