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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s11

次日的清晨,熙熙攘攘的吵闹声便把我惊醒了。我什么时候睡着的我已忘记,只是醒来的时候双眼已是通红,於肿。肩上披着纯白色的貂皮大衣很是眼熟,我转头望去,李治半倚在凳子上,微闭着眼睛,只是眉尖时紧时松,怕睡得亦不安稳。我走过去,把大衣轻轻给李治披上,李治却已醒来,直瞪瞪的望着我。之后,竟紧紧的把我搂入身体,颤道:“我真害怕你在出什么事?”

我依偎在他的肩头,嘤嘤而泣。

哭了良久,才有些稍停。李治轻轻为我擦干眼泪,替我披上貂皮大衣,道:“寒气比较重,你身子骨弱,还是保暖点得好。”

我轻轻的点点头。

我的行踪太宗已是知了。但他却未怪罪于我,太宗伤怀道:“应国公是为大唐而亡,他的子女我们又怎么能够再多加追责呢,朕进封武士彟为一品公。并赐‘一代忠臣’四字,太宗随后嘱咐我要好好安葬父亲。应国公已逝,有一亲人在侧,亦能心慰。”想起自己的父亲死时尽无一儿女在侧,太宗不禁流下了两行泪。

我对此除了感恩之外,并无喜悦之情。故人已逝,再多的封赐亦是虚无。我遵循父亲的遗愿决定将他安葬在利州城外的青山郭上,并为父亲守孝一年。太宗一一应允。并传召来利州城的官员,让他们全力配合我的各种正当行动。父亲的葬礼花销尽皆由府衙支出,再报销国库。葬礼需隆重而不能轻减。府衙等一并官员齐齐应诺。

随后,太宗便拔营出发,浩浩荡荡的大军带着悲伤气息匆匆赶往长安。突厥王亦带着雨丝与太宗再三告别安慰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大草原。

此地,只剩下空空荡荡的我独自一人。会良悼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父亲的坟墓规格造的颇为宏伟,府衙的人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我,监督着陵墓的建造工程进度,不敢有一丝马虎。

不过一月,已是建成。

高祖的丧讯遍知全国。料来,母亲与哥哥们应该也知道了父亲的死讯。为何却没有一丝消息传来。母亲与父亲关系向来甚好,哥哥们亦子承父膝,相得甚欢。想必,是被什么事牵绊着,琐事繁忙,抽不出时间吧。

自父亲死后,我再未见过李泰。就连太宗走的那天我都未见他。他是有意在躲我吗?可是这是为什么呢?细细品来,我不禁大惊,难道是他?可是我却想不明白这一切,在皇位的争夺中,父亲是保持中立的,这么做对他亦没有什么好处。

我的后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敢再往下想去。父亲的死,终究还是个迷,我不知该如何取解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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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过三月,长安城中仍无任何消息。我便心中知数了。为什么他们会那么冷漠无情,我跪在父亲的坟前,为他送上一束鲜花,喃喃自语着。既然他们不来,那我亦不能让这墓地显得太过冷清。我便央求着府衙的官差在我父亲的坟边搭了几件木屋,我要日日守候在父亲的身边。

府衙的人再三劝解,在我的一意支持下,最终拗不过我而答应了,为我建了三间竹屋,在再溪水边上建了一个亭榭。

我便这样过着安详寂静的日子,觉得很是惬意,蓝天白云,飞鸟翱翔,临渊羡鱼,再不想回去。正是‘黄花满地,白柳横坡,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路。石中清澈激端,篱落飘香,树头绿叶翩翩,疏林如画。西风乍紧,初罢莺啼,暖日当暄,又添蛩语,遥望东南。建几处依山之榭,纵观西北,结三间临水之轩。笙簧盈耳,别有幽情,倍添韵致。’

“好一首高山流水。”远处来一人拍着双手赞美道。

我停下琴,弯身道:“先生见笑了。小女子也不过是初学罢了。怕父亲寂寞,偶添雅音。”

我细细看去,来人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头戴纶巾,身披鹤氅,飘飘然有神仙之概。一脸清淡之笑,出尘飞逸。我惊道:“是可比兴周八百年之姜子牙、旺汉四百年之张子房也的袁天罡袁先生吧。”

袁天罡的脸上闪过一丝赞叹之意:“都说武家的四小姐聪明绝顶,果非谣言。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我浅浅一笑道:“老先生不是在我数岁的时候就知我有如此成就了嘛。”

袁天罡捋了下胡子,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解其意,愣愣的望着他。

他笑道:“你的成就远非如此。”

我一脸释然道:“哦,你说的是我做皇帝一事吧。”

袁天罡却不回答,转身遥望东南,似自言自语道:“今观天象,龙聚首,虎踞坡,长安必有一场龙争虎斗。而凤气居中,正冉冉而升。他日,大权必全入你手。”

我沿着他的眼光看向远处,一片白云,再无其他,不禁好气道:“你怎么知必是我呢?”

“天机不可泄露。”

“那我不想做呢,我就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我调皮道。

“无欲无为,乃真正天性也。但你想跳脱六界之外,却不知已置身其中。”

“此话怎么说?”我已有点焦急的问道。

袁天罡严肃道:“李承乾,李佑,李泰,李治四人,无不与你有些关联。你又怎能置身其外呢?在不知不觉中,你其实已被牵涉其内了。”

我细细算来,却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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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一副出神的样子,袁天罡笑道:“也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闻言,顿时噗嗤一笑,说道:“倒是我失礼了,我去给您温些酒来。”

袁天罡朝父亲的墓做了三个揖,低语絮絮了会,便与我来坐定,一边品着酒,一边与我交谈着。

他只品了口,便赞道:“好酒,上好的竹叶青。”

我笑道:“这些我可不懂,是利州衙门的人送来的,说予我御寒。”

袁天罡皱眉不屑道:“无非是想靠你往上爬而已。”

“那他们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我哀叹着道。

袁天罡正色道:“那你对你父亲被毒害一事怎么理解?”

“我不知道。”我一脸茫然道,随后惊疑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事的?”这事绝对机密,知道之人不过三人,一人是我,一人是太医,另一人便是下毒之人。

袁天罡笑笑不语。显得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我道:“不要告诉我你是算出来的,那些都是虚妄。”

袁天罡淡淡道:“别忘记,我曾是高祖身边的军师。”

我笑道:“那你承认你曾经的都是招摇撞骗咯?”

袁天罡眯着眼睛,凝视着我道:“术数之术博大精深,老朽不才,亦只能参透一二。还不能尽知天下之事。”

“是小女子见识短浅了。”我抱歉道。

袁天罡喝了口酒,接着道:“应国公之死,不过是皇权争夺下得牺牲品,而他,为了保全自己的家庭,做了一个最明智的选择。”

“我不懂。”我悲戚道。

“等你回到长安,你就会明白的。”

老朽此次前来,一是来探望故人,二是有一个关于天下苍生的事要问你。我道:“还有大师不明白的事?”

“天云有变,人心难测。”

“请大师明说。”我一头雾水。

“如今天下一统,皇恩浩荡,世人称为‘贞观之治’,各处万物生,富裕足。各小国尽皆依附,明则静,实则暗中风起云涌,祸胎涟漪。强国富民,我想听听武小姐你的看法。”

我沉思了会道:“大统之下,历来无非是君臣关系与君民关系,孟子有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心腹;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其次,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战争之祸,在于劳民伤财,饿殍遍野,怨声载道,若广发田地,百姓得以耕种,若开通栈桥,则商人可以互通有无,****不乱,治不怠。国库富足有余,可养兵。其后,可实行推恩令,削其藩王,化一为二,化二为四,必不会再演淮南王之乱。到时军权集中,天下安定。”

我这一番长篇大论,袁天罡一动不动,静静的听我缓缓絮完。才道:“年纪虽小,心中却藏丘壑。当世奇女子也。”

说完将杯中酒咕噜一口喝完,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裳道:“时候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我将他送出,恭敬道:“大师,小女子就不远送了。”

袁天罡摆摆手道:“希望再见面时我想听你叫我一声师傅,先送你一个锦囊,当你回到长安后,走投无路的时候,它可助你一臂之力。另外,令母如今过的并不如意。”

我惊道:“为我母亲已被封为一品公夫人,怎么会?”

袁天罡的身影已渐渐远离,只是远远飘来:“一切在你回到长安后自会水落石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