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集军中的将领,每日晚上,由沉鱼给他们授课!沉鱼今天也看见了——应云天将军的阵法是极妙的,但是却错在不知变通!遇到意外,应将军不下命令,下面的低级军官就不知该如何行动!所以,沉鱼想要对高级低级军官进行一场培训,让所有的低级军官都知道,自己在怎样的情况下可以做什么——自然,低级军官学到的与高级军官学到的,并不完全相同!”
李广寒看了沉鱼片刻,终于哈哈大笑:“沉鱼,你敢为天下所不敢为,朕就这么胆小这么小气?许了!”
应云天大喜,道:“多谢娘娘,多谢皇上!”
李广寒大笑,道:“谢什么?朕还指望着你们帮朕马踏匈奴,立功塞外!”
大风卷起,李广寒的几缕散落的发丝随风飘扬——夕阳下,那方正的面孔竟然有俊朗飘逸的味道,竟然有一种让沉鱼炫目的光辉——沉鱼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
我不能沉迷——那天晚上,只是一个意外。
我想做的,只是帮他征服匈奴——如此,仅仅如此。
当然,在军中得到一定的威望,也是我想要的——有了威望,我将来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沉鱼骑在马上,猎猎阳光照在她的盔甲上,闪闪发光。
后面的士兵跟着自己的将军,一脸都是崇拜的神色。
转眼就是三年了。
李广寒破格用人,用沉鱼的办法,开设军事学堂,沉鱼就成了第一任主讲先生。这消息传出,天下震惊,而知道沉鱼本事的将领,更是目瞪口呆,继而欣喜若狂。然后,大家开始钻门子想要找一个入学名额——因此发生的贪污受贿案件也发生了不少,不过不在本书的记录范围,因此可以忽略不计。
即使不知道沉鱼本事的人,听闻了这件事之后,也不禁暗自咋舌。皇上与安妃娘娘到底要做什么?
孙子兵法,吴起兵法,古已有之。历代名将,只要有些学识的,都会将自己的兵法见识记录下来。
然而,兵法却没有因此推广。兵法书籍,更是成了禁书。因为诸般过虑,即使是一代兵家也不敢大规模授徒。
一般的将领要成才,只有两个模式。一个是在实战中演练,从死人堆里摸爬打滚出来,千锤百炼,吃了无数亏之后终于摸索出一套自己的办法。另外一个模式就是自己父亲或者什么长辈传授。
普通的军事发烧友要成才,简直没有任何门路!
而沉鱼却广开师门,竟然丝毫不藏私!不管这个安妃娘娘懂得多少,就广开师门,改变风气这一条,就可以列入史书了。
闲话少说,咱们将话题拉回来。初时,也有很多将领对沉鱼并不服气,暗中使了很多小花样。但是沉鱼居然一次也没有上当。明明知道是谁捣的鬼,却总是一笑而罢。
半个月后,沉鱼终于发威。抓住一个领头的,狠狠打了五十大棒,逐出学院,又借着演武的机会,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军事才能,将一群不服气的暗中捣乱的都收拾了下来。那个被她赶出去的似乎与皇后有什么关系,沉鱼也不以为意。
因为要经常出入宫门,李广寒给沉鱼配备了亲兵。不过一个宫妃配备亲兵,似乎有些逾矩,于是李广寒就给沉鱼配备了一群宫女,要沉鱼将这群宫女训练成亲兵。沉鱼笑着接收了,也不客气。
沉鱼告诉李广寒:“士兵关在家里操练,是操练不成精兵的。一定要让这些士兵见见血,在见血的过程中激发杀气。”于是,李广寒答应了,带着沉鱼,将五万士兵带到了匈奴边境的上谷城。
虽然李广寒想要多带一点士兵出来历练历练,但是京师重地,士兵不能轻动。就是西蜀与南楚边境,士兵也不能轻动。再说带多了,也不利于边境稳定——自然,沉鱼说了,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绝对不能对匈奴轻启战端。一启战端,就要一举将匈奴逐入大漠深入,此生不敢南下。
不过,小意思玩玩,那是绝对需要的。五万士兵,隔三差五轮换着出去,上匈奴边境去打打草谷,弄点马牛羊回来,也是人情之常,是也不是?
匈奴上我们这里打草谷,次数与我们相比只多不少啊。再说了士兵操练辛苦,我们朝廷又不富裕,难得吃上一回肉。没有肉,哪里来的力气?
要吃肉,所以必须上匈奴。
用吃肉来诱惑他们,用被匈奴人残杀的同胞的血泪唤醒他们,用匈奴人的血来刺激他们。激起他们的贪欲,激起他们的血性,激起他们的信心。用这些抹去骨头里隐藏着的对匈奴的畏惧,真正为李广寒训练出一支百战精兵。
果然,这样两个月训练下来,士兵们都不再是听见匈奴就双腿打颤的模样了。
越过这道并不高峻的山岭,外边就是大漠了,匈奴人就在那边逐水草而居。李广寒一般不出关隘,但是偶尔兴致来了,也会跟着大军出去玩一圈。沉鱼叮嘱要小心之外,也没有多说什么。三天前,李广寒带着两万士兵去了西边五百里外的龙城,一边是看看龙城的情况,一边却是顺路练练兵。沉鱼也不以为意。
沉鱼带着她的五百亲兵,在草原上呼啸奔驰。她们倒不是想要去打草谷,只是看上了草原的一群黄羊而已。现在正是秋天,黄羊长膘的季节,跑起来速度也不快。抓住了这群黄羊,五百亲兵今天晚上就有一顿好吃的。
五百女兵渐渐散开,形成一个半圆,将那群黄羊围在圈子核心。黄羊虽然也善于奔跑,但是哪里跑得过骏马?越追越近。眼看着就要进入射程了。
沉鱼一声下令:“好,射!”
五百女兵,弩箭齐举。女兵力弱,不善长弓。沉鱼就给她们设计了专门用的弩箭。这种弩箭虽然射距短,但是发射不需多少力气。沉鱼一心想要将前代相传的连环弩设计出来,但是思想了三年,却依然不成功。也就罢了。
沉鱼一声令下,士兵们弩箭齐发。可是弩箭还没有射中第一只黄羊的一瞬间,却不知从哪里歪歪斜斜窜出了一支长箭,“吱”的一声,扎进了领头那只大黄羊的脖子。大黄羊踉踉跄跄往前冲了一步,另外三支弩箭扎进了它的身子——它终于不甘的倒了下来。
一群黄羊,乱鸣乱挤,但是转瞬之间,就被一群女兵们杀了个干干净净。大家策马过去,一脚勾住马镫,身子侧歪过去,将黄羊一只一只拎起,搁上马背。动作干脆利落,甚至连下马的时间都省了。
研墨一马当先,去拎那只最肥大的黄羊。却不料不知从哪里突然窜出一个少年,将那只黄羊抱在了手里,说道:“这黄羊是我射死的,你不能抱走!”
研墨马鞭一晃,在孩子耳鬓掠过。身子一翻,再次坐上了马背。勒住了马匹,笑嘻嘻看着那个少年:“小子,你说这只黄羊是你射死的,证据在哪里?”
那少年一身匈奴孩子的服饰,还挂着两管鼻涕,全身灰头土脸,甚是肮脏。对于汉族孩子,研墨还有一两分良善之心,但是对于匈奴孩子,研墨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那少年气嘟嘟看着研墨:“这黄羊身上还插着我的箭!是我第一箭射中它的,所以,它是我的!”
研墨笑道:“证据呢,证据在哪里?”
那少年再次定睛看去,却发觉黄羊身上只插着几根短短的弩箭,自己射的那支长箭却不知上哪里去了!怔了一怔,再次揉了揉眼睛,说道:“我的箭——我明明射中的!”
研墨笑道:“你的箭根本没有射中,你看,它掉地上呢。这黄羊是我们射死的,还给我们吧……”马鞭一挥,卷起了黄羊。
少年又是一怔,说道:“不对,我明明射中的——它脖子上还有一个伤口!——是你捣鬼,将黄羊还给我!你看——这支箭上,还留着黄羊的皮肉!定然是你刚才用马鞭将箭拔出来的!”
研墨一笑,调转马头就走。那少年发了狠,疾扑而上,抱住了研墨的马腿,尖声道:“还我黄羊,还我的羊!”
沉鱼冷眼看着这里的一切,见研墨实在玩得不像话,就开口道:“研墨,还他。不要闹了。”
研墨笑了一笑,将黄羊摔在地上。那少年捡起黄羊,看了看沉鱼,径直向沉鱼这边行来。到沉鱼面前,单腿跪下,道:“小民多谢大将军主持公道。”
沉鱼淡淡道:“你起来,没有什么公道不公道的。”
正在这时,却看见远处一骑绝尘,向这边飞奔过来:“安妃娘娘,安妃娘娘——皇上——龙城被围!龙城……”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
沉鱼一惊,拍马上前一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这一瞬间,异变陡生。
那单腿跪在地上的少年,突然腾身跃起,上了沉鱼的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