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其他东西。随意张望了一下,里面全是灰尘与蜘蛛网,连个猫脚印都没有,哪里会有什么证据?萧楚越不由笑了一笑,随意往一张被拆开的床底下望了一下,看见下面黑乎乎的似乎有一根木棍一样的东西,上面爬满了蜘蛛网,也没有在意,就走了出来。
萧楚越望着四周——房屋外围墙很高,而外面又没有树木借力,小猫无法窜进来。唯一可以进来的地方,定然是门下面的小缝隙了。想到了这个问题,就打着灯笼,靠近了院门。果然,在院门下面,萧楚越找到了一撮猫毛,与小白的毛完全一致。
萧楚越捡了猫毛,对平妃与余美人道:“两位娘娘,这毛是在门下面找到的。也就是说,小白的毛,是在进门的时候被门下面的铁片剐掉的,不是沈美人有意糟践。”
平妃不由对萧楚越送上了赞赏的一眼。然而为沉鱼而斥责余笙声,那是不可能的。当下笑着拉起余美人的手,说道:“妹妹,这事情既然清楚了,咱们就回去了吧。”回头对沉鱼笑道:“沉鱼妹妹也早些安歇。”又对萧楚越道:“多亏了你了。”
萧楚越忙谦逊不迭。沉鱼一双眼睛在众人脸上扫过,又停留在萧楚越脸上片刻,缓缓转过脸去,回房间去了。
平妃吩咐锁门。大铁门缓缓关上,将沉鱼封闭在另外一个世界里。
沉鱼缓缓在床上坐下。今天这群人来得出人意料,幸好将书面具等东西藏在了屋顶瓦片下,寻常人根本找不到,否则,自己非动手不可。
突然又想起一件东西来——杂物间里,那把剑!
当下急忙起身,去看那把剑——还好,虽然有人进去看过,但是那把剑还是安然的躺在灰尘里!
心才放下来。
今天,这群人到底所为何来?
莫非是为了那个刺客?
处在冷宫之中,照旧不得自由呢——沉鱼不由微微冷笑了。
给自己敷上药膏,却听见外面有衣襟带动的声音。沉鱼听明白了那声音:“研墨?”
研墨带了一阵风进来:“小姐!”声音里竟然带着哭腔。沉鱼抚摸着她的头,笑道:“傻丫头,我又没有受什么伤。”
研墨道:“小姐这样的人,居然要受那些宵小之辈的侮辱!”研墨抬起头来:“小姐,您走吧,离开这个皇宫吧……不要管我们!”
沉鱼微微笑了起来,问道:“想容还好吧?”
研墨道:“还好。皇后娘娘借口她做事勤勉,将她调到绣房了。”声音里已经带着不屑。
沉鱼笑道:“她受皇后娘娘恩惠在前,与我们认识在后,也怪不得她。”
研墨不说话了。沉鱼道:“你放心,我不会吃亏的。”
研墨道:“我去那个余笙声宫苑中,吓唬她一番,给您出气。”
沉鱼道:“你不用去——我准备出这个冷宫了——不过,现在还缺少一个契机。”
研墨问道:“什么契机?”
沉鱼微微一笑,道:“向李广寒投诚的契机。”
不过是呆了片刻之后,研墨就离开了。沉鱼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宫墙的拐角处,才下了屋脊。
今天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晚上。三更之后,沉鱼又听见了外面有衣襟随风飘动的声音。而且,不是研墨,不是云墨岚!
那人轻轻悄悄落进了院子,熟门熟路就来到了自己屋子外面!
抓住了手中的软剑,沉鱼再次闪身到了门后。只要门外的人有什么异动,她就一剑伸出!就像上一个刺客那样,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沉鱼的手很坚定,没有颤抖——她的心,已经冷硬如铁!
然而,外面的人没有动。
那人停留在门口,一直没有离开。沉鱼细细的听着他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心中却是有些诧异。
这个人的武功很高,然而却似乎有些后劲不足的模样。难道是大病初愈?
这个人,留在自己房子的门外,到底想做什么?
等了约莫一支香的时间,沉鱼听见那人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脚步声响起,他离开了。
虽然只是一声轻轻的叹息,但是沉鱼却是惊呆了——很明白,那是萧楚越的叹息声。
萧楚越,他来做什么?难道他发觉了自己什么地方不对?
不对。假如他发觉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按照他那忠于皇帝的性格,还不直接向皇帝报告?
那他来这里做什么?
一转眼之间,三个月过去了,萧楚越的武功,终于恢复了……沉鱼有些悠悠的想。
对萧楚越,沉鱼并没有很深的印象。那年在茶寮偶遇,发觉他身中奇毒,觉得一个人就这样死了很可惜,就顺口帮了他一把。不过是顺口人情,沉鱼也不将它当作恩惠。后来狼苑之中,萧楚越及时出现,帮了自己一把,自己也认为萧楚越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并不以为这是萧楚越对自己的恩惠。后来萧楚越奉命阻拦水临月,居然将水临月整成重伤,终于害了水临月,沉鱼得知,对萧楚越也没有很大的仇恨。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而且萧楚越也几乎将自己的性命送进去,沉鱼知道,这件事情,萧楚越不应该负责,该负责的是那个主使者,李广寒。
想到这件事情,沉鱼对李广寒的行事风格又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萧楚越也算是老人了,跟随李广寒鞍前马后十多年了,看李广寒的模样,也像是将萧楚越当作心腹的样子。然而,当李广寒要将水师兄留下的时候,他可以毫不在意的将萧楚越牺牲出去!
这样的国君,偏偏那的萧楚越还如此卖命……沉鱼悠悠的想,一个男人,坐上了那个椅子,就可以让人如此卖命吗?
今天傍晚萧楚越帮了自己一个大忙,沉鱼也并不感激。不是她天性冷淡,实是因为她认为,判断是非,本是一个侍卫统领的责任。何况,自己多吃一点亏,都装一点弱势,对于自己来说,并没有坏处。
三个月呆下来,自己是准备出冷宫了。外面的世界如此精彩,自己却见不到,岂不很遗憾?
虽然居住在冷宫,但是研墨却偷偷过来几次,云墨岚也过来过一次。没有说什么闲话。安妃是怀孕了,皇帝说安妃不能劳累,又将皇宫的管理权还给皇后。接着是册立太子的大典,皇后忙极了,也没有时间来理睬一个幽居在冷宫中的美人。而自从将自己打入冷雪居之后,李广寒也似乎将自己忘记了,再也不曾前来。云墨岚也忙着,皇后忙,她跟着鞍前马后劳动,居然抱上皇后这条粗腿了。看样子,云墨岚离她的目标,是越来越近了呢。
沉鱼不由微微冷笑了。
沉鱼并不认为云墨岚的行为很无耻,事实上,如果不是自己有了更完善的计划,自己也会走云墨岚那条路。事实上,自己就曾这样做了。尽管功亏一篑,然而打下的这些底子,将来也会有用。
冷雪居一直很安静,直到今天。今天,冷雪居终于热闹起来了,余美人终于来报仇了。
沉鱼不相信那只小猫咪跑进冷宫是一个意外。皇宫如此之大,小猫怎么就跑进了自己这个冷宫?而且,小猫跑进冷宫才不过一会功夫,余美人就找来了。如果是漫天去找猫,动作不见得会如此迅捷吧?
余美人是个莽撞性格,她想不到这样缜密的主意。是有人帮余美人出主意呢,还是有人利用了余美人与自己之间的仇恨?想要借余美人之手杀人,或者达到其他目的?
沉鱼想起了平妃那张温婉的面孔——是平妃吗?
据说她是个胆怯的性子,今天怎么跑这里来多管闲事?她是想施恩给自己为未来铺路,还是别有用心?
沉鱼脑子有些乱。抛开这些杂念,默默吐出了一口气。萧楚越来过了,不知是哪里出错了?
想着那一声悠长的叹息声,沉鱼不禁有些脸红——从来没有过的感觉。那声悠长的叹息里,似乎包含着无限的怜惜之意……
他是因为今天我挨打的事情来探望我吗?
沉鱼大胆的猜想,很快就因为这个大胆狂妄不知羞耻的猜想而满脸绯红……不是的,他不会因为这样的原因来冒犯宫规。
尽管我曾对他有过恩惠,但是这并不值得他如此。沉鱼慢慢的想着,几乎肯定的告诉自己。我一定弄错了,一定弄错了。
沉鱼蓦然又想起那个晚上,狼苑的那个晚上。在萧楚越将自己拉起的那一瞬间,沉鱼似乎看见萧楚越眼睛中怜惜的光芒……然而,那光芒只是一闪而过……
沉鱼轻轻告诉自己:我弄错了。
然而,这样告诉自己的时候,沉鱼还是禁不住红晕满颊,心中竟然有了一点莫名其妙的满足感,或者说那是喜悦。
沉鱼躺在床上,好一阵不曾入眠。萧楚越回到轮值侍卫的住宿之所,也是好一阵不曾入眠。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冷雪居那里去,而且进入了冷雪居,在沉鱼的门外站了那么长时间。如果被人知道,自己的行为就是大大失礼了,萧家的脸面也会被自己丢个精光。然而,自己还是那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