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昨天有人偷听了我们的谈话。”萧翎脸色铁青。平妃——将人安置到了自己的昭阳宫?
“娘娘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找到内奸。”晓月很快就理清了思路,“以丢失了东西查验的名义,叫她们互相指认——昨天我们商议的时候,谁在哪里,谁曾经接近过我们的内殿……”
萧翎点了点头,说道:“不过还要慎重行事。”
昭阳宫里,又是鸡飞狗跳。
昭阳宫里鸡飞狗跳的消息传过来,平妃的心才稍稍舒服了一些。一场劳动,没有置敌于死地,平妃心已经够烦的了。更让平妃心烦的是李广寒表现出来的对萧家的绝对信任。只要这种信任还存在,自己的儿子就绝对没有机会。
自己在昭阳宫安插耳目的事情,皇后终于晓得了。不知这一番鸡飞狗跳,会不会将自己的人给揪出来?不过也不用担心,安置在外面的,自己已经及时断开了关系,那个宫女,也知道该如何处置自己。就像容美人一样。
能不能趁着昭阳宫鸡飞狗跳的机会,再给昭阳宫下点药?
沉思着,平妃笑着摇摇头。李广寒不是傻瓜,他定然能从如此凑巧的事件中觉察到点什么。自己如果再闹一出,只怕皇帝要心烦起来。让皇帝心烦起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娘娘。”一个心腹宫女悄悄走近,看着平妃脸色,声音也是小心翼翼:“依照奴婢看来,现在正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平妃木讷的脸上蓦然一亮:“最好的机会?”
宫女一笑,说道:“娘娘当还记得,当初余美人大闹花朝轩,就因为一个谣言。”
平妃望着宫女:“就因为一个谣言?”
“是。现在萧家出了这样的荒唐事情,也定然惴惴不安。假如抓住这个机会制造点谣言,那么,萧家定然心慌。心慌之下,定然会做错点什么事情。做错事情,我们就可以抓住机会。”
一个笑容慢慢在平妃脸上绽放出来,就像最美的湖面那个涟漪一样。
“你说的是真的?”云墨岚抓着研墨的手,关节已经发白。
研墨点头:“是。我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冷雪居那边是出事了,幸好皇上没有下其他命令。”
云墨岚点了点头,松开了研墨的手。“皇上今天没有下命令,不等于明天不会下令。”
研墨望着面前的地面,脸色已经惨白,“萧家——好狠。出这样的事情,萧楚越不过是受一场训斥罢了,但是我们楚女却必须付出性命的代价……”
云墨岚自然知道研墨为啥要专门提到“楚女”二字。她是在提醒自己,身为楚女,必须同仇敌忾……“然而,研墨,现在皇上不上我这里来,我即使想要求情也没有机会……何况,这个关节,帮沉鱼姐姐说话,说不定会起反效果。”
研墨已经泫然欲泣。云墨岚望着研墨,知道现在就是自己的机会。
研墨在自己身边也有一阵了。但是要彻底收服研墨,并不容易。
来新宫的一群楚女中,向来都是以沉鱼为核心。沉鱼被打入冷宫,自己却升上了妃位之后,也曾努力尽可能将楚女聚集在自己身边。但是云墨岚知道,楚女的心并不团结。
虽然自己表现出这样出色的才华与胆略,但是楚女们并不认可自己。
要真正收服这群楚女,必须做出让这些楚女都敬服的事情来。现在,就是机会。
如何才能救出沈沉鱼?
云墨岚绕着室内开始绕圈子,“求情,不行。可是其他办法也不行……”
研墨迟疑了一番,终于将最要紧的话说出来:“现在要救小姐,也不是没有办法。”
云墨岚望着研墨:“不是没有办法?”
研墨点了点头:“现在后宫之所以会倾轧成这个样子,原因很简单,是因为皇上默许她们互相倾轧……”
云墨岚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你见识不凡。”
“现在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皇上感觉到后宫倾轧不好玩。”研墨手指抠着桌面,声音发冷,“要让皇上感觉到,这些倾轧不但威胁到了小姐的安全,还威胁到了他的亲人的安全……”
云墨岚的呼吸也急促起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研墨道:“就昨天的事情来看,皇上对小姐,也不是全然没有感情……很多君王,碰到这样的事情,直接就将妃子赐死了,哪里容得她再回冷宫安静过日子?皇上之所以纵容妃子们接二连三胡闹,不过是想要小姐屈服罢了……”
云墨岚默默听着。“不是全然没有感情”一句,却是深深在理。皇上对沉鱼,确实不是全然没有感情呢……所以,自己必须处理好与沉鱼的关系。
“然而,假如让她们胡闹的手段再厉害一点,甚至危害到皇上最重视的亲人的安全,皇上就会改变态度了。”
“你是说……”
“皇后那边传来的消息,皇后曾经想要在今天晚上火烧冷宫……而经过了这个晚上之后,却不知皇后还会不会执行计划……”
云墨岚声音尖利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娘娘素来与平妃娘娘交好,而二皇子经常去平妃娘娘地方……只要娘娘能将二皇子带出来,奴婢就有办法……”
“你……”听完研墨的话,纵然是胆大包天的性子,云墨岚也是惊得满脸苍白。
镇定下来,云墨岚逼视着研墨:“你想不出这样的办法。这样的办法,虽然能用最快的速度改变沉鱼姐姐的现状,然而如此冒险……你作为沉鱼小姐的人,你不可能提出这样的办法!”
云墨岚确实聪明。研墨缓缓点头:“是的。小姐有十二分的信心,她能在那场大火中保全自己。”
云墨岚的声音在颤抖——“你……你们主仆……不要拉上我!不要!”
研墨的眼神中不由流露出十二分的失望——“娘娘不想参与,那也就算了……还望娘娘保密……”
研墨轻轻放正了椅子,转身就要离开。
“不……”云墨岚脸色苍白,眼睛中却露出隐藏极深的绝望,“我答应你们,与你们合作……”
即使自己不合作,研墨也会去执行这个计划。到时候发作,自己还是脱不开干系。既然这样,自己不如参与吧——至少能通过这件事情收服很多楚女的心。
这天太子少傅告假,李承天与李承世都放了羊。出了书房,李承世就带着心腹小太监往平妃宫中来。
进门的时候,却看见祥妃娘娘匆匆走出。虽然对李承世行礼微笑,但是李承世却明显看出,祥妃娘娘不是非常高兴。心下忐忑,李承世进门去拜见母妃,没有想到,母妃正在内殿发脾气。见到儿子,平妃没有继续砸东西,然而脸上的怒色,却没有完全消解。李承世心中不高兴,却又无从诉说,只得闷闷出来。
李承世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母妃性子会这样暴躁易怒。在他的记忆里,母妃简直没有什么笑脸。他也三天就去拜见皇后一次,皇后每次都是和蔼可亲非常平易,声音温柔的简直可以像最甜美的羊奶。
为什么同样是女人,母妃就每天阴着一张脸,而皇后却可以做到温柔和气?有时候看着太子殿下,李承世就忍不住嫉妒,不是嫉妒太子成了太子,而是嫉妒太子有这样一个温柔的母亲。
闷闷不乐走出宫门,抬起头,却看见一个宫女拿着一个纸鸢匆匆走过。现在正是深秋季节,本不是放纸鸢的时候,李承世就不免多看了两眼。何况这个宫女手中的纸鸢,又做得着实生动好看?竟然做成一个鹞子的形状,鹞子的眼睛竟然装着两只小风轮,在风里呼啦呼啦直转着;鹞子的脚踝处,套了两个小铃铛,在风里叮当作响。
那宫女看李承世眼巴巴望着自己手中的风筝,不由笑了一笑,上前,躬身,对李承世道:“皇子殿下,您爱这风筝,就送给您吧。”
李承世才回过神来,想起母亲教导,道:“哦……不,孤只是看两眼罢了。你……怎么在这个季节做风筝?”
那宫女笑道:“是安妃娘娘,这几天身子不太爽快,我们做奴婢的,就托人去外面做了两个风筝,想要放放晦气。几个都放跑了,就剩下这个。皇子殿下如果喜欢,那就拿去吧。”
李承世摆手道:“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才注意到,那宫女身上,穿着的是安妃宫中宫女的服饰,一身淡粉色的衣裙。
那宫女微笑道:“没有关系。这个风筝留着,我们也是要将它放跑的。”将风筝与线轴都交到李承世手里。
意外得了这个风筝,早上的抑郁一扫而空。李承世还是个孩子,自然是欢天喜地接过风筝。身边的两个小太监倒是想要说话,但是见李承世那欢喜的样子,也就闭了嘴。小宫女道:“皇子殿下,附近房子树木太多,不能放太高。入宫要放,还是去西边,那边树木稀疏一些。”说完这句,看了看日影,道:“奴婢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