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舒一辰动也不动,仍旧只是看着她。
姚非拉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速度和方向,眼睛虽然不敢乱瞟,嘴上却没闲着,不禁嘲笑道:“你该不会吓傻了吧?”
“我只是在想,”舒一辰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微微眯起眼睛仿佛真的疑惑:“我只是在想,难道你大学时候比现在长得可爱很多?”
“你现在什么意思?”
“否则考官怎么会觉得你顺眼呢?”
“……”
不气不气,姚非拉心里告诉自己,因为早就习惯了。于是她只停了一下,便轻描淡写地还口道:“我知道,你这是在嫉妒,是在打击报复。不就是说了你的宝贝妹妹和狄炜煊很般配么,至于这样吗?”
“停车!”
“不停!”
下一刻,姚非拉却突然猛地踩下油门。
车子原本维持在四十码的匀速蜗牛状态缓慢行驶在路边,此时只听见“轰”的一声便立即提了速,直直向前冲去。
前方恰好是T字路口的人行道,路边还竖着盏警示灯,忽闪着它的那只黄色大眼睛。三几个行人从侧面人行道走向对面,事出突然,姚非拉脚下一时失了控,直直冲了过去。
“姚非拉!”舒一辰怒吼一声,姚非拉倒像是被吓到,脚下连忙松开油门,并踩了旁边的刹车。
车轮压住路口的白线停了下来,姚非拉叮着前窗大声吸了口气,这才去看舒一辰,着实汗颜。
后来舒一辰总会用这件事耻笑她:“你该不是想开车撞死他们吧?”
姚非拉骂他:“滚!我不想和你吵架。”
舒一辰微一扬眉,而后似笑非笑地凑到近前,气息尽数拂过她的颈边,“想死,我还舍不得你呢!”姚非原本得意得很,却在他紧接而来的低沉声音中抖了一下:“姚非拉,要是让我看见你开车不专心,我直接让你躺在床上好了!”
她立即鄙夷地瞟他,“你这人真不纯洁!”
结果舒一辰奇道:“哪里不纯洁了?”语调仍是一派慵懒闲适:“恐怕是你自己想歪了吧。”
姚非拉怒也不是,反驳也不是,微扯了下嘴角,久久说不出话,于是张嘴咬他的肩膀,不放,就是不放。舒一辰没有发怒,脸上似乎仍旧挂着暧未的笑容,转身便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臂弯内。
一场堪比厮杀的运动在床上展开。
一切结束的时候,姚非拉动也不想动,只能任他继续在自己身上作案,又亲又啃的,闭上眼睛前,伴着湿热的吻,有暖暖的气息吹送在她耳边。
“以你开车的技术,不专心点,迟早会出事。”
那个时候,姚非拉又怎会知道舒一辰的忠告会成了事实呢!
车头严重变形,她被压在驾驶座上,脑袋剧烈疼痛。耳边似乎有嗡嗡的声音,又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但她还是紧紧闭着眼睛本能地呼叫了两声。
天气很冷,好像连血液都被冻得迅速凝固住,只过了一小会儿她便觉得全身有一阵灼烧般的疼痛感,难受得快要死掉了,她无法再有多余的动作。
她真的以为自己快要死掉了,可是一团黑影似乎总罩在她的正上方,一直和她说话,说话……
尹维妮捂住嘴巴,和雷以律一伙人焦急地等候在病房内,等了好一会儿,医生才终于检查完毕。
“脑部受到撞击目前来看并无大碍,主要是她昏睡时间太长,再过几天情况会好转。”
尹维妮松了一口气,紧握住雷以律手腕的小手微微放松。
“放心,没事了。”雷以律扶了扶她的肩膀,她抬眼,看见雷以律冲她笑着,“别担心,姚非拉会再醒的。”
尹维妮点点头,随即看向一旁的舒一辰,“谢谢你,一辰。”
舒一辰只轻微点点头,转而看向一旁的主治医生:“醒来后该注意些什么?”
医生说了一些基本的疗养方案,见舒大总裁一直认真地倾听,不时了然地点头,医生心里那个乐,于是便推荐了几个非常“实惠”的治疗疗程,舒一辰一一点头答应,末了,医生以一句:“不打扰舒总裁和您太太休息。”便关上门离开。
舒一辰玩味地在心里重复着“太太”两个字,勾唇一笑。
太太呵!
姚非拉用尽力气微微睁开眼睛,看清了那个一直笼罩在上方的影子,于是心下陡然一松,干裂的唇一张一合,发出轻微的声音,又似乎是自言自语。
“舒一辰……”
“嗯?”舒一辰用沾了水的棉签小心翼翼地点在她的嘴唇上。
姚非拉却不说话,乖巧地待他用棉签湿润自己干裂的嘴唇,闭上眼睛,浓密的眉毛轻微地颤动了几下,似乎正在积蓄某种力量。
良久,嘴唇不若之前的干燥难受,她缓缓张开眼,一字一句,虽然虚弱却也足够让床前的男人听得清楚明白。
“误会你是我太太?”
姚非拉点头,艰难地重复:“他们误会我们是那种关系,解释清楚……”
舒一辰静静地望着她,半晌不语,笑了一下,缓缓的开口了:“我们什么时候不是那种关系了?”
一秒。
两秒。
三秒。
姚非拉没有反应,也许是被他的话吓着了,也许是太累了脑子还没转过来,而可以肯定的是,她更倾向后者这一说法。
忍不住抬起眼睛看向舒一辰,却看到他稍稍的弯起了嘴角,注视着她的黑眸仲竟似乎蕴藏了一点点笑意。然后她听到了他的声音。
“嗯?”略显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徐徐道:“很感动说不出话了?”
姚非拉皱皱眉:“神经病!”
舒一辰居高临下地站在病床边,眯起眼睛,阴恻恻地问:“要不要我把儿子的DNA检验报告拿给你看?”
此刻姚非拉只想用眼神杀死他!可恶啊可恶!虽则糊涂,也不至于忘记自己偷偷生下他孩子的事实,罢了罢了,让她多趟一会再和慢慢和他理清这些复杂的关系。
过了许久,舒一辰哼了一声,再度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关门之前又说:“累了的话,再睡一觉,我明早再来看你。”其实声音依旧有些冷淡,不过转过头去,之前沉这的嘴角却终于微微放松下来。
很好,那个一直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女人,好像又渐渐生龙活虎了起来。
只是这一点,便足以叫他安心。
走出门去,只见丹丹一个人站在走廊上,漂亮的弯眉玩起来,贼兮兮地冲着他笑。
“哥,你今天好酷哦。”
舒一辰面无表情,径直走过去,教训道:“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丫头。”
丹丹仍是笑嘻嘻的冲他做个鬼脸:“哥,加油哦!快点把学姐……不,不,是嫂子呢,快点把嫂子拐回家去,小泽需要真正的妈咪。”
舒一辰听了连眉头都不动一下,只是微哂道:“多事。”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开,却被紧跟而来的丹丹一把抱住手臂,接着丹丹发现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笑意越来越浓。
她怔了一怔,暗叹:哥哥真帅啊!
接下来几天,舒一辰都在医院陪姚非拉。
比起刚醒来那阵子,姚非拉精神多了,待她可以进食流质食物时,舒一辰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把小泽带到了医院。
乐乐霸占了床沿位置,坐着吃雪糕,不时还听见她的咕哝,“小泽,小泽,阿姨怎么还不醒哦?”
小泽紧贴床边,只是低低说了句:“不知道。”便不再开声。
“小泽,小泽,阿姨是你妈咪哦!”爹地说,妈咪只有一个,那就是尹维妮,所以她只能叫非拉阿姨。可是这个阿姨很懒的呀,睡很久了都不醒来。
乐乐舔着雪糕,一张小嘴满是雪白的雪糕印,“小泽不乖,阿姨是不是不要你了?”那语气啊,颇有几分得意。仿佛在说,我很听话,爹地妈咪很疼我,你不乖,所以阿姨不理你。
“爹地说妈咪只是困了。”小泽瞪着眼睛,满眼通红。
乐乐其实是善良的,见他委屈的样子,她一副同情的表情说:“嗯,小泽妈咪只是睡了……”
“叫我哥哥!”小泽不耐烦的打断她。
说到野蛮,小泽又岂是乐乐对手?乐乐仗着自己比他小,总是利用他心软的弱点,平时在幼稚园已经“作威作福”,此时她更不可能理会他的话。
“小泽小泽小泽……偏要叫。”
小泽的怒气根本不是因为乐乐直唤他的名字,而是她那句‘不要你’。怒意被挑起以后,也不管因何而起,小泽只知道自己前所未有的生气,因此他再次爆发了对乐乐的不满。
又是那段经典的对话,两个小人儿真是百说不厌啊!
“干什么啊,比我小还这么狂妄,叫我哥哥,不准叫名字。”
“可是,小泽不是乐乐的哥哥嘛……”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等你成了我老婆就让你叫名字。”
“……”
姚非拉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这番情形,愣是半天没有反应。
“不是做梦……怎么?不信?”一直看着两个小孩拉扯的舒一辰,拉过姚非拉没有输液的手背张嘴就是一口,几秒钟后放开,上面一排整齐的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