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秋月眠和她一起泡在潭水中,自始至终,他的手都紧握着她的。为什么,现在睁眼看来,他却离她最远呢?
迷惑地眨了眨眼睛,又看了冷心和皇甫浩然几眼,昏迷前的记忆开始浮现在脑海中。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冲过去为秋月眠挡了一刀。然后,因为受伤,她昏迷了。想必是浩然费尽心力将她救活了吧?清楚了自己目前的处境,柯吟风说不出自己的内心到底是什么感受。好象又是释然,又是失落。
难道,自己潜意识里,希望在危急关头,陪在身边的是秋月眠吗?
一个念头突如其来地出现在脑中。
柯吟风被这个想法惊呆了。她急忙甩了甩头,好象要甩去什么。
“怎么了?”秋月眠等三人看见她的动作,几乎同时问道。
“我……我有点头晕。”柯吟风匆忙间只想到这个解释。可是,却也说的是事实,她此刻确实感到头晕。
该不会是失血过多而引起的吧?
好在身边有皇甫浩然,否则,在古代又无法输血,弄不好,她就死翘翘了。活了两世,虽然时间不短,但是她还没有活够。老妈在梦中的话她还记得很清楚呢。活在世上,不好好去爱一回,怎么成呢?
眼前三个男子,都对她有情。而且每个都是内外兼优的美男子,可是,她的心只有一颗,到底会遗落在谁的身上呢?
原本柯吟风以为,她会到时间和皇甫浩然成婚,然后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和冷心一起坠崖,在与世隔绝的谷中又意外地中了毒。因为解毒,她和冷心走到了一起。原本自己也接受冷心了吧?否则怎会在后来的日子里默认了和他过起夫妻一般的生活呢?原本,她一直这样认为,冷心将会陪着自己走完余下的人生。可是,现在,她却不那么确定了。
她还记得昏迷时的梦中,梦到的是秋月眠,而不是其他人。
老妈在世的时侯,曾对她说,她是一个感觉迟钝的女孩。她还记得老妈说过的那句话:“孩子,虽然你看起来聪明伶俐,可是,你却不清楚自己的心。你不知你的爱在哪里。唉,象你这样,很难能确定自己的所爱,这才是妈最担心的。妈希望你能早点成家,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现在的她,能确认自己的心,到底在哪吗?
她看着眼前出色的三人,迷茫了。
有天蚕丝的帮助,众人本可脱离幽谷,可是,柯吟风伤势虽然过了危险期,但是还未愈合。皇甫浩然说,养伤的时侯,最好不要移动身体。于是,秋月眠三人干脆陪着柯吟风在谷中住下。勇后来又利用天蚕丝回到崖顶,再次下来时,带来了许多吃的食物和换洗的衣服,更重要的是,他按照皇甫浩然开的药方,带来了许多治伤的良药。
在三人的悉心照料下,柯吟风的伤势好得很快。少了外界俗事的干扰,柯吟风和秋月眠他们过上了安静宁和的生活。
可是,即使是躺在床上不便行走的柯吟风也能感受到,这种安静宁和只是表面。暗地里,想必每个人心中都不平静。
因为有其他人在场,冷心和柯吟风单独相处的时侯并不多。但不多并不是没有。偶而,当冷心单独和柯吟风在一起时,他会情难自禁地想和柯吟风亲热。可是,每次,当他的唇压下时,柯吟风都会在关键时刻忍不住将脸转过去,使他的吻落到她的脸颊上。
冷心凝视着柯吟风的眼神越来越悲哀,他已经感受到柯吟风心态微妙的变化。
“吟风,为什么?你为什么老是躲着我?”当有一次他们单独相处时,冷心焦躁不安地问她。
“对不起。”柯吟风低下头,沉默着。
“你……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冷心忧郁难安,“吟风,我是真心爱你的。为了你,我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我只求你能象你受伤前那样对我,不要拒绝我,只要那样,就足够了。”
柯吟风心中微震。
冷傲的冷心能说出这番话来,实在令她有些意外。为了爱,他竟能卑微到向她乞求的地步么?
想到他三番五次地救自己脱险,还几乎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柯吟风再也无法对他心硬。
“冷心,我……我没有讨厌你。只是……只是有些迷惑。有些事情,我好象没有想通。你能给我些时间吗?我保证……”
话未说完,冷心已经飞快地用唇堵住了她的,阻止她说下面的话。冷心激烈而又狂乱地吻着她,好象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他的身体里。
“不,别说,不要说!我不想听!我不要你困惑,你不要迷惑好不好?只要感受现在就好。现在的我,是那么爱你,爱你爱到无力自拔的地步。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活不下去!”冷心一边吻,一边激动地低吼,眼里浮现出湿意。
他害怕,他害怕从柯吟风的嘴里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他害怕,柯吟风是因为那个男人而迷惑;他害怕,吟风的心会离他越来越远。
不,他不会允许!
他象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千方百计地想将它拥有和保留。
柯吟风被动地承受着他的激吻。
她的唇上传来一阵阵刺痛的感觉,可是她的心却再也没有出现混乱的频率。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清俊的人影,忽然感到一阵心虚,忍不住就想将冷心推开。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个梦,这些天来,她越来越关注秋月眠的一举一动。她每天都能见到秋月眠,可是两人却很少交谈。每次,秋月眠只是站在几步开外,静静地凝视着她。有时他的表情很悲伤,有时又很平静,可是,她却看不懂他,猜不透他内心的想法。
她还记得他曾向她求过婚。他也吻过她,两人之间的互动,至今仍令她记忆犹新。可是这些,他还记得吗?
一个月后,柯吟风后背的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结的疤还未完全脱落,却甚是搔痒。柯吟风在床上再也躺不住了。虽然那床是她清醒后没多久秋月眠下令从崖上搬下来的,很软很舒服,可是连着躺了一个月,加上伤口处传来的搔痒,柯吟风说什么也不想干躺着受那个罪了。不顾众人的反对,她开始经常下床走动走动。
近几天,她发现秋月眠明显得忙起来了。勇和强经常出现,他们搭起了另一座临时的帐篷。三个人在里面,一商议就是好半天。柯吟风心中暗自揣测,一定是和三国有关。养伤的这些天,从秋月眠和皇甫浩然口中,她大概也了解到她坠崖后发生的一些事情。
当她得知几路起义军正向京城迈进,渐渐对京城呈合围之势,而且秋波殿和骆家堡的势力已经几乎完全控制了楠月国和栖彤国的经济时,她一点也没有感到吃惊。
其实,她一直知道,秋月眠有这个能力,只要他想,整个天下都会是他的曩中之物。只是从前,他一直没有这个心。经过和他相处的那段日子,她清楚地了解秋月眠是一个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人。他没有野心,没有权力的欲望,他接掌秋波殿也只是因为责任。可能这天下,很多事对他这样的天才来说,都显得过于简单,要想获得实在没有什么挑战性。可是,为什么,这次,他却要扰入三国的纷争,掺入一脚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
再有,就是皇甫浩然。除了每天例行公事一般地为她治疗,查看伤势外,他几乎没有怎么和她交谈过。她再迟钝,也感受到他的一些变化。
他不再象从前那样总是喜欢望着她,相反,他的目光总是躲避着她的。只要不是必须,他就会远离她的视野范围,不在她眼前出现。
为什么会这样?他对她的关心和担忧仍和从前一样,可是,他面对她的态度却前后判若两人。浩然他到底怎么了?她真想找个时间和他好好谈谈。
可是,前段时间她一直躺在床上,没有机会。现在,她能下床走动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浩然。
谷中幽静,只听见鸟儿在树枝上的啾鸣和草丛中昆虫的鸣叫。秋月眠想必和勇他们正在他们的帐篷中商议事情,奇怪的是,连冷心也不见了踪影。
目光在潭边扫了一圈,也没看到浩然的身影。柯吟风想,也许他去采药了。可是走到他常采药的地方看了看,也没有发现他。柯吟风记得她昨晚曾无意间告诉过他,被蛇咬之前,她看到过两朵奇异的花。难道,浩然去看那两朵花去了?经过一个月,那花还在吗?恐怕早已凋谢了吧。
一边想着,柯吟风的脚步已向那花朵所在的地方走去。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柯吟风虽然心理状态还尚佳,但是越接近那个曾被蛇咬的地方,心里就越发悚。脚下的步子也越迈越慢,越走越轻,连呼吸也轻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