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扬,一道掌风夹着风雷之势击向柯吟风胸口。
“姬承霖,你好大的胆子!”秋月眠夹着怒气的声音响起,扬起一道劲风迎向姬承霖击来的一掌,同时另一只手臂将柯吟风揽至一边。
“天下传闻果然不虚。好,好,秋月眠,你为了这个大逆不道的女孩,想要违背秋波殿的祖训吗?”姬承霖的一张脸再也不见开始的镇定,愤恨交加,几乎颠狂。
这个秋月眠,为了救这个女孩,直呼他这位当朝皇帝之名,简直连君臣之礼都弃之不顾,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也只有他秋月眠做得出来!
秋波殿,是他最后一道屏障。如果连这道屏障也没有了,他面临的是失去一切。
秋月眠冷冷地看着他:“我想刚才吟风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起义军拥立姬雪玥为新君,同为姬家子孙,我怎能说是违背了祖训呢?”
“姬雪玥?”姬承霖狞笑起来,“你果然打的是这个主意。那么,那个姬雪玥呢?你让他出来,让朕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是我姬家的子孙!”
“怎么,你怀疑吗?”柯吟风挑眉道。
“朕当然要怀疑。”姬承霖笑了起来,很是笃定,“据朕所知,姬承霖早死了。一个死人,也能当皇帝吗?”
柯吟风目光怜悯地看着他:“想必你一定费尽了不少心思去寻找他吧?可惜啊,竹篮打水一场空,你没有找到,为何就判定他不在人世呢?”
“这……”姬承霖语塞,眼珠一转,争辩道,“那么可有证据证明他还活着?”
“当然!”柯吟风笑道,“我可以请他出来让你看看。”
“哈哈……”姬承霖大笑不止,好半天,才止住笑,道,“你让他出来,让朕看看他是不是李代桃僵!”
秋月眠沉吟了一会,朝身后的勇一招手。等勇走近他身边,他贴着他的耳朵低语了一番。勇抬起眼,惊讶地看了秋月眠一眼,目光似乎无意间扫过柯吟风和冷心两人,然后,点头离开了。
不一会儿,勇从起义军队伍中带着一个男子走过来。那男子二十岁上下的年纪,瘦长身材,面容俊逸,身着蓝袍,举手投足间隐隐有一丝贵气。
秋月眠朝那男子微微一点头,对姬承霖笑道:“这位就是姬雪玥殿下。”
柯吟风心猛地一沉,看着两人,眉头紧锁,却未说话。
到京城后,她三番五次想告诉秋月眠冷心的身份,可是每次话刚一起头,秋月眠都是笑着打断她,说一切有他,不用担心。她还以为秋月眠已通过自己的途径查探到了冷心的身份,没想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她不知秋月眠心里在作何打算,一颗心七上八下,甚是担忧。
姬承霖上上下下打量了姬雪玥一遍,冷笑不已:“能找出这么一个气质身材年龄相貌和姬承宇相似的人,还真是不容易。秋月眠,你确实不简单,只是可惜……”
他忽然快如闪电地出手,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侯,刷地一声撕下那男子后腰处的一块衣衫,露出男子白皙的肌肤。
那肌肤洁白光泽,显然这男子一向养尊处优,过惯了富裕的生活。
“他根本就不是姬雪玥!”姬承霖冷冷地说道。
“哦?”秋月眠却不惊慌,神色如常,似乎对姬承霖的话起了兴趣。他挑眉问道,“为什么陛下能如此肯定?”
姬承霖哈哈大笑,很是得意:“秋月眠,你智者千虑,也必有一失啊。姬雪玥自出生之日起,身上就带着一个特殊的胎记。怎么,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胎记?陛下不是在说笑吧?”秋月眠仍是不动声色。
柯吟风很是迷惑。这姬雪玥身上有梅花胎记的秘密还是秋月眠告诉她的。为何,此刻他却居然装作毫不知情呢?
姬承霖笑得更是得意了,仿佛已是胜券在握:“秋月眠,让朕告诉你吧。真正的姬雪玥后腰处有一块梅花形的胎记,世间罕有。秋月眠,你若想造假,也得造得象真的才行啊,好歹也得在这个假的姬雪玥身上纹上这样的胎记,不是吗?哈哈,当然,就算是这样,我也能让太医分辨出胎记的真假的。”
柯吟风心中虽然对秋月眠的打算丈二摸不着头脑,但也对姬承霖的这番话暗自点头。
不错,如果是她,哪怕是找个替身,也会扮得象样点,最起码,胎记会画上。这个秋月眠,他倒好,对这个假的姬雪玥什么也没有准备,就这样直接而简单地被姬承霖给揭露出来了。
“你们还要跟随他们吗?”姬承霖的目光冷冷地扫向那批白羽军和御林军,笑得张狂,“秋月眠以假乱真,欺上瞒下,冒天下之大不韪,这样的人,你们也要听从他的命令吗?”
不仅白羽军和御林军那些已经投降的人开始怀疑,就连起义军中也开始出现了骚动。有人窃窃私语,有人目光迟疑不定。柯吟风知道,起义军中有不少人是冲着新君姬雪玥而加入反叛的大军的。如今,当他们发现自己不顾身家性命所追随所拥护的居然是一个谎言,结局可想而知。
她焦急地望向冷心,心中在激烈地挣扎。该不该将冷心的身世和盘托出?还是继续隐瞒,将身世揭秘的主动权交到冷心自己手中?
她又望向秋月眠,不明白为何在这得失成败的关键时刻,他为何还能做到云淡风清,仿佛胸有成竹?
“哈哈,说不出话来了吧?”姬承霖得意大笑,笑着笑着,忽然面容一整,满面冰霜,“小福子,宣朕旨意,这些贱民犯上作乱,以谋逆论处!秋波殿违背祖训,朕决不轻饶!还有这个柯吟风,妖言惑众,当处极刑!”
肥胖的福海从人群中挤出来,浑身大汗漓淋。他点头哈腰,恭敬地回道:“是,是!奴才立刻就去拟旨。”
柯吟风忽然觉得十分可笑。
在这愤怒的汹涌的民潮面前,姬承霖居然还摆出一副皇权至上的丑陋嘴脸,怎不令她鄙夷唾弃?
他难道不知道,水可载舟,也可覆舟的道理吗?
他以为他还是那个手握生杀大权,一个命令就可决定人生死的帝王吗?
他难道不知道,他这个帝王,早已成了炭火上正在烧烤的鱼?
即使没有姬雪玥,他仍然阻挡不了天下反抗他的力量。
再说,还有冷心,她相信,冷心决对不会令事态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的。
柯吟风如此一想,心中稍定,于是也静观其变。
“陛下真是说笑了!”果然,意料中那道冷冽的声音传来了,一如往常般冷漠高傲。
姬承霖愤怒的目光直刺向他:“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和朕说话?”这个男子,看模样也就二十来岁,为何会引起他心底隐藏的不安和强烈的排斥呢?
冷心凌厉的目光迎向姬承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会。柯吟风似乎能看到两道目光间迸射出的哔啪作响的火星。
“如果按辈份而言,在下还要尊称陛下一声叔叔!”冷心冷笑道,语出惊人。
所有的人都象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惊愕的目光聚集到冷心的身上。
全场寂静无声,忽然一声狂躁的大笑声响起。
“哈哈哈——”姬承霖长发飞扬,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狂怒的气焰震动了每个人的耳膜。
“你什么意思?”忽然,笑声嘎然而止,姬承霖阴冷的目光如毒蛇一般缠上了冷心的脸。
“以陛下的聪明,应该已经猜出来了吧?”冷心冷冷地看着他,气定神闲地欣赏着他变幻不定的神色。
“不,不可能!”姬承霖双眼圆瞪,后退了两步,仿佛大受打击。
“怎样才能让你信呢?”冷心淡淡一笑,忽然身躯一挺,身上的衣衫被他体内激荡的内力震得四分五裂。片片衣块飞去,露出他结实的胸膛和瘦削的腰身。
众人目光绞着在他裸×露的腰部,忽然齐齐惊呼道:“啊——”
一朵红梅在腰处幽然绽放,血红的颜色仿佛在流动,妖艳欲滴。
姬承霖瞪着那朵红梅,连连摇头,脸色青白交加:“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亲爱的叔叔,你以为我已不在人世了吗?”冷心嘴角勾一抹讥讽的笑,“你以为那场大火会将我们娘儿俩烧死?”
柯吟风暗自惊异。听冷心口气,这姬承霖似乎与那场大火脱不了干系。
“那真是让叔叔失望了。可叹当时的厨娘玉婶,还有管家邱荣忠心护主,舍身相救,这才换来我和娘的一线生机。只可怜我娘自产下我后,便体弱多病,落下病根,这一场惊吓,使她的身体羸弱,不久但香消玉陨,撒手人寰,独留我一个人身陷那绝情冷酷的绝杀门苦苦挣扎。那时,我就发誓,我不能死,迟早有一天,我会将我失去的一切重新夺回来!”
冷心一步一步朝姬承霖走去,双眼血红,那周身散发的扑天盖地的刻骨仇恨就连离他最远的柯吟风也能感受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