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大哥。这个小鬼诡异得厉害。你看她那双眼睛,真不象是小孩子的。”喽啰三说道。
经他这么一说,大家都发现了柯吟风与众不同之处。尤其是贾老析,盯着柯吟风亮晶晶的无所畏惧的眼眸,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从心底窜起。
这个小鬼,再留下决对是个祸害!
贾老板眼中寒光一闪,睨着柯吟风笑道:“小娃娃,你当真不想告诉我你的家人是谁?”
柯吟风自然也没有忽略掉贾老板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她心怦怦直跳着,谨慎地开口答道:“你问我父母,无非也是就要赎金。好吧,我告诉你一个地址,你去那找人来赎我。”
贾老板目光微闪,笑得冷漠:“小娃娃,你想骗我们进陷阱么?”
柯吟风愣然地张大嘴巴。
这人,想得也太过复杂了吧?
“这个人是我朋友,你去找他,他自然会给你所要的赎金。你放心吧,我没有骗你。”
贾老板虽然心中提防她耍手段,但仍是奇怪问了一句:“这人是谁?”
“骆家堡堡主骆青瑶。你只要告诉他,我是柯吟风,他自然会揣着银子赶来的。”
“什么?骆堡主?”贾老板和一干喽啰大眼瞪小眼,然后所有的目光一起聚集在柯吟风的身上,人人满脸的惊愕之色。
“骆家堡是天下第一庄!那个骆堡主可是天下第一富!小鬼,你才多大,居然能和这样的大人物认识?还……还说他是你朋友?”贾老板瞪着柯吟风,最初惊愕,接下来疑惑,最后便变成不屑和嘲讽了。
“小鬼,你以为你是谁?象骆堡主这样的大人物,莫道是我们这些大人,就是当朝的一些达官显贵,也不一定是想谁结识就有结识得上的,何况你这个黄毛小子。”
柯吟风愕然:“你们不信?”
是啊,她在别人的眼中,充其量只是一个孩子,怎么可能让人相信她能和骆青瑶成为朋友呢?
唉,她和骆青瑶,又岂止只是朋友?他们是战友,是合作伙伴,甚至,骆青瑶对她的关怀会时常让她感到他就是她的一个家人。
可是,这一切,这些劫匪又如何会相信?
“大哥,这小鬼看来是不会告诉我们实话了。我看,把这小鬼灭了吧。”
“是啊,留着她,终成祸害。我们这客栈可不能因为她而暴露了,兄弟们还要在道上混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全都没有面对幼小时的心慈手软,反而越发地狠厉和绝情。贾老板越听脸色越阴鸷,最后手摆了摆,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贾老板似下了决心,从身上拔出一把匕首,朝柯吟风一寸寸俯身下去。
“你想干什么?”柯吟风惊骇地看着贾老板杀意顿现的脸,心一点点冷下去。
“小鬼,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贾老板将匕首贴上柯吟风细嫩的脖子。匕首上的冷寒之气柯吟风的脖子蔓延到全身,使她浑身骤然僵硬。
“贾老板,你不要乱来。”柯吟风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和冷静,以免激怒他,“贾老板,你不过是为了求财,而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将我放了,我不但不将这客栈的秘密说出去,而且还会额外送给各位兄弟银两钱财,足够诸位安度余生。”
这条件够好吧?可惜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自己不会将黑店的秘密揭发出来,何况这些劫匪?
“你把我们当小孩耍吗?”贾老板掂了掂手上的荷包,笑得讥讽,“小娃娃,我们也不管你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了。唉,谁叫你生不适时呢?眼下这个乱世,能活下去就是老天垂怜了。我们兄弟做这没本钱的买卖,也不过是为了活下去。你要怪,就怪这个世道,莫怪我们……”
柯吟风本来十分愤怒,后听他说到后面几句时,神色戚惶,心中也不免恻然。想起重生后的这五年,见到最多的就是无家可归的流民和乞丐。虽然也时常听到流寇横行,劫匪猖獗的消息,可是亲身经历,倒是人生第一次。
看来自己把结局想得太过美好。贫穷和困苦可以激发一个人的斗志,但同样也能使人铤而走险,不顾他们死活!
“听你这么一说,想必你也是出生于好人家,不是生来就是杀人劫财的命。贾老板,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不是坏人。贾老板,这世上三百六十行,你哪行不能做,非得要当劫匪呢?”危急关头,三十六计,柯吟风如今想到的只有“缓兵之计”了。
“小鬼,你话说得再多也无用。象你这样的人,我们看得多了。哭着闹着求着让我们放他们一马的都有。最后,还不是去了黄泉?小娃娃,这些年来,我们做着这害人的勾当,早就把仁慈啊怜悯啊这样可笑的情感抛弃了。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了。小鬼,你认命吧!”
匕首闪着刺眼的寒光,晃得柯吟风心如掉入冰窖一般的寒冷!
眼看匕首就要刺下,柯吟风的眼睛却睁得象是铜铃,硬是没有眨一下。恐惧到极点,就是无畏了。她倒要看看,那匕首将会怎样刺入她的肌肤。
迎着她那无惧的明亮的双眼,贾老板心里直发悚。匕首在半途中停滞了一下,然后贾老板咬紧牙关,眼一闭,用力向下刺去。
“大……大,大哥!”一个人连滚带爬地闯进房来,满脸的惊惧之色。
刀锋已刺入肌肤几许,一滴殷红的血从刀锋处渗出来,顺着洁白优美的颈脖流下来,落在衣领上,绽开了一朵小小的红梅。红与白形成鲜明的对比,散发着一抹刺目的妖娆。
可是,贾老板再也刺不下去了。
他持着匕首,僵着头问:“慌什么慌?后面是有鬼追着索命来了?”
“大……大哥,有人,有人来了!房外的兄弟……兄弟都死了!”
“什么?!”屋里的人都惊骇地叫起来。
“哐啷”,匕首掉到了地上。
柯吟风暗暗地松了口气,提在嗓子眼的心此刻终于可以暂时放下了。
“走!去看看!”贾老板留下两人看守柯吟风,带着其余的人走出房去。
“大哥,大哥。不能去!外面诡异得很……”先前那人惊恐地大叫着。
“兄弟们这几年干着是刀尖上舔血的买卖,都把脑袋别在裤腰上了,什么诡异的事情会吓着咱们。走,兄弟们,大伙都出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来踩我们的地盘!”贾老板振臂一呼,立刻有数人随声附和着。一群人喳喳呼呼地往门外走。
柯吟风坐在墙角,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但她听到他们出门后不久,就传来几声沉闷的声响,心中不由十分诧异。
等了半晌,屋里看守柯吟风的两人听到外面没有动静,也不免渐渐地心浮气躁起来。
“喂,你说,大哥他们去了好一会儿了,怎么没甚动静?”
“奇怪,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两人战战兢兢,心惊胆寒的时侯,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个黑色的人影走了进来。
柯吟风惊讶地张大了嘴。
冷心?
冷心寒眸闪动,扫了屋里的两人一眼,目光便落到了柯吟风身上。看见柯吟风反绑在身后的手,尤其是她细嫩颈脖处那点刺目的殷红,眼眸更加冷了。
“敢出手伤她的人,都得死!”他咬着牙,迸出这一句话,仿佛来自地狱中索命的阎罗,浑身散发着肃冷的煞气。
柯吟风拧紧了眉毛。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冷心。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点人的气息,仿佛是一具没有感情没有温度的躯体。不,躯体仍是肉长的,可是此刻的冷心看起来就象是一把刚出鞘的寒剑,倾刻间就能夺人性命。
她刚想到这里,就见屋中看守她的那两个劫匪一声未出地就倒到地上,手脚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
柯吟风呆了。
她感到全身如坠冰窖,血液瞬间凝固!
“冷……冷心,他们,他们怎么了?”她抖着声音问冷心。
“死了。”
“死了?”柯吟风愕然地瞪着冷心。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残酷的事情由他说起来却举重若轻,毫不在意呢?
“他们……他们是怎么死的?”她又问。
冷心眸光一闪,抿着嘴不答话,却将绑缚她的绳索解开了。
“是你……是你杀死他们的吗?”柯吟风眼睛直视着他的眼眸,惶惶不安地问他。
冷心沉默着,没有回话。可是,柯吟风的心却一点点沉下去了。
忽然发现,眼前这个黑衣黑发的少年是那么陌生,陌生得让她感觉害怕。
她没有看到他刚才有什么明显的举动,可那两人就这样死了。死得如此诡异,如此突然,无此无声无息。
能杀人于无形的人,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
冷心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瓶,拧开瓶子,从里面蘸了点粉末,就要抹上柯吟风的脖子。
“别碰我!”柯吟风如惊弓之鸟,身子往后瑟缩着。
冷心的眼眸骤然沉寂下来,他的手停滞在她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从他的指尖直传到柯吟风的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