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从小就是一份冷情的性子。没想到,居然不知不觉间长大了……
又看了看柯吟风,心中暗忖,这个女孩实在不简单。小小年纪,见识非凡,一看就知是个不容易把握和掌控的人。主子虽然强势,但是能不能吃住她,仍是个未知数。
心中不禁喜忧掺半。
秋月眠揉了揉柯吟风柔顺的长发,声音轻柔:“好,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比姬承霖更快找到姬雪玥的。”
“嗯。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是,去看看那个路秋林。”
拉着秋月眠的手,柯吟风着急地向山坡上的庭院走去。
冷心盯着柯吟风和秋月眠紧握的双手,目光闪了一闪,举步跟上。
路春林仍跪在地上,半抬起身子,望着柯吟风和秋月眠的背影,愣愣地不知如何反应。
“小林,看来你是走了狗死运了。平时小眠可不会关心这些事情,不过照今天这情形看来,他八成会插手。”黑衣老头走过来敲了他的头一下。
“周长老,您老是说……是说我哥有救了?”路春林又惊又喜地问道。
江长老鼻子冷冷一哼:“别高兴得太早!我倒要看看,那个小丫头怎么说服诸位长老以救你哥?”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这小丫头说得有些道理。但是他赞同并不表示所有的长老会同意。当然他也能利用他厉言堂主事长老的身份来压一压,但是毕竟不能使人心服口服。
担忧不禁又袭上路春林的心头。看着江长老离去的背影,他不由又怔了。
“别想太多。我倒很看好那个丫头。你看主子对她宝贝的样子,肯定会帮她的。”相对于江长老,周长老显得很有信心,脸上现出一抹兴味地神色。
柯吟风跟在秋月眠身后一走进议事厅堂,就看见四周正襟危坐了一圈上了年纪的老头,其中只有几个是中年人。大厅的青石地板上,背对着大门跪着一个黑衣的男子。虽然从后面没法看见他的容貌,但是从他宽阔的肩膀和衣衫下贲起的肌肉,以及肩头上披散的乌黑发亮的长发来看,男子一定是一个身材挺拔健美的型男。
如果不是厅内那肃穆压抑的气氛,柯吟风想她一定会不顾形象冲上去看看那型男的尊容。
三堂会审也不过如此吧!
柯吟风内心暗叹,就见众人除了中间跪着的男子,全部站起身来,恭敬地朝秋月眠行礼:“主子!”
“嗯。”秋月眠只是淡淡地点了个头,架式十足地走到空着的主位,一撩长袍下摆,坐了下来。
抬头看柯吟风还愣在原处,便朝她招了招手:“吟风,过来。”
他一开口,众人的目光都聚积在柯吟风身上。
柯吟风只觉浑身不自在,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走到秋月眠的座位后面。
“站在我身边来。”秋月眠淡然说道。
“啊?”柯吟风抬头看了一眼众人或疑惑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只得硬着头皮站在他身边。
“我来向各位介绍一下,她叫柯吟风,以后就是我的贴身侍女,除了我以外,她不必听从其他任何人的吩咐和命令。”秋月眠清朗的声音在厅堂回响,众人脸上均难掩诧异之色。
只听从殿主命令?这不就是向大家表明这名侍女身份的尊贵和重要吗?
可是,她真的只是侍女吗?
捕捉到秋月眠望向柯吟风的目光中带着少见的宠溺,思维敏捷的人已经心知肚明。
看来,此女极有可能是未来的殿主夫人啊。
只是,她的年纪是不是太小了点?
柯吟风却没有想太多,她的目光集中在地上跪着的那个男人身上。
“你就是路秋林?”她问。
路秋林抬起头来,神情坦然地迎向柯吟风探视的目光。
好一对漆黑如点墨的眼眸,好一张硬朗有型棱角分明的酷脸。
柯吟风暗赞自己的猜测果然不错,这个路秋林一看就知是个刀枪不惧直来直往的硬汉。
“听说姬星煌是你杀死的?”
“不错!”
“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草菅人命,人人得而诛之。我只恨自己下手太晚了,以至没有救下那一家人。”
唉呀,你别认罪这么干脆啊,你这样,我怎么救你?
柯吟风心中暗自担忧,脸上却是一片赞赏之色:“你锄强扶弱,有大侠之风,令人敬佩啊!”
众人顿时满脸讶然之色,可见秋月眠不动声色的脸,心中虽有疑问,却不敢多言。
“可是,你可知道秋波殿的殿规?”
“知道。”
“哦……”柯吟风思忖着该怎么为他摆脱罪名,没想到路秋林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让她岔了气。
“所以,秋林甘愿领罪,任凭处置。”
“咳咳——”一阵嘶力竭的咳嗽声后,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站起来说道,“既如此,那么就这么定了,路秋林违规之事证据确凿,处以……”
“慢着!”一声断喝,众人惊讶地看着那小小年纪的女孩,她气势凛然地站着,神情严肃。
“人命关天,怎能轻下决定?”她走到路秋林面前,直盯着他的眼睛,“你也认为你的做法有错吗?你真认为你应该被处死?”
路秋林目光如电,他直视着柯吟风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秋林没有错!”
“好!说得好!”柯吟风笑了,“况且,你也命不该绝!”
“什么?他犯了殿规,杀死了姬家人,怎么能不死?”那满脸皱纹的老头指着路秋林,气得大叫。
“二哥,你消消气,听这丫头怎么说。”后面走进大厅的周长老劝道。
“她一个小丫头,凭什么管我们秋波殿的事?”
“二叔,我说过,吟风是我的人!你可是不将我这个秋波殿的殿主放在眼里?”秋月眠神情冷肃,声音阴沉。
“不敢!”那二叔似乎对秋月眠颇为忌惮,脸上犹带愤色,却不敢发作。
柯吟风不屑地扫了那二叔一眼,朗声问路秋林:“当初你杀姬星煌时,你可知他就是九殿下?”
“不知。我以为是哪家的纨绔子弟。”
“这么说,你是在不知他真实身份的情况下杀死他的?”
“是的。”
“哦,这可是难办了。”柯吟风拖长了声音高声说道。
“有什么难办?秋波殿的规矩不能破坏。秋波殿不得伤害姬家子孙,违令者以命易命,以伤易伤。如今姬承霖的一个儿子被路秋林杀死了,不管他知不知道那人的身份,死了就是死了,按殿规他就该处死,以命易命。”
“可古人云,不知者不罪!”柯吟风满心不平。死了个恶人,本是件大块人心之事,为何却要遵守如此迂腐的殿规,让见义勇为者枉送性命?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秋波殿能屹立十百多年而兴旺不衰,就是因为有严厉的制度约束。”
“你……”柯吟风怒吼出声,“他根本就不该死!”
“死不死不是由你说了算!何况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秋波殿里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柯吟风气得头发晕,指着那个二叔说不出话来。
秋月眠冷眼一扫,正要发话,那二叔已抢先开口了:“主子,你是秋波殿一殿之主,按理说你的话我们不能不听。但是老夫是按照我们秋波殿的规矩办事,还请主子明鉴!”
“说得好!”一阵哄亮的声音传来,从厅外走进来了一个身材高大,满面落腮胡须的老人。那老人身穿紫袍,红光满面,头发灰白,胡子如钢针一般扎在脸庞上,说起话来声如哄钟。
秋月眠看见老人走进来,眼中闪过一丝烦躁不安。
柯吟风正纳闷着老人的身份,只听那二叔站起身来,朝老人施礼,叫了声:“大哥!”
“二弟呀,你做得对!小眠虽然是秋波殿的新任殿主,但是不管怎样,他都不能坏了规矩,违背老祖宗立下的誓言。”
柯吟风愕然地瞪着他,转头看向秋月眠,发现秋月眠此刻一脸气愤而又隐忍的模样。
“小眠,见到爹爹,也不叫了吗?”紫袍老人瞪着秋月眠气哼哼地问。
柯吟风一惊。
这老人是秋月眠的爹?
不由多看了那老人几眼。可是无论怎么看,她都很难从秋月眠的身上找到一点老人的影子。这是她见过的长得最不相象的两父子了。
秋月眠不会是他爹从外面捡来抱养的吧?她暗忖。
紫袍老人正是秋月眠的父亲秋时枫,他五十岁时才生了秋月眠这个儿子,从心眼里把他疼到骨子里。可是这个儿子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聪明绝顶又性格冷漠,让他又是疼爱又是烦恼,还时常地感到失落。本想多宠爱这个唯一的儿子多点,可是这秋月眠从懂事起就表现得异常独立和富有主见,而且常常和他意见不同。父子两人的沟通大多时侯都是在争论。最初,秋时枫占着上风,可随着秋月眠处事越来越成熟老练,秋时枫渐渐地落于下风,常常被他驳得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