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依旧是冷淡的语气,却坚定。
“路西菲尔,本神很高兴,你愿意舍弃你的骄傲来天界,这对你而言是最大的蜕变。”神安慰的笑了。
“你不需要在这里假仁假义,我虽有求于你,但你慈悲面具下的丑恶灵魂,我永远也不会认同。”路西法冷笑着抬起下颚,语气尖锐的嘲讽。
“本神无法控制你的内心,正如同你的叛乱。”神淡然道,“我愿意救你的妻子,因为你将你的骄傲换给了本神。”说罢,一个白玉瓶子突然出现在半空中,渐渐落在了路西法的手上,“当你的妻子有危难时,将它给你的妻子服下,你的妻子将安全度过死关。”
“我不想欠你,你用不着以假慈悲来敷衍我,以此让我欠你一个人情。”路西法将瓶子小心翼翼的收入怀里,沉冷的说道。
“你不欠本神,也不欠任何人,救赎世人是本神之职责,你走吧。”神的声音渐渐远去,然后消失。
路西法却冷笑,讥诮道,“你是想以救我的妻子,赎你当日陷害我之罪吗?”神殿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好,我将不再提起这件事,因为这是我的交换,我也不会欠你任何的人情,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了结。”他冷冷的说罢,毫无留恋的扬翼离去。
真正的再见了,路西菲尔与天堂。他在心底轻轻的对自己道。
之后,路西法的举止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唯有五位王族与莉莉丝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心照不宣。当然,真正明白整件事的,只有莉莉丝。
刚满第九个月的时候,杨婉欣只觉得步步艰难,大多时候几乎都是依偎在路西法的身上,说是散步,却与他抱着他无异。
在心惊胆战中,又过了十天,孩子出世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那夜,杨婉欣从睡梦中痛醒,痛苦的弓起身子,扭曲的小脸上布满了汗水,脸色更是惨白得吓人。
本就浅眠的路西法立即被身边爱人的异样惊醒,慌乱的扶起婉欣,心急的唤着,“婉欣,你怎么了?”
杨婉欣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抓住他的手,“我肚子……好痛,可能……要生了。”她艰难的说着,说完便痛苦的喘息着。
“什么?”路西法脸色陡变,失了方寸,“不是还有四天才出生吗?”
“我……不知……道,好痛……”杨婉欣虚弱的说着,几乎要昏厥在他的怀里。
“来人啊,婉欣要生了,快来人啊!”路西法这才回神,加了魔法的吼声震动了整个魔界,也传到了周边的其他族。
“魔界的王子要出世了。”各族的首领皆起床,走到窗前,透过黑暗的夜色,朝魔界的方向望来。
不一会儿,贵族们与恶魔们都赶到了主殿外,唯有王族们赶到了路西法的房间外,听着那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从房间里传出,不由得起了寒栗。
“啊……路西法……好痛……好痛……”杨婉欣痛不欲生的哭喊着,苍白的小脸已经被汗水浸透,睡衣也湿了,她紧抓着路西法的手,几乎要将他的手抓断。
“我在你身边,婉欣不要怕,我在你身边。”路西法轻轻的握住她的柔荑,心痛的在她耳边重复着。
杨婉欣摇着头,哭的几乎差了气,除了撕心裂肺的痛,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等候在外的五位王族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嘶哑尖叫和焦急的嘶吼,渐渐也不安起来,担忧的频频看着房门,脸色都有些沉重。
“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生?”伊比斯受不了的冲到房门前,又垂着头走回来,恼恨的低吼着,眼眶微红。
“伊比斯,生孩子是慢工程,王后又是初产,没有十六个小时是出不来的,耐着性子,慢慢等着吧。”莉莉丝好整以暇的靠在墙上,懒懒的说道。
“莉莉丝,等你生孩子的时候,我绝对会将这句话送给你。”伊比斯猛地抬头,咬牙恨恨的说道。
莉莉丝的眸子黯淡了一下,但只是眨眼便消逝,恢复一片清冷,“放心,绝对不会有那一天。”
就算再迟钝,伊比斯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瞥了眼一旁的艾拉尔,没有再和莉莉丝抬杠,不过这一闹,倒让他冷静不少,没那么慌乱了。
“啊……”房间,杨婉欣的痛呼渐渐变了,变成了难受的呻吟,她脑海一片空白,只觉得窒息得闷痛,手不由得放开了路西法的,她紧紧按住窒息的喉咙,脸色微微发青。
“婉欣!”路西法也惊惧万分的呼喊。
“王上,不好了,王后她可能挺不住……”接生的恶魔仆人心惊胆战的看着这突然转变的一幕,下意识的朝一旁的路西法求救,却见他双眼猩红,也是一脸恐慌,便不由得住了口,手足无措。
好在路西法没有失神太久,立即想起了从天界带回后便不曾离身的瓶子,手忙脚乱的从怀里取出白瓶,甚至因为手太过颤抖,差点摔在了地上,笨拙的动作让仆人们只觉得伤感。
路西法抖着手拿开塞子,将那散发着清香的瓶中圣水喂入杨婉欣的嘴里。
喝下了那些水后,杨婉欣痛苦的神色渐渐散去了,她几近虚脱的靠在路西法的怀里,下腹阵阵剧痛让她无力承受。
“婉欣,你会挺过去的,对吗?为了你一直期待的愿望,你也一定要挺过来,知道吗?”路西法心如刀绞,却对她的痛苦无能为力,只能静静的抱着她,给她力量,“婉欣,坚持住好吗?为了我,更为了你自己。”他低低的哀求着,泪落下,与她的交融在了一起。
恶魔仆人皆红着眼眶偏过头去,无声的落泪。
杨婉欣恍惚的意识有了些许波动,是谁在她耳边说话?她好累啊,可不可以安静一点呢?
“婉欣,难道你要放弃唾手可得的自由吗?这是你用生命换来的,你要在最后一刻放弃吗?”想要摇醒她,却又怕伤了虚弱的她,第一次,他如此六神无主。
是谁?是谁在她耳边吵啊?她好累啊,不要吵她了。杨婉欣昏昏迷迷的想着。
“婉欣,求求你,支撑住好不好?”路西法在她耳边苦苦哀求着,却感觉她的气息越来越薄弱,渐渐冷却的心沸腾起来。
他骗了他,说什么能救婉欣,他再次背叛了他的信任!
怒火攻心,一大口血从路西法的口中吐出,吐在了他和杨婉欣的身上,却浇熄不了那肝胆俱裂的痛。
“王上!”仆人们惊恐的呼喊,就要上前查看,却被路西法挥开。
“滚开。”
仆人们倒在地上,皆不安的看着路西法。
路西法悲苦的抱着杨婉欣渐渐冰冷的身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用尽全身力气仰头嘶吼,“婉欣!”
“大事不妙了。”艾拉尔等人脸色苍白,互望了一眼,伊比斯已经在撞门了,那么用力,就好像要撞破束缚的茧。
但就在众人以为杨婉欣已经死定了的时候,虚弱的声音却让所有人都僵住了。
“路西法……”杨婉欣的唇几不可见的动了动。
“婉欣……”路西法缓缓的垂下眼,俊颜上交杂了痛苦与欣喜。
“太好了。”五人松了口气,伊比斯的前额贴在白色的铁门上,没有动,只是眼底闪烁着泪光。
不知过了多久,宁静的空气中终于传来一道激动的呼喊声……
“生了,生了,小王子生了。”
“啊,太好了。”五位王族终于真正的松懈下来,脸上现出欣慰与激动的笑容,伊比斯更是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
冲动的家伙,挨骂的命。莉莉丝摇摇头,却也笑着走进了房间。
“太好了,太好了,是两个王子。”两名恶魔仆人激动的欢呼着,颤抖着手,激动的抱着身上还沾着血的小东西给路西法看,“王上,您看,小王子出生了。”她激动得连声音都变调了。
王后为王上添了两个王子,是魔界之喜啊。
路西法却没有接过孩子,甚至连瞥都没有瞥一眼孩子,双眼一直注视着怀里的人儿,微微颤抖的手指拂开她额前汗湿的发丝,心疼的轻吻着她冰凉的红唇。
婉欣,我的婉欣!
恶魔仆人看着路西法深情的模样,只能尴尬的将孩子抱回手上,恰巧伊比斯已经冲了进来,见到仆人手中的孩子大喜,“让我抱抱小王子。”
第二个走进来的萨尔也笑呵呵的走过来,道,“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啊,来,也给我抱抱。”
终于有人愿意抱刚出生的小王子,两名恶魔仆人立即将孩子送到了伊比斯与萨尔的怀里。
萨尔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笑得极为开怀,温柔的逗弄着他。伊比斯也神情激动的看着孩子,静静的凝视着他。
希尔莫慢了一步,围着萨尔的身边转,兴奋的嚷嚷着,“我也要抱,给我抱。”
“谁让你慢半拍。”萨尔毫不留情的说道,一点让权的意思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