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日弹着琵琶,反反复复的弹奏着同一首曲子,即使手指已经破了,流血了,她仍是不停歇的弹奏着,而那首曲子的名字叫做……你。
伴随着琴音,空白的脑海中只能回荡着曾经的种种,他的体贴、他的无情、他的邪魅、他的神秘……
“呵呵,扬州第一美女果真是绝色之姿啊!”只是,一道带着戏谑的邪魅嗓音突然飘来,然后一道修长的黑色身影掠现屋内。
那是他第一次走进她的生命,她犹记那夜,他面如冠玉,带着一身的危险与血腥,唇边扬起抹飘浮的笑容,眼被泪水润湿了,那夜他说,那夜他是来杀她的,现在她信了,因为他杀死了她的灵魂与她的心。
“相信我,活着比死好,因为灵魂所受折磨绝对比你现在所想要得到的强数倍。”
可是现在,她觉得没有任何事比死亡更能够解脱。
“好了,我该走了,那些人不会放弃的,不过放心,你还未到命绝之时,所以我会护你周全。”
他总是如一阵轻风般来了又去,他说会保她周全,可是却总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消失无影,如今出现却是为了亲手毁了完整的她。
“知道吗?人间的爱情是最虚伪的东西。”男子唇边的笑意更见深刻,再次开口,声音邪魅。
现在她信了,可是心却已经破碎了。
杨婉欣抑制住全身的颤抖,费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摔开他的手,退后一步,有些失控的大声怒喊,声音因为内心的不安而有些歇斯底里,“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无端出现在我的眼前,无端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她现在知道了,原来他接近他的目的是为了毁灭,为了毁灭她仅剩的尊严与那颗心。
“呵呵,原来你也会失控?还是你也感受到了什么?”
是啊,她是人,她也会失控,所以她流泪了,她的心破碎了,她失控的情绪发泄在波动的琴弦上,即使手指已经鲜血淋淋。
他的笑语犹在耳旁回荡,“原来扬州第一才女也是个迷糊虫?”是啊,直到现在她才发觉自己真的是个糊涂虫,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将一颗心交付了出去。
双手用力的压在琴弦上,她痛苦的嘶喊着,将脸埋在沾满了鲜血的双手里,抽泣。
身后,红儿痛苦的看着杨婉欣绝望的模样,心也在抽痛着。
是她,一切都是她造成的,是她毁了小姐的一切。
窗外,一双阴沉的眼睛冷冷的盯着杨婉欣的一举一动,眼底闪烁着噬人的光芒。
晃眼间,过了十天,府里上下都忙着杨婉欣与冷傲情的婚事,但是谣言也如同病毒一般渗透了山庄里的每一个角落。
原来郡主另有所爱,庄主是从别人手中将郡主强抢过来的,而前段时间郡主受不了庄主的禁锢,想要与那个男人私奔,却被庄主当场逮住了。
书房里,冷傲情正冷肃着一张俊容查阅者账本。
“主子,属下不明白。”侍星站在冷傲情的身后,迟疑的开口。
“不明白什么?”冷傲情冷淡的扬声,语调是一成不变的冰寒。
“您这样做,真为了什么?”话已经开了头,所以侍星放着胆子将话问出来。
“你觉得呢?”冷傲情的声音依旧冷淡得令人发寒,所以侍星看不出他内心的烦躁与迷惑。
“庄主是因为最近那边有了动静吗?想要以小姐为挡箭牌保护表小姐?”侍星低垂下眼,试探的问道。
表小姐即是庄主自幼定亲的未婚妻。
冷傲情挑眉,不语,眼底闪烁着尖锐的光芒。
“或者庄主是为了让表小姐有危机感,尽早结束娘家那边的生意嫁入绝世山庄?”见冷傲情不语,侍星继续揣测道。
冷傲情的下颚紧绷着,彷佛随时会碎掉一般。
直到侍星问出来,他才发现自己竟从未想过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他迷惑了,八人大轿的将一个艺妓当正室才有的婚礼抬进门,是为了侍星口中的理由吗?为了保护表妹拿杨婉欣当挡箭牌?或是为了刺激表妹早日放手娘家的生意嫁入他冷府吗?
可是,他该死的发现他决定娶杨婉欣时,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两件事!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他难道是被一个女人迷惑了?迷惑到失去了理智?
他不敢想下去了,不敢去追究,他感觉到这是一片他不能碰触的禁地。
“主子,您动心了。”侍星平淡的说道,字句却如雷鸣般沉重的打入冷傲情心底不设防的某个角落。
冷傲情感觉一阵火气直冲上来,猛地起身,阴沉的看着侍星,双眸比兵刃还要阴冷尖锐,“侍星,看来你是真的不愿意待在我的身边了。”
侍星单膝跪地,却没有如以往般求情,似乎在他说出这些话时就已经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啪”地一声,重重的一巴掌打在了侍星的脸上。
“你何时竟学会了顶撞我?因为那个女人吗?”冷傲情眼底盛着狂怒的焰火。
“属下只是不希望主子做出后悔的事。”侍星平淡的回道。
冷傲情缓缓眯起眼,好熟悉的话,就如同那个混账赵祯。
“现在我不想看到你,回绝世去。”他抑制住胸腔的怒火,冰冷的下令。
那个女人竟然连侍星都收买了,她还真不是普通的厉害啊!他竟忘了,妓女最拿手的不就是勾引男人吗?
侍星抬了抬眸,然后黯淡的垂下眼,“是。”
离开对他而言是最好的不是吗?至少不用看到主子完婚的那一幕。
在门前,侍星突然顿住脚步,回头望着冷傲情冷然的背影,“庄主,如果您希望小姐踏上花轿的话,您最好瞒下她是侧室的事,因为小姐似乎宁死也不会愿意当妾。”
希望他以后不会后悔自己将这件事告诉了庄主。
冷傲情没有动,只是身子僵硬了一下。
侍星拉开房门,走了出去,阳光有些刺眼,让他不由得眯起眼,缝隙中似乎闪过一道水光。
直到声后传来关门的声音,冷傲情才重重的一拳落在了书桌上,书桌立即凹陷一块。
夜,渐渐降临。
冷傲情一直坐在书房里,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站了起来,大步走出了书房。
夜风吹在他的身上,他却仿若没有感觉,径自朝玲馨院走去。
看着灯火明亮的院子,远远的便听见那带着凄凉的哀怨清音伴随着悠扬琴音在夜里。
天茫茫,水茫茫
望断天涯人在何方
记得当初,芳草斜阳
雨后新荷,初吐芬芳
缘定三生,多少痴狂
自君别后,山高水长
魂兮梦兮,不曾相忘
天上人间,无限思量
天悠悠,水悠悠
柔情似水,往事难留
携手长亭,相对凝眸
烛影摇红,多少温柔
前生有约,今生难求
自君别后,几度春秋
魂兮梦兮,有志难酬
天上人间,不见不休
冷傲情站在院子外,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当听到最后一句时,身子不稳的踉跄了一下。
天上人间,不见不休?
双拳紧的关节都白了,手背上浮现令人惊悚的条条青筋,无法抑制的怒火自他胸腔熊熊燃烧起来。
杨婉欣的寝屋里,红儿站在杨婉欣的身后,忧虑的看着她空茫的模样,万般愧疚、担忧在心头交杂,却无法阻止她自残的行为。
“碰”地一声巨响骤然响起,冷傲情如浴血修罗般立在门前。
红儿心下一跳,惊忙回首,却冷傲情那模样吓了一大跳,动弹不得。
琴音却仍在继续,彷佛不知道周遭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这样的举动却更加刺激了盛怒中的冷傲情,他大步上前,一把拽起杨婉欣。
杨婉欣踉跄着摔进了冷傲情的怀里,琵琶也“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摔碎了。
杨婉欣淡淡的望了他一眼,眼神平淡无波,仿若一滩死水。
冷傲情心底盛着连自己也不懂的悲哀与狂躁,他知道,她的心是封闭的,淡然不过是她冷情无心的表现。因为不在意,不上心,所以她对一切都不在乎。
“你在这里半死不活的想要给谁看?给那个将你当成玩物的路西法吗?可惜他不屑你这种肮脏的女人!”他用力的捏住她的双颊,将她拉近自己,冰冷的声音残酷无情。
这句冰冷的话语终于唤醒了杨婉欣尘封已久的心,空茫的眼眸渐渐有了焦距,悲戚与受辱的泪水在她眼底升起。
“爱上了便是爱上了,我不悔,更不会因为他的不爱而改投你的怀抱,我杨婉欣没有这么下贱不堪。”她用力的甩开冷傲情,悲戚的嘶吼。
爱上?她竟敢当着他的面说爱上了路西法!冷傲情下颚紧绷得彷佛随时要碎裂,眼底闪烁着的噬人火焰几乎要将杨婉欣活活吞噬。
“爱?哈哈……妓女也有爱?”冷傲情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放声大笑起来,但那笑声却不知为何却悲哀得让人打心底升起不寒而栗的颤抖感,“可惜不管你多犯贱,爱上了谁,你却只能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