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陌上清摇头,以这样的算法,加上二夫人本身体制虚弱,二夫人的寿命不超过十日了。
沉默在两个男人间蔓延,都有着担忧与恐惧。
而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冷傲情却正好闯进了杨婉欣的寝屋,而那时,侍星正喂着杨婉欣吃药,因为她一时不慎将药汁滴在了内衫上,侍星起身为她擦拭,可是,从冷傲情的角度来看,他们却成了亲吻的姿势。
那日之后,杨婉欣再也没有见到过侍星,那日之后,杨婉欣成了冷傲情真正的禁脔。
直到三天后,金总管出现在她的寝屋。
“侍星死了。”他淡漠的说道,但眼底却藏着深沉的悲痛。
杨婉欣茫然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我在侍星的房间里找到的一封信,是给你的。”金总管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在了桌上,深深的看了杨婉欣一眼,才道,“侍星说,要我一定要保护你,可是,我已经对这座金碧辉煌的囚笼寒了心,下午,我便会离开绝世山庄。”
后来,金总管说了什么,杨婉欣不知道,只是当空静的房间只剩下她一个人时,木然的拆开了信封,刚劲的宋体在纸上展开。
小姐,我不知道这封信你什么时候会收到,或者这一生你都没有办法收到。
真的想要守护你,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因为告诉庄主,若你知道自己是妾是绝不会嫁给庄主的人就是我。我欠了你一生的幸福,所以,我想要以我的一生来偿还,守护你,守护你的幸福。
可是,我却忘了,在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绝世山庄,光凭靠我一己之力,是怎样也无法给你幸福的。
从一开始对你的排斥,到不只不觉间被你所折服,到自己发觉时,竟演变成一种无法再割舍的爱恋。我知道,这种爱恋,我这一生都不会告诉你,甚至连在无人的黑暗中叫你的名字的权利都没有。
对不起,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应该是我无法再守护你的时候了,请你原谅我的无能。
最后,我想要告诉小姐你的是,杨妈妈已经病逝了,在你离开扬州的第二个月,便已经去逝了。
良久,杨婉欣才木然的将信放在了炭火里,看着信纸在火堆中燃烧,化为灰烬,只是,当最后一点灰烬崩落在炭盆里时,两行清泪,在那木然的容颜上缓缓的滑落而下。
而知道金总管来后,冷傲情带着暴戾的愤怒闯了进来,将杨婉欣从炭盆便拽起,用力的甩向了床上。
但天色渐渐暗下去,屋子里,两条身影在床上紧紧交错着。
杨婉欣只是一动不动的承受着,冷傲情脸色阴沉的看着她空洞的眼,眯上残酷双眸,熊熊烈火在他眼底燃烧着。
蓦然抽身离开,全身散发着一股肃杀的阴寒之气。
看着她良久,冷傲情才阴冷的说,“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否则,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呵呵,旧情?你何时对我曾有过情?”杨婉欣空茫的看着苍白的床幔,淡淡一笑,那笑容与床幔一般苍白,这是她自那日后第一次开口。
眯了眯眼,冷傲情心底一阵不安,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翻身下床,拿起一旁的衣物开始穿戴。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遭到你这样的对待?”杨婉欣近乎虚幻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就因为我没有表小姐的家事背景,就该被如此糟践吗?”
她只想知道答案,只想知道让自己变得如此可悲的答案。
“你不过是个低贱的妓女,你这种贱女人凭什么与表妹相比?”穿戴的双手一顿,冷傲情的眼中闪过一阵刺痛,但想起她与侍星亲密的画面,俊颜再次拢上了一层霜,恢复冷绝的眼神。
呵呵,是啊,她不过是一名妓女,凭什么与他最心爱的女子相提并论?最后一滴泪水滑过女子玉白的颜,心已经不会再痛了。
终于连最后一丝留恋都斩断了吗?是啊,红儿死了,杨妈妈死了,孩子死了,侍星也死了,她还有什么需要留恋的呢?
缓缓的垂下羽睫,杨婉欣第一次笑得这么轻松释怀,“知道吗?我最怕的是痛。”她仿若虚无的话语淡淡的飘开。
那种毫无留念的话语让冷傲情心底升起股窒息般的闷痛,几乎让他承受不住,他身子摇晃了一下,再也把持不住那种痛,大步走出屋子,背影那么狼狈。
许久,安静的屋子里只剩下淡淡的呼吸声,均匀的律动着。
终于,那双紧闭的双眼再次睁开,黑得出奇的眸子闪烁着熠熠光辉,半响,杨婉欣缓缓起身,丝被滑下润玉般的肩,落在了腰际,露出未着片缕的雪白肌肤与娇媚的胴体。
杨婉欣却不予理会,赤着脚走向那暗红色的雕花木柜,里面是琳琅的美艳衣裳,取出一件雪白的素身罗裙,一条新肚兜与一条新亵裤穿上。
一身素白的她在此刻看来是那么楚楚动人而凄美、绝然。
走向梳妆台,杨婉欣开始梳理着有些凌乱的发丝,却没有盘起来,而是任它垂落披散在身后。
然后从桌面上的首饰盒中取出那根唯一的银簪,放在手心,凝望着。
苏巧玉,你为了得到你的表哥,捍卫你的爱情,可是我却也不是那种即使受了委屈还善良的为你着想的女人。如果冷傲情是你的天,你的一切,那么,我就毁了你的天,以我的生命为代价。
冷傲情,你从不曾对我有过一丝的情意,让我浪费了两年的时间在悲哀与痛苦里挣扎,可是你却忘了,我从不是受尽屈辱也要委曲求全的女人。
缓缓的抬起手中的银簪,杨婉欣没有表情的看着镜中脂粉未施的素脸,陡然用力的刺向自己的心脏,血腥里,她冷然的立下生生世世的血咒。
“以我的鲜血,我在此立下生生世世的诅咒……生生世世绝不再爱上冷傲情,生生世世不再与之相逢,而冷傲情将生生世世活在最悲痛的那一天!不论是谁,与我交易者,得我灵魂。”
“我接下你的交易。”一道邪魅阴冷致极的声音传入她的脑海里,是鬼魅的音符。
熟悉到令她发指的声音瞬间让她决绝的双眸蒙上层迷雾,然后湿透,泪水滴落而下。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她终于找到了答案,原来早在那时,结局已经注定。
可是她的痛她的悲哀谁来还?
“最后……一个请求。”她紧要着唇,让涣散的思绪集中。
“说。”
“不要留下我的尸骨。”
“成交!”
话落,杨婉欣带着凄然的笑容倒下了。
这一生,她以恨终结。
书房内,冷傲情立在窗前,神情冰冷。
不知为何,他的心底总是感到莫名的一阵不安与心慌。
苏巧玉端着一盘糕点走了进来,冷傲情回头,冰冷的俊容上露出一抹温柔,只是因为心绪混乱而多了丝敷衍。
“表哥,你尝尝,这是我特地为你做的桂花糕。”苏巧玉压下心底的冷怒,巧笑颜兮地将精美的糕点端到书桌上,拉着冷傲情坐下。
“恩,好。”压下心底更深的不安,冷傲情投给她一个温和的笑,拈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这是怎么了?一整天下来,他都心神不宁,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将他紧紧保卫,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一般。
“怎么样?好吃吗?”看着冷傲情心不在焉的表情,苏巧玉眼中闪过丝异样,即而仰起温婉的笑,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的问道。
“恩,表妹的手艺哪次让我说过个不字呢?”收起情绪,冷傲情温柔一笑。
“那再吃一块吧!”说着,苏巧玉已端起盘子递至男子身前。
“轰……”一道炸雷陡然响彻天际,冷傲情接糕点的手一震,糕点笔直的落在了冰冷的地上。
不安的心陡地露跳一拍,莫名的恐惧与恐慌无法抑制的齐攀而上。
“哎呀,怎么突然打起雷了呢!”苏巧玉抱怨的话语刚落,就见一名中年男子一脸惊恐,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庄……庄主……大……大事不好了……”中年男子的声音颤抖得几乎要哭了。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本就心烦意乱的男子立即冷脸怒斥。
“是……是二夫人……二夫人她……她……”颤抖得无法表达出完成意思的声音里竟有着一丝不可思议的哭丧之音。
“二夫人?她怎么了?”猛得起身,男子已闪身来到中年男子身前,一脸惊慌地抓住男子的肩,急问,心底的恐惧已提到了嗓子里。
“二夫人……二夫人她自尽了。”终于说完,老泪已纵横了中年男子的脸。
“什么?”冷傲情高大的身子一踉跄,险些跌倒。
“表哥,小心!”苏巧玉忙上前扶住男子,眼中闪过丝恶毒的笑意。
“不……”一道野兽般的嘶吼震彻天地,冷傲情猛地甩开女子的手,疯了一般地冲进了雷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