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光澈之榭
92500000002

第2章

二章

在言榭将情况告诉光澈王的时候王没有说话,只是喟然而叹。眼眶里摇摇欲坠的泪水始终没有掉下来。王后却在一旁已经泣不成声。天使静悄悄地走过万千人仰仗的头顶。撒下大块大块阴影。

王说,知道了,我会要黯默国给我交代的。言榭右脚单跪然后将右手放在左胸向王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时军部总督维格匆忙的走进宫殿对王报告说,陛下,已经展开了天罗地网的查访,可是依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和失踪的机密文件。王无力地挥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言榭走出金碧的宫殿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国政总督卓抵。皱纹好像疯长的草,在卓抵的脸上一轮又一轮地增长。言榭冲他点点头然后说,听说有机密文件丢了,那是什么文件?卓抵停下脚步望着言榭,你已经知道了?言榭恩了一声。卓抵稍微靠近言榭的耳边故意压低了声音,是关于“铎”组织的绝顶机密文件,或许还有关于“铎”的人员情报。谍部人员在光澈北部的一个小城获得情报立马就由二等星神唤者敷苘十万火急送回交给王处理,可是却死在了离宫殿不远的地方。致命伤是心脏,四周没有打斗痕迹。言榭沉下脸想了很久,什么也没说。卓抵说,等我参见过你联系上墨陌,殒空还有抚韵到我那里来,交给你们任务。

“铎”一个神秘庞大而又分工精细的组织。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什么时候开始崛起的。没有知道这个组织有多少人有哪些人。也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究竟在哪里。只知道这个组织是一个暗杀集团,如果你出相等的价就没有你杀不了的人。曾经有人出价想要黯默国的上一任军部总督的头颅,第二天就有人发现了总督家里发现了他已经失去头颅的尸体。所有人开始呕吐。黯默国出动了史上最多的人力物力试图去消灭这个组织,可是经过很久的行动以后却仍然对“铎”一无所知。只知道是一个极其秘密而巨大的组织。在总的负责人之下还有九个各自分工的负责人。每人都有一块精淼雪玉。上面雕刻着“铎”的标志,而这块玉能够大幅度增强持有者的精神力。最后,黯默国放弃了对“铎”的行动。一个危险而神秘的组织像重重的浓雾里那挥不散也摸不到的憧影般屹立在各大国波谲云诡的斗争之间。

卓抵交给言榭他们的任务当然是找到那份机密文件。言榭转头望着墨陌,墨陌轻轻地冲他点了点头。

言榭常常在傍晚的时候看到光澈王站在光澈高大坚固的城墙上,目光一直望向很远很远的地方,像要将远处那条像梦境般蔓延无边的天地线望穿般哀伤的目光。落辉像双翅沾着光芒的蝴蝶挥手掉下的花粉,跟着滚烫的泪水一起消融进深不见底的土地里。腐蚀的笑影。

言榭还看过光澈城外那棵成长千年很高很高的树。树上有两道被刀刻过的痕迹。那是言榭和汜固在很小的时候比身高刻上去的。温柔的岁月像比神唤者还要高强很多的治愈术,已经将那么深的痕迹抹得很淡很淡。言榭仰起头想,这棵树好像长高了吧?

像很久很久以前。汜固仰起被烟霞浸满绚丽色彩的脸问言榭,这棵树会自己长高的吧?

墨陌和殒空走在光澈纷华繁荣的街道里。他们四处打探,可是那晚没有亲眼看到敷苘被狙杀的人。负责街道巡逻的士兵也告诉他们这几天在光澈城内并没有任何可疑的外来人员。墨陌和殒空在走过一个水果摊的时候看到了小跑过来的抚韵。她说,文件的事先放下,今夜全城戒防,王后收到了曙曜的“死亡信函”。殒空深深地吸了口气。

曙曜,“铎”的负责人之一。他是“铎”的一个唯一被人知晓的成员。因为他杀人的时候很特别,他在杀某个人之前会先恭恭敬敬地写好一封通知信告诉对方,甚至连他会在什么时候到达都会清清楚楚地告诉对方。可是他从来没有失过手,从来没有。每一个收到过他信函的人现在都躺在冰冷阴暗的坟墓里。所以他寄的信函被人们誉为“死亡信函”,而他被称为“曙光中的死神”。要谁死,谁就不能活的死神。

夕阳最后的余光褪去色泽的时候,阴影像一只巨大的手掌盖住了建筑炳麟的宫殿。王后的宫殿聚集了许许多多披坚执锐的士兵,还有光澈国最顶尖的人。言榭,墨陌,殒空,抚韵,还有很多其他灵力卓越的人。王后旁紧紧握住长剑的近侍晤旭有些微微紧张,身体有些颤抖。谁都知道晤旭是王后最忠诚也最信任的人。如果王后要晤旭为她而死,那么她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出来,晤旭胸膛的血很可能已经浸湿的脚下的泥土。离曙曜说的时间马上就到了。沉重的氛围像钢铁般凝固起来。

光澈王说今天他刚送走王后,然后就在他最引以为荣的王座上发现了曙曜的信函,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穿越如此繁杂而严密的防守却没有惊动任何人,他实在想不到曙曜的精神力强大了什么程度。殒空喃喃地说,受过“铎”这样可怕组织专业训练的杀手一定对于任何暗杀可能出现的情况都非常有经验,在对方知道他将在什么时候到来充分做好了防御准备的下他也从来没失过手,那么他的速度和攻击一定非常非常的快而且强劲有力。很长很长一段的沉默。

言榭忽然发现身边有精神力流动,荧光闪动的火烛忽然灭了。宫殿像干瘪的植物一下失去光辉。黑暗的瞬间大家都看到墨陌用精神力铸造的箭镞像光华无比的流星迅捷地刺了出去。宫殿外的一棵大树瞬间爆裂开。从没射空过半箭的墨陌却射空了。射在了一棵枝叶纷披的大树。墨陌大喊,在那边。身体已经清风般掠了出去。大家都跟着墨陌的方向追出去。只剩下紧握长剑手心已经沁出黏黏汗水的晤旭和两个宫女守在王后旁边。即使是这个国度最高贵的王都风掣搬闪了出去,大家都能从他一直低沉的表情看出他的担忧。宫殿外顿时人声嘈杂。

言榭飞掠了几步,心里突然猛地一震,然后飞快的转过身朝王后的宫殿赶了回去。刚走进殿内看到已经满头大汗的晤旭由于紧张正不住的喘着气,然后又感到身边一股异常强烈的精神力凝聚。一支用精神力造铸的箭镞破墙而入。无可比拟的速度。无可比拟的威力。言榭蜷起手指在王后四周布下锘风之墙。

锘风之墙,就是当攻击进入风墙内的时候,猛烈的风造成异常强大的阻力来阻止继续的攻击,即使阻止不了攻击,也可以延缓很多攻击的速度。可是在言榭使用术法之前,那支箭已经狠狠地穿破了王后的胸膛。由于过于强大的射击力王后的身体向后飞了起来。粘稠的血液像决堤的洪水汹涌的喷洒而出。溅到了晤旭脸上,溅到了言榭脸上,溅撒了一地。言榭右手猛然抬起,身体也随之跃了出去。晤旭知道言榭的风刃已经出手,可是言榭在跃出宫殿的时候吃了一惊。他看到了被风刃划破手臂血液飞洒却面无表情的墨陌站在那里,还有迎面而来的箭镞,言榭使用术法的手指一时不知所措的定在了那里。可是箭镞却底气十足地穿过了言榭单薄的胸膛。言榭倒在冰冷坚硬的石阶上,他看到自己鲜红的血炸裂开。像很多年前和汜固一起看过的焰火,炸裂开又转瞬藏进了安静不语的天宇。言榭的视线恍恍惚惚有些模糊,他看到了墨陌的脸,像汜固一样的脸庞。坚毅。忧伤。还有尖锐分明的轮廓。叶子地萦回掉在涟漪旋荡的记忆中。

晤旭手中雪亮的长剑朝墨陌迅疾地刺过去,墨陌两只手指很轻易地夹住了长剑,另一只手开始凝结精神力。可有一只手却拿住了他,墨陌转头看到殒空面色沉重的神情。晤旭大喊,捉住他,他就是“曙光中的死神”,曙曜。

王后带着高傲的表情,母仪天下的表情,站在最高的台阶之上俯视台阶之下。刚才被射杀穿着王后华丽圣服的是宫女,而旁边的宫女才是真的王后。被乌云遮蔽的天空,找不到一丝丝的光亮。

墨陌被扣押。押向棘末高台处决。为了刑罚的公正棘末高台只有光澈王和极少数的负责刑罚的官员才知道地点。就像言榭被送去了最好的治疗中心,只有光澈王和极少数的负责医疗的高级人员才知道的地点。因为那里都是如同风中残烛般危急需要抢救的人,一点点平常人看来无所谓的事故都可能造成他们生命的消逝,所以需要极其保密。

墨陌在被押走过血泊里的言榭的旁边的时候,眼睛红了起来。有些尖锐的疼痛。

宫殿内聚集着嚷嚷议论纷纷的人。惊甫未定的王后和表情安然的王坐在高高的光辉彪炳的王座上。晤旭带着部分士兵疾步走进宫殿内跪拜报告,已经确定墨陌确实是曙曜,在他家搜查到精淼雪玉。刻着“铎”独一无二标志的精淼雪玉。

棘末高台。被处罚的人被有着剧毒的藤蔓紧紧捆绑在高台之上。那些剧毒的藤蔓刺随着时光的都流逝而越来越长大越来越坚硬,长成身体的一部分。每天承受天崩地裂般的疼痛。一直到剧毒扩散到全身,疼痛像千钧般的难以承受。生命终于像卑微的尘埃般落地。没有人能挨过一个星期。每天的时光忽然变得无限无限漫长,像天和地间永远找不到边缘和终结的交际线。痛苦可以让一切都变的漫长起来。墨陌被捆绑在高台上面无表情,血液被毒汁染成了绿色。一滴,一滴地坠下来。

漫漫黑夜里无限涌动的风毫无声息地吹过被万家灯火点缀的光澈城。殒空一脸惆怅的表情走过一条又一条繁华熙攘的街道。抚韵低着头走在一旁。星光般流丽的长发轻轻地从她肩部落洒而下。殒空说,你相信墨陌是曙曜?抚韵说,我不信,可是这却只是我们主观的猜测。殒空说,这不是我们主观猜测。抚韵悚然转头望着殒空。殒空继续说,精淼雪玉不仅是“铎”组织成员的标志,更能大幅度提高所持者的精神力,所以这个组织的成员即使是死也不会轻易将精淼雪玉与自己分开,而如果墨陌真的是曙曜的话,他为什么没有随身带着精淼雪玉,而是将精淼雪玉放在自己家里?况且如此重要的东西会让负责搜查的人员如此轻易的找到,你不觉得可疑吗?而且从这么久的相处我并不相信墨陌就是真的曙曜。抚韵顿了顿脚步,她问,那么你的意思是说他被陷害了?可是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到了墨陌用自己特属的锐箭射杀了穿着圣服的宫女,甚至射穿了言榭的心脏。殒空说,这也许是个阴谋。抚韵说,可是现在墨陌已经被送往了棘末高台处决,他可能过不了七天,那么你的意思是。殒空打断了抚韵的话,声音有些高亢起来,我的意思就是我们唯一能救墨陌的机会就是在七天内找出真正的曙曜。抚韵看到殒空的眼里突然绽放出可以光芒并感动全世界的光彩,像天使头顶最最温暖的光辉。抚韵点点头,恩。转过头有湿漉漉的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肩摩毂击的街市的灯火微微有些亮了起来。

很多年以后都无法忘记那时你眼里灿烂的光辉。你那时认真的感动得我想哭出声来的表情。很多很多年以后都不能忘记。

到死都不能忘记。

如果猜得不错的话,这次曙曜袭击王后的目的在于那份关于“铎”组织机密的文件。他或许是想警告或许是别的原因,但是我觉得总和那份文件脱不了关系。殒空对抚韵说。抚韵如晶莹宝石般的眼珠向上翻了翻,她认真地沉思了一会然后说,不错,那么杀掉送机密文件的敷苘的人一定跟“铎”有关系,也许就是曙曜本人。那么为什么敷苘在送回途中没有遇袭,却在光澈被杀,所以杀他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光澈城里的人,而且这个人很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不能离开光澈,所以选择了在光澈动手。殒空接着说,我们从另一个方向来看,能准确知道敷苘行踪的人应该只有三个人,光澈陛下本人,军部总督维格,还有授命敷苘送回文件的谍部负责人。从这里看也就解释了凶手因为身份而不能离开光澈的原因。抚韵接过话说,当天陛下正和卓抵及许多其他大臣商讨政议,而且陛下是光澈最伟大的王,他完全没有必要加入“铎”这个以杀人换钱为生的组织,所以不可能是陛下。那么,只剩下两个人了。即使是谍部成员的身份都极其神秘,我们要知道谍部总领恐怕需要些时间。所以我们先从维格入手,或许还能从他口中问出谍部总领的身份。两人相对点点头。事情的进展似乎比想像得快。

敷苘死的那晚你在哪里?殒空面色严峻地问维格。维格同样冷漠的面容说,跟你们没关系,不要忘了你们的身份,你们这些低级官员。抚韵补充说,你的妻子告诉我们当晚你并没有呆在家里。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就是杀死敷苘并窃取高度机密文件的罪魁祸首。维格哈哈大笑起来,那么,请你们拿出证据,不然就滚!谁都可以看出维格已经因愤怒而不住颤抖的身躯,还有已经开始凝聚的强大的精神力。殒空笑了笑,和抚韵转身走开了。

在第四天夜里的时候守在维格门前的殒空和抚韵发现了飞快走出家门的维格。殒空和抚韵相视而笑。他们并没有接到任何紧急情报的通知,所以这么晚出门维格一定有他不可告人的秘密。抚韵的脸上已经因兴奋而升起了一缕一缕的红晕。两人谨慎地跟在维格后面,却不敢跟得过近,对于维格这样的老手,他们不得不万分小心。最后是到了一片月光映映的森林。

可是他们却跟丢了。四处灌木丛生的森林。四处笼罩的静谧的黑暗。完全找不到有人行走过的痕迹。殒空紧握的手已经由于过分的用力,关节发出嘎嘎的声响。因为他知道,这次机会的失去,那么他们也许永远都找不到机会了。已经快是第五天了,他们所说的能在棘末高台存活七天是指那种意志刚强得不可思议的人。在无数被送往棘末高台的罪人,历史上能够存活到七天只有两个人。在第七天的时候他们甚至开始诅咒自己快点死。没人理解皮肉已经和长着钢刺的剧毒藤蔓纠缠成一体的疼痛。血液被毒汁染成刺眼的绿色,在本来就已经如千刀万刮的疼痛上,那些毒汁就像十恶不赦的盐一样浸泡在化胧的伤口里。殒空闭着眼不敢继续往下想。抚韵拍拍殒空的肩膀露出她如桃花般灼艳的笑容说,不要忘了,我是神唤者。然后从卷轴中幻化出神唤专用法杖开始使用“天籁聆听”,与自然沟通的神唤术。几分钟她露出自信的微笑说,跟我来。像一支离弦的箭敏捷地飞掠过去。殒空也跟了过去,他抬起头看见被枝繁叶茂的大树遮掩住的天空,他暗暗地想,墨陌,要好好活着啊。

可是在他们看见维格的时候却愣在了那里,他们看到维格和一个穿着月光般恬静的淡衣女子紧紧地拥在一起。毫无疑问,他们已经猜到了敷苘被杀的那晚维格去了哪里。抚韵失望地叹了口气。可是这已经足够让维格这样的出色的三星国家级战士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了。恍眼之间维格的破风刀已经聚满灵力近在身前了,或许感到了异常的屈辱。这样的事被人揭穿,换作任何人都不怒不可遏。他露出愤然决绝的表情大吼,既然被你们看到了,那你们将死在这里。殒空清晰的感觉到身旁被维格精神力笼罩的大地在猛烈的颤动。

很多和维格交过手的人都说维格的实力虽然还没有到超越国家级战士的水平,可是他却比超越国家级的水平差不了多少。甚至没有人见过他施展过自己真实的水平。所以他在很多的战士心里,他也是一个神话。所以他成为了统领万千士兵的军部总督。

维格施放的怒战之吼竟然能破裂十多米的地面直指自己脚下。如果殒空向上飞跃慢了一秒,那么他将永远也不能靠双脚站立了。殒空从背后抽出自己修长而光芒万丈的葬王刀的时候维格已经又贴身涌了过来。殒空从没想过一个战士的身法可以快到这种地步。殒空在已经失去理智的维格面前根本无力还手。一拨又一拨风一样毫不破绽而又快又狠的攻击。如果不是殒空已经布好的精神护盾,那么他身上至少已经有八处之多的伤口。殒空听到的只是攻击时带来的像要刺破耳膜一般的风鸣。他看到维格另一只手已经开始结印,那个是天地一击的手势。还没有来得及防备的殒空被那一击狠狠地打了出去。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在身躯所布下的精神护盾已经像玻璃一般破裂开了。那么证明他的精神力已经完全耗费掉了,他将更无法攻击,甚至连防御都不能了。他想起曾经一年前与黯默国最大的战役——纵河大战,只有他唯一一个人从满是尸体的战场站起来的时候,他感到无比的骄傲,尽管他身上已经是数不清的血痕。他甚至感到落在自己面颊上灼热的阳光有些温暖。而现在的他竟没有发动起一次攻击就要被杀掉。因为他已经看到维格手中破风刀向自己的头颅猛然劈下。他安然地闭上眼,只是难过地想自己到死还是没有救到墨陌。

破风刀却在刚要接近殒空头部的地方停了下来。殒空两侧的头发被钢刀的余力震得高高仰起。维格眼里的光芒暗了下去,凝聚的精神力也随之消散。他看到抚韵手中的匕首就放在那个淡衣女子处。他低下头说,你们杀了我吧,不要对一个毫无抵抗之力的人动手。抚韵笑了笑收回手中的匕首说,没有人要杀你末叶没有人要杀她,是你要杀我们。维格说,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既然你们看到了就应该知道那晚我个她在一起。抚韵说,那么你告诉我们谁是谍部的负责人。维格说,绝不可能。谍部的所有一切都是绝对机密,包括它的负责人。这个答案只有两个人知道。王和我。所有想要探知和泄漏谍部有关讯息的人将被作为背离光澈而对待。我是绝不会说的。抚韵刚想再说什么,殒空却打断了她的话,他说走吧不要难为维格了或许王能告诉我们。

抚韵冲殒空点点头,她说我只是想告诉维格,我们从开始跟踪他走出家门开始,我看到了他的妻子站在凛冽如刀的风中一直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消失在长街黑黑的末端里才转身走进去。可她并没有熄灭门口的灯火,她希望那点微弱光晕渐散的灯火能照亮他回家的路,能温暖他回家的路。像阳光一样明亮的灯火。我想他的妻子现在还一定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担心维格执行的军务会不会有危险。维格想起他总是在清晨回去时看到自己的妻子熬着通红的双眼对他微笑的样子。

手中的钢刀哐铛地落在地上。响彻了整片寂静的森林。不明所以的飞鸟窜枝而起。

千辛万苦找到了真正的曙曜,可是墨陌却死在了恶毒而又布满死亡气息的棘末高台。班驳的壁台是墨陌干涸的绿色血迹。

殒空和抚韵一想到这些,就不仅加快了脚步,最后开始飞奔起来。朝向光澈王的宫殿。

荧然的灯火印在王慈祥的脸上。他听完殒空和抚韵的叙述后显出微微惊讶的表情。他缓和了面容说,孩子们,我能了解眼睁睁看到自己同伴死去可又无可奈何的心情。可是我还是不能告诉你们关于谍部的一点点信息。可是我以王的身份向你们保证,谍部总领不在光澈城内,在千里之外,而且这已经持续半年了。

细碎的线索像绷得过紧的弦毫不留一点情面地断掉。

像无比锋利的钢刀一样的话朝殒空和抚韵痛击而来。表情僵硬在那里。过了很久,殒空才用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那我们先出去了,您早点休息。抚韵本来想安慰殒空说墨陌知道我们尽力了不会怪我们的。可是她却哽咽着说不出话,她在殒空已经暗淡的眼里发现自己原来早已经满面泪容。

依然悄无声息的长夜像绝望一样,深不见底。

两个一流的神唤者还在对言榭进行抢救。一般抢救的人最晚会在第三天醒过来。一直四天都没有苏醒的言榭,能够救活的几率是百分之百的零。可是他们还想再试一试,因为言榭是光澈唯有的三个超越国家级的人之一,他们还要再试一试。他们也听过他的传闻,像光芒四射的华光般斑斓的传闻。可是那两个神唤却晕了过去,噗嗵地倒在地上。一个蒙着面穿着夜行衣的人走了进来。虽然蒙着面可还是可以看出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手中的匕首突然朝昏睡的言榭刺了下去。

可是却没有刺到。为什么面对一个毫无反抗的人却刺不中呢?

因为言榭已经躲到了一边,笑盈盈地望着眼里满是惊异的黑衣人。黑衣人说,为什么你会醒?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

言榭却像是和一个久别不见的朋友一样打招呼说,你怎么来这么晚。我醒了好几天了,就一直装睡等你。光澈最近事还真是不少啊。言榭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你说是吗?曙曜,或者我应该叫你王后。

黑衣人猛猛地吃了一惊。她没有想到本来一个快死的人是怎么突然活灵活现地站在她面前笑盈盈地望着她并且知道了她的身份。她取下了面罩。露出皇后雍容华贵的面容。

她问,墨陌的那箭明明已经穿过了你的心脏为什么你还活着?言榭说,是谁告诉你那箭贯穿了我心脏,只是凭你站在远远地看?在那箭射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操作风系魔法将墨陌那支箭吹离了原来的轨道,射进了靠近我心脏的地方。王后脸色沉下来,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言榭很干脆地回答,因为我看到攻击的人是墨陌,但是我知道曙曜不可能是墨陌,而他却向你攻击明显是中了圈套。而那时我们一无所知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口,如果我躲过去很可能我们就永远都找不到设局想害我们的那个人了,况且我也躲不开墨陌的箭,那我不如装死让设计的人不对我提防,我再好安安静静的理一下思路。王后说,你凭什么断定不是他。言榭还是保持着笑容说,我想不仅是我,还有殒空和抚韵也坚信着墨陌。王后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我并不想听你们无聊的友情,这么说你已经看透了我所有的手法。

可以这么说。

那么你说我听。

首先我们对曙曜的理解进入了一个误区,我们以为他作为一个被人知道准确到来时间的杀手应该是一个出手极快极狠的暗杀者。直到宫殿袭击那天灯烛熄灭的时候我感到了身边有精神力的流动,那时我只觉得有点奇怪,可是直到墨陌发出的箭只射中了一棵树,我才知道,原来曙曜是一个能熟悉操作精神力流动并能制造幻象的幻术师。因为墨陌绝不会射空半箭,所以我想他应该还是射中了你所制造的幻影。你应该是在之前就对墨陌实施了幻术,当时墨陌对你并没有丝毫的防备所以不经意得被你施法,并且你用的幻术是特定幻术。就是说在特定的环境下才会触发的幻术,如特定的鸟叫声特定的天气或者是烛火的熄灭。然后你运用精神力将烛火熄灭,这样不仅制造了混乱,也触发了墨陌所中的幻术。他看到自己没有射中的幻象还在继续移动,所以追了出去。而以墨陌的智慧他当然能够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通常都会有人使用调虎离山,所以他又立即返回。而我也迅速地返回,当时我一进入宫殿就又感到了你故意将精神力高度集中了起来,而那股精神力你将它流动到了那个假王后身上。而此时站在宫殿外的墨陌并不知道殿内的情况,他知道在大家都追出去以后就不可能存在如此精神力强大的凝聚,再加上他已经怀疑敌人用了调虎离山,所以他确定那是敌人。而他站在宫殿外并不清楚敌人在里面的情况,他贸然进去只会令自己陷入被动的危险,所以很谨慎地向那团高度集中的精神力所在发出了试探性的一箭。这样,就掉进了你的陷阱。而我当时并没有想清楚这些细节,所以很自然又将自己的精神力调度起来,殿外墨陌感到精神力向他靠近,他自然会发出第二箭,可是他没有想到是我,直到他的手臂被风刃割破,可是他的箭已经出手。可怜的我就这样被陷害倒在了血泊中。

王后冷笑了一声,可是晤旭却在墨陌家了发现了精淼雪玉。言榭说,那块精淼雪玉是你的。谁都知道晤旭是你的心腹,他对你无比的忠诚,甚至我怀疑他也是“铎”的人。那么你将精淼雪玉交给他,他再去墨陌那里搜查出精淼雪玉不是很正常了吗?

王后沉默下来,她冷冷地问,你还知道什么?言榭继续说,如果猜得不错那封关于“铎”的机密文件也是你偷的。本来敷苘的行踪应该只有王,维格还有谍部总领知道,可是你是王最亲近的人,也是他最疼惜最没有戒备的人,你要旁敲侧击出这些秘密应该不难,就像你探知到我被急救的地方,可是我却没想到你这么没有效率,让我苦苦等了你好几天。

王后说,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设计陷害你们为什么这么恨你们吗?言榭无奈地笑笑,本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最怕得罪别人了,可是我想到这么恨我的人还是有一个,就是那个假的公主。所以我想到有假的公主当然有假的王后,那么,你们是什么关系。王后定定地说,她就是我的女儿。言榭点点头,似乎已经找不到继续讨论下去的话题。王后又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言榭说,从我被墨陌射杀不久。

王后不解,那么你为什么不当时揭穿我?言榭说,因为我还要等你啊?

等我做什么?

因为我找不到任何证据来证明你就是曙曜,不仅没有人会相信,反而会引起你对我的提防。

王后仰起头大笑了起来,那么,你现在就有证据了?就算有,以现在受了重伤的你根本不会是我的对手,我杀了你,你又有什么证据呢?

言榭问,我们谈话持续多久了?王后不解地望着言榭,似乎每次在关键的时候言榭总要说一些莫名其妙让人听不懂的话。言榭自己回答,应该有一刻钟了吧,那么,王和维格应该快到了。王后心里猛地一震问,你什么意思。

迢递之风。不知道你听没听过这个风系魔法。我已经用风将刚才我们的对话送到了千里以内的地方,刚才整个光澈城都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我以我言榭超越三星级法师的身份保证,绝对每个发音都清清楚楚。

王后抑制住自己的愤怒大笑起来说,我开始喜欢你这个自作聪明的小鬼了,可是我现在要走了,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言榭脸上依旧挂着礼貌的笑容,他说,如果我不放你走呢?

话音未落晤旭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就像一直紧随着王后一般。钢刀离言榭近在咫尺。言榭迅速的回身,王后已经逃得不见了身影。晤旭紧逼过来。法师本就应该是远程攻击的职业,对于敌人的近身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炼成术法,加上言榭离胸口不远处没有愈合的伤口发出撕心裂肺的疼痛,言榭的速度比平时要慢了很多,根本无法摆脱晤旭,只能勉强躲避晤旭的攻击。晤旭笑了笑,说,言榭我会让你死得很痛快的。言榭也笑了笑,你真好,可是我并不想死。晤旭没有想到刚才的松懈却给言榭制造的术法的炼成时间,高手相争,生死本就在一瞬之间,一点点微小的错误往往是致命的。晤旭不知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在空中停顿了。

风牢之术,前面的风将敌人往后吹,后面的风将敌人往前吹,上面的风将敌人往下吹而下面的风将敌人往上吹。这就造成了敌人的身体停在原来的位置,像一个牢笼般困守住敌人。而言榭用风将自己往后一送,很轻巧的空出了最佳的距离。如果这个时候他要运用风之刃将晤旭杀死那将易如反掌,可是他没有,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懊悔因为自己的大意而让王后逃走了。言榭还想知道假王后的目的,她在王的身边潜伏了这么久,如果是为了刺杀王,那么她早就应该下手了,如果不是为了刺杀王,那么她的目的呢?为了刺探情报?应该不会这么简单。这时,光澈王和维格也赶到了,言榭望着他们笑了笑。

被捆在棘末高台遍体鳞伤的墨陌已经进入眩晕的状态,他知道自己的血液快是要流干了。在他听到言榭用迢递之风送来的与王后的对话的时候嘴角淡淡地弯成了一个弧度笑了起来。

因为我知道,即使所有人都认为我罪该万死对我嗤之以鼻,即使我被捆在这死亡弥漫诅咒恶毒的地方。

你们都没有放弃我。你们在外面赌上性命地想救我。

在言榭被墨陌射中时候,言榭望着墨陌的目光。只有墨陌自己知道,言榭在说,小心啊。就像上次言榭拜托墨陌回去查探假公主扎营的地下是不是有尸体,墨陌在假装对大家告别的时候,他走时轻轻握了握言榭的手的,他说出了一样的话,小心啊。

不见起点不见终点的风带着殷忧吹过。墨陌的头终于垂了下去。

脸颊上没有风干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