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光澈之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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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六最先发现缇叱尸体的是祈涉。他说在缇叱和他迎面走来的时候,脸色忽然变成死灰色然后笔直地倒在了地上。他迅速地调整为防御状态,可是四顾都没有人,但刚转头就看到了一个黑影飞上了屋顶,他追过去的时候发现已经没有人了。言榭问,这么晚了你和缇叱怎么还站在庭院里?祈涉说,我睡不着,想找缇叱出来聊聊,可是。钍徂站起身来说,缇叱全身上下都没有任何伤口,只是在他的脖颈处发现了一根毒针,上面有剧毒,应该可以瞬间致命。言榭说,这么看刚才的确有个黑衣人从我屋顶飞掠过,被我抓住。祈涉问,那么人呢?言榭说,已经被我放了,当时我并不知道缇叱被杀了。他只是一个没有攻击力的潜行者。祈涉说,潜行者最擅长的不就是毒针之类的暗器吗?言榭苦笑说,可是我已经放他走了。抚韵突然说,我们先把缇叱埋了吧。

言榭把墨陌,抚韵和殒空叫到了自己房间。言榭说,你们怎么看?墨陌说,我正想问你你为什么会把一个半夜鬼鬼祟祟溜上屋顶的人给放了。言榭说,或许他根本就不是凶手,如果他是凶手的话,以他潜行者的能力并不需要在我的屋顶上弄出半点声响。能够在那种情况下杀掉身为三星暗杀者的缇叱,我想他的隐藏能力不会大意到这种程度。殒空说,那么那个黑衣的目的呢?言榭说,也许只是路过,或者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倒觉得祈涉的说辞有些问题,他半夜睡不着叫缇叱出来又怎么会和缇叱“迎面而来”呢?而且刚才我已经仔细观察过那个庭院,并没有发现可以藏身的地方,他进入警备状态却没有发现有人藏匿的痕迹,却在确认了四周以后转身发现了有人掠上屋顶,你们不觉得有些过于牵强了么?墨陌说,或许凶手的房间离得很近,他杀了人以后可以马上回自己房间,或许在房间里就可以杀人,把袖里箭换成毒针,难度系数并不会太大。言榭望着墨陌说,你的意思是那个富商?墨陌说,他的房间离我们并不远。我所说的也只是揣测。抚韵突然说,我今天又仔细观察了那个侍女,我发现她的身法比较灵敏,她所专修的很可能是暗杀者。殒空说,也许我们应该分为两队,一队去确认其他人在缇叱遇害时在哪里在做什么。另一队有必要重新验缇叱的尸首。言榭点点头说,那么我和墨陌再去检验缇叱的尸首,你和抚韵去确认他们当时的状况。

缇叱被葬在这间客栈后面一块废弃的空地上。在言榭和墨陌赶到那里的时候发现了站在缇叱坟前的富商。富商看到言榭和墨陌脸色显得有些异样。他尴尬地说,这么晚你们还没睡。言榭笑笑说,那么,这么晚你也没睡,还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富商脸上有些挂不住说,是啊,我听说你们的朋友遇害了所以来看看,既然都这么晚了,我想我也应该回去了。墨陌冷冷地说,那么告诉我缇叱遇害的时候你在哪里?富商惊讶地说,你们该不是怀疑我吧。言榭和墨陌都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他。富商无可奈何地说,当时我在屋子里试图睡觉。墨陌说,那么没有人能证明?富商摇摇头。言榭又笑了笑说,那么你现在可以走了。

在重新检验了缇叱的尸体以后言榭喃喃,见鬼了,真的见鬼了。墨陌问,你有什么发现?言榭说,从毒素的扩散来看并没有到全身,而且只是在局部扩散,虽然说在脑部的扩散足以致命,但是也很像是在死后不久才被人用毒针刺的。不知道是这种毒已经是不是毒到让毒素在还没有在全身扩散就已经让人死亡,还是死后被人用毒所以没有扩散。但是我检查过缇叱的全身上下并没有其他伤口,如果不是这根毒针致命那么他是怎么死的呢?墨陌说,但是也有可能是在我们到达之前就被人下了慢性毒药,而那种慢性毒药恰巧被现在的毒药混合在一起,所以你察觉不到他身体里有其他毒药。言榭说,但是当时验尸的钍徂应该发现了这种状况啊,可是他却并没有说出来。墨陌说,也许他跟你一样,并不信任我们,所以发现的可疑的地方并没有说出来,可能现在他们三个人和我们一样正聚在一起商量对策。也许,他是有目的地故意隐瞒。或者。墨陌的话没有说完。可是言榭知道墨陌想说什么。

可能钍徂验尸的时候并没有问题。而是刚才富商对尸体做了点手脚。

言榭在他所住的房间里再一次将情况向他们说明了一下。抚韵突然说,你们觉得他们三个会不会和上次在陨龙大峡谷来接我们的盟辅一样是假扮的?殒空摇摇头说,不会的,以前在光澈的时候我和祈涉一起执行过任务,所以我认得他,况且他的脸上很明显可以看出没有面具等掩饰的物品。墨陌忽然问,那么,殒空你们那边进行得怎么样?殒空说,富商的那两个保镖据他们自己说他们当时并没有在客栈里,似乎是到街上去了。而那个侍女说她那时已经睡了。铭铄也说自己很早就入睡了。可是都没有人能证明。言榭说,那么意思就是在客栈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抚韵对言榭说,也许你屋顶的黑衣人是故意要引开你。

窗外浓重的夜色像“铎”那张隐乎不现的脸,静静地湮没在拂晓的晨曦里。

在一个阴暗的密室里。暗淡无光的台阶上却放着一把光芒万丈的座椅。如同辉芒一样照亮了整个冰冷的密室。一个带着面具的人高傲尊贵地坐在椅子上。台阶下面两边各站着一排黑衣人。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敢大口呼气,他们知道他们高高在上的首领最讨厌人喧哗,每一个人都记得曾经有位能力极强的人不小心打了个喷嚏,首领就让他的血浇灌了这个如同坟茔般令人窒息的密室。直到现在粗糙遍布尘埃的石砖上还有若隐若现的血迹。令人作呕的味道弥散在这个本就不大的空间。就像那个死人一直站在这里冲他们露出狰狞恶心的面容。

有人小跑进密室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他跪在石阶下说,首领,根据传来的情报,光澈国超越三星国家级法师言榭已经进入茔虚镇,与他同行的有从小就被誉为光澈独一无二天才之称从不放空半箭的圣射手墨陌,纵河大战中唯一的幸存战士,殒空。还有光澈最优秀的神唤者,抚韵。他们已经和祈涉小队会合,目标似乎是冲着“铎”而来。首领依然保持着姿态孤傲地靠在座椅上,只是嘴角挂出一丝冷笑说,就这几个人就想和“铎”对上吗?看来言榭似乎没有变聪明啊?然后他望着台阶下的一个人说,言榭,你应该知道吧?台阶下的人抬头望了望首领冷蔑的目光恭谨地问,不知道是哪一个言榭?首领的目光变得更加冷蔑说,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台阶下的人躬身说,如果是跟汜固有关系的那个言榭属下确实知道,以他最近的行为看来,似乎对“铎”很感兴趣。首领的意思是?首领说,我的意思是好好看着他,不要让他做出对我们越轨的事。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件事你去负责。台阶下的人又鞠了鞠身拜退。

密室的门哗啦地打开,像烟云间那些沉重的岁月重重地压在单薄的肩膀,怎么忘,都忘不掉。

台阶受命的人在走出密室的时候脸上露出扭曲诡异的笑容。

言榭在客栈的庭院里看到祈涉站在一棵长满锦簇婀娜花朵的树下。莹白纯澈的花瓣像点点的雨滴一样飘飘摇摇地落下来。掉得言榭满头都是。言榭走过去对祈涉打招呼,祈涉也冲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言榭忽然问祈涉,这是什么树啊?祈涉想了想说,似乎是梨树吧。言榭点点头说,哦,很漂亮啊。祈涉望着言榭说,只可惜再漂亮死去都人都不会看见。言榭知道祈涉是在想念一起任务时死去的战友。可是他听到祈涉说死去的人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难过忽然像巨大的洪流一样浩渺地淹没过来。言榭用力睁大已经有些湿湿的眼睛看着头顶辽阔无边的碧落。

是不是死去的人真的什么都看不到?

可是,汜固我一直以为你躲在某朵流云背后悄悄地看着我。

我才努力表现出认真幸福的样子啊。

流云般纯白的花回回荡荡地落在言榭的双肩。头顶。一样白得刺眼的精法长袍。洒了一地。

光澈宫殿内,卓抵站在王前鞠身说,王,情报说缇叱也已经殉职,我看不如撤回言榭他们吧?言榭可是光澈城超越三星的法师,我们并没有必要在“铎”这样毫无价值的组织上浪费精力。王望着卓抵笑笑说,也许缇叱的死并不是坏事呢?很可能在缇叱的死亡中言榭会发现一些其他人发现不到的线索,我实在想不出除了言榭还有谁能真正揭穿“铎”的面目。卓抵刚想说话,就看见维格步履沉缓地走进了宫殿内。王看着维格说,军队怎么样,也许最近会有一场恶战啊。维格行行礼说,正在侯命,随时可以出发。光澈王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抚韵用手肘碰了碰言榭悄悄地问,我们现在怎么办?就一直这样被动地等对方再一次出手?墨陌和殒空都望着言榭。言榭没有说话,冲他们做了做鬼脸。

珐珀走出玄法大殿,阳光照在大殿前绿茵茵的草地熠熠生辉。他望着浮光湖对岸的森林。他想起那天和言榭的对话,如果你是猎人的话,要捉一只鸟,是叫一大堆人吵吵闹闹地捉,还是一个人静悄悄地靠近暗待时机。珐珀后来还问了言榭一个问题,如果那只鸟一直警惕提防你呢?言榭说,等。

等到猎物露出破绽的时候。

珐珀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摇摇头开始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

言榭把所有人都叫到自己的屋子里,也包括祈涉,铭铄还有钍徂。言榭认真地望着祈涉,我想知道你们手中掌握的所有关于“铎”的资料,包括你们十人小队中所有殉职的人的资料和死时的地点或者什么发现。祈涉说,到目前为止我们手中掌握的“铎”的资料比你们多不了多少。我们大多数时候处于被动的状态。言榭说,你们没有和敌人正面交锋过?祈涉说,一次也没有,“铎”的大多都很擅长于暗杀。那晚你们也看到了。言榭点了点头。祈涉开始详细地讲述他们的经历以及所有和殉职的人的死亡相关资料,有时还会很投入地伸手在自己身前比划。烛火暗弱的光芒像烟缕一样温柔地铺撒在地面。

可是屋子里却忽然暗了下去所有人立刻警备起来,言榭似乎从来没有觉得眼前这么黑暗过,他的手指立即蜷起,炼成风系术法。脸颊上渗出细细密密粘稠的汗水。因为在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有人倒地的声音,言榭面容变得异常冷峻,他害怕在灯火点亮的时候看到一具苍白的尸体。灯火被点燃,祈涉站在一旁,很明显是他点燃的。言榭环视四周发现了表情痛苦的三星战士铭铄。墨陌从窗户窜出看到了一脸惊讶的富商站在门外,墨陌说,你做什么?富商说,我想找言榭。他走进屋看到很多人都满面严肃地站在一起,富商吞吞吐吐地说,原来大家都在,本来我想找言榭的,不过看来你们有事,那么我不打扰你们了。说完讪讪地走了出去。

言榭站起身来说,铭铄断气了,致命伤是胸口的毒针,针上剧毒。墨陌和殒空对望了一眼没有说话。祈涉说,那么你的想法呢?言榭说,还是先把铭铄和缇叱埋在一起吧,我的头现在很乱,想先理一理思路,也许我们忽略了一些细节。

被遗弃的空地上多了一座坟冢。荒芜以久的土墙露出惨怛的神色。夜色沉沉。

言榭又将墨陌他们聚到房间里。言榭一直表现出有些烦躁的神色。在从前的很多阴谋面前,他总是很轻易地看出并击破,可是他现在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言榭说,我在铭铄身上发现的毒针和缇叱身上的毒针大小上有些区别,而且虽然都是剧毒可是却不一样,铭铄的毒迅速地蔓延全身,应该就是我们当时在屋里的时候遭受的毒针攻击。那个人当着我们的面杀了铭铄我们却无能为力,甚至还不知道是谁。抚韵说,可是当时凶手将烛火熄灭了,我们根本无法确认。言榭说,所以现在有两个可能,凶手在我们中,因为如果是有人趁烛火熄灭的时候进来刺杀铭铄的话,有两个问题,第一他怎么确认那个人就是铭铄,如果说他是随意攻击的话,那么他怎么能确保击中对手,第二,在烛火熄灭的时候我以最快的速度将整间屋子布下了风牢之术,所以不可能有人能从屋子里逃出去。还有就是第二个可能就是,那个人在外面攻击,他知道我会布下风牢之术,没有能从屋子里出去追他,所以他有足够的时间逃跑,也许我放走了凶手。墨陌说,我总觉得那个富商有问题,他不仅掩饰他自己的身份,而且上次我们碰到他在缇叱的坟前,似乎动过手脚,这次铭铄死的时候又恰巧在门外。殒空说,可是凶手却有足够的时间逃跑他完全没有必要在门外等着。墨陌说,或许他就是知道我们会这么想,所以才故意出现在门外,让我们认为凶手不可能是他而洗清了嫌疑。抚韵说,或许“铎”的人已经开始行动,而且不止一个人,很可能就混在这间客栈里。抚韵刚说完,就听见有人敲门,钍徂站在外面说,言榭,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言榭刚和钍徂谈完走进屋还没坐下,门又响了起来。门外传来那个侍女的声音,她说,言榭,你能出来一下吗?我们主人找你。抚韵在一旁望了望言榭说,看来你的事还真不少啊。言榭苦笑着开门走了出去。

不分昼夜纷落的梨花。雪白的花瓣上映射出天空华美的星光。言榭和侍女走过昏暗的走廊的时候言榭忽然转过脸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啊?侍女朝他笑了笑说,沐木。言榭停下脚步说,沐木啊,那晚你到我屋顶究竟有什么目的啊?沐木冲言榭眨眼笑笑说,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我只是想确认你到底是不是言榭?言榭不可思议地笑笑说,那你确认我是不是言榭做什么啊?沐木也停下脚步望着言榭,笑容变得温和起来,娇艳欲滴的脸庞像无暇光润的玉石般闪着晃晃的水光,她说,你觉得呢?难道我确认你是不是言榭然后要嫁给你。言榭听了沐木说的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只是尴尬地笑笑然后说,好像我是第二次找不到话来反驳你。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富商,富商向言榭点点头然后很谦恭地说,你好,我叫硕浦。盟辅大人让我把这个纹章交给你你就会相信我的。言榭听到盟辅愣了愣,然后看到硕浦取出上次他们去营救盟辅他们所持的芜漠纹章。言榭说,那么你找我的目的是。硕浦说,可能我的一些举动让你们引了怀疑,所以我想现在有必要进行说明。言榭没有打断他的话听着他继续说下去。我们都是芜漠国的人,相信上次的王位争夺过程你们也很清楚,这里我就不详细说明,只是在小王子继承王位以后,大王子试图发动再一次的叛乱,被盟辅助大人识破,所以叛逃。我们进行追击,根据途中我们所获得的情报来看发现大王子也许加入了某个秘密组织,一直到这里他就失去了踪迹,我想这个组织的所在应该就是在莹虚附近。可是前几天我们却得到盟辅大人的传书,他知道你们到了这里,所以让我们转变任务目标,暗中协助你的行动。所以我首先让沐木去确定你的身份。确认身份后我们为了不引起敌人的警惕所以只是暗中帮助你,没想到让你们的想法偏离正常轨道,所以来向你说明。言榭说,那么你有什么发现?硕浦说,那晚我本来是想去确认一下尸首的状况,可是被你们看到了。而第二铭铄遇害的时候我却就在门外,那时并没有任何人从屋子里进出,所以我想凶手应该就在你们之中。言榭点点头说,谢谢你,那么我先走了,我再不回去他们肯定以为我都出事了。言榭回过头看到沐木站在一边露出很甜美的笑说再见再见。言榭也冲她点点头。沐木突然说,怎么样我不是为了确认要不要嫁给你吧?言榭当时嗖地窜了出去。留下一旁不知所然的硕浦和一旁笑得直不起腰的沐木。

言榭在把这些话告诉墨陌他们的时候,墨陌说,你不会完全相信他们了吧?言榭无奈地望着墨陌说,我只知道那纹章不是假的。抚韵说,如果是他们偷的呢?言榭说,我只知道要从盟辅那只老狐狸那里偷取这样的东西完全不可能。殒空说,他也有可能是看我们开始对他有所怀疑,我实在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铎”偷不到的东西。言榭耸耸肩说,为什么你们一定要说他们是假的呢?墨陌说,我们只是在阐述我们的想法,现在的状况我们不得不考虑周详。墨陌话还没有说完,烛火突然又熄灭了。

突兀的黑暗。每个人完美的防御姿态。墨陌的脸颊有一滴温热的汗慢慢地淌了下来。

吧嗒地掉在地上碎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