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蕾扬扬眉,骄傲的笑道:“我却最喜这单瓣绿萼,清清淡淡,出尘脱俗。妹妹倒很象这单瓣绿萼呢!”
黛玉笑了笑,道:“我不过蒲柳之姿,哪里能比得上这梅花呢!姐姐才貌双绝才能比这梅花的。”
傅蕾笑道:“妹妹如何这般谦让,如今宫中上下,京城内外谁不知妹妹是北静王爷心坎上的。我更从未见太后奶奶对谁有妹妹这般好的。妹妹的容貌已让我自叹弗如了,想来妹妹的才华更是无人能及的了。”说着拉了黛玉的手问:“妹妹素日都爱读些什么书呢?”
黛玉淡淡笑道:“姐姐谬赞了。我不过是略认得几个字,哪里说得上是读书呢?更称不得有才华了!”
傅蕾笑道:“妹妹还这样过谦,谁不知道妹妹是书香礼仪大家出身,琴棋书画样样必然都极精的。”
正说着小蔓笑着走来,行礼道:“太后叫来请两位过去呢!”
傅蕾笑着拉了黛玉道:“太后奶奶又有什么事了,咱们正说的高兴呢!”
小蔓笑道:“今儿殿下来,太后已极高兴了!这会子棠贵妃也带着小公主来了!前头正热闹呢!”
傅蕾拉着黛玉边走边笑道:“原来是玲儿来了,这小公主最是刁蛮任性的!”
走进凤华宫正殿果见棠贵妃俏丽的站着,淑妃元妃等俱笑着瞧玲儿在太后膝前承欢。
玲儿正脆生生的背唐那首《梅花》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太后奶奶,玲儿背的好不好?”
太后笑着捏了捏玲儿的小鼻子笑道:“小机灵鬼,知道奶奶喜欢梅花,背的真真好呢!”
玲儿笑着伸出小手道:“太后奶奶赏什么给玲儿呢?”
太后笑着道:“玲儿想要什么呀?”
玲儿黑黝黝的眼珠转了转,歪着头笑问:“太后奶奶,玲儿想要太后奶奶的琴呢!”
太后听了瞟了眼棠妃,笑道:“玲儿这样小倒想要琴了?玲儿可会抚琴呀?”
玲儿笑道:“太后奶奶,有了琴玲儿就可学了呀,学会了就可天天抚给太后奶奶听啦!”
太后笑道:“噢,玲儿想学琴了!奶奶答应玲儿,奶奶那把琴就赏给玲儿了。”
玲儿笑着跑到棠贵妃身边,拉着棠贵妃的衣襟得意的笑道:“娘,瞧,太后奶奶赏我琴了!”
棠贵妃笑着蹲下,抚着玲儿的小脸道:“玲儿,还不快谢谢太后奶奶!”
玲儿点点头,又欢笑着跑到太后跟前,磕了头道:“玲儿谢过太后奶奶。”
太后笑着叫宫女扶起玲儿,拉过到身边,笑道:“奶奶的话还没说完呢,玲儿要先学会抚琴才能把奶奶的琴拿走。”
玲儿小嘴一撇道:“太后奶奶,先给玲儿吧,玲儿就拿奶奶的琴来学!”
太后笑着道:“你啊,奶奶还不知道你吗!学什么都没长性,必得拿这琴来考考你的毅力。学不好,奶奶这琴就不能赏你!”
棠贵妃忙笑道:“玲儿,太后奶奶的琴艺最精的,还不求太后奶奶教你抚琴!”
玲儿忙娇笑拉着太后的手道:“玲儿要奶奶教,玲儿要奶奶教!”
太后笑着摆摆手道:“奶奶老喽,早就不抚琴了,手也生了,教不得玲儿了。你去找你蕾儿姐姐吧!”
玲儿又笑着来到蕾儿身边,欲拉蕾儿,却看见了一旁静静朝着自己微笑的黛玉,不知怎么,就转向黛玉,仰着头笑着问:“这个漂亮的姐姐是谁?怎么没见过?”
黛玉已蹲下身子,笑着道:“这位漂亮可爱的小公主是谁啊?”
棠贵妃忙笑着来到玲儿身边笑着说:“玲儿,这是你林姐姐。玲儿可喜欢啊?”
玲儿扑闪着大眼睛笑道:“娘,玲儿可喜欢林姐姐呢,玲儿要跟林姐姐学抚琴呢!”
黛玉忙笑道:“玲儿公主,姐姐很不会抚琴,还是叫蕾儿姐姐教你吧!”
玲儿摇头道:“林姐姐这样漂亮,怎么不会抚琴,玲儿不信!玲儿不信!”说着就要拉着黛玉撒娇,定要黛玉教自己。
站在一旁的傅蕾见玲儿丢开自己只和黛玉亲热,心中已有些懊恼。想着黛玉这番推辞,或许真是不善抚琴。撇去脑中的无奈,满面含笑道:“玲儿,林姐姐的琴抚的可好呢,快叫林姐姐抚给你听!”
太后也笑道:“我那绿绮放在祥云阁那么些年了,以前蕾儿倒常抚的。林丫头来了这些天也没听见抚过琴,若说不会,我也是不信的。既然玲儿想拜你为师,你就抚一曲给咱们听听。小箩,去把绿绮拿来!”
小箩已笑应了,自带了宫女去取了琴及桌凳来,放在东边暖阁中。
黛玉无法推辞,只得应了,小螺小贝早打水来服侍着黛玉洗了手,黛玉方告羞坐下。带着微笑静下心神,方抬腕挑指,就有悠扬明快的旋律流淌而出,正是那曲《梅花三弄》。果然绿绮的琴音异常古雅清越,黛玉全神贯注、物我两忘。梅花空灵剔透、晶莹玉洁、傲雪凌霜的孤高品性随着清幽,舒畅的琴音从黛玉指尖流出正如弥漫着的梅花幽香沁入每个听者的心田。
殿中的众人不说个个会抚,倒都会赏的,早已沉入曲中,默然忘思。玲儿起先只是坐在黛玉身旁顽皮的笑着,只一会子便敛了笑容,那双顾盼灵动的眼睛只盯着黛玉抚琴,竟显出小女儿的文静娴雅来。蕾儿惊叹于黛玉入化的琴艺,竟也沉醉于琴曲而忘了嫉妒。
不说这屋内的妃嫔们,只说皇上下了朝因想着黛玉便来凤华宫,远远的就被琴声迷住,摇摇的走到凤华宫,摆手制止要通报的太监,循着琴音东暖阁窗下,见是黛玉在抚琴,便神荡魂弛。呆呆的听了黛玉抚完琴,对黛玉的喜爱又增加了几分。因见殿见众多妃嫔,却不想进去,沉吟了一会方暗自离去。
一曲已罢,黛玉停手合着琴弦,沉默了半晌方抬起头,见众人都瞧着自己发呆,谦笑道:“怎么了?可是我抚的不好吓着了?”
众人回过神,眼神却各有心事,口内却纷纷夸赞。
太后点头笑道:“林丫头果然抚的好琴,倒不在蕾儿之下呢!”
玲儿已甜甜的笑着道:“林姐姐,真好听!玲儿都入迷了!定要拜林姐姐为师的!林姐姐可不许辞的!”
黛玉笑道:“玲儿,我不过是一介平民,哪里能为公主之师呢!”
棠贵妃笑道:“林姑娘果然是才貌双绝的,怨不得玲儿要跟林姑娘学琴呢,连我也想跟着学学呢!”
太后淡淡一笑道:“玲儿学学或还可增些文静气质,你就不用学了,心浮气躁的如何能抚好琴!”
说着也不理棠贵妃干笑的神色,对玲儿道:“玲儿,闲时就多来奶奶这里,跟你林姐姐学着抚琴!”
玲儿听了果然十分高兴,拉着黛玉的手就不愿松开了。
淑妃早瞧见了蕾儿有些失神,忙笑道:“素日我总说蕾儿的琴棋书画俱极精妙的,不想这林姑娘的琴艺也是极好的。怨不得太后偏疼她们两个!”
正说着,小蔓来问太后何时传膳,摆在哪里?
太后笑了笑道:“说笑着竟忘了时间了,可不要午膳了。蕾儿留下陪陪林姑娘,你们都回去用膳吧!”
淑妃、元妃忙站起笑着告退。
棠贵妃强笑着道:“玲儿,快过来,跟娘回宫去罢!”
谁知玲儿却依挨着黛玉道:“娘,玲儿喜欢林姐姐,玲儿要和林姐姐吃饭!”
棠贵妃心中原就有气,此时便摆下脸道:“玲儿不许撒娇,快跟娘回去。”就要上来拉玲儿。
太后见玲儿依着黛玉那十分不舍的模样笑了笑道:“罢了,别吓着玲儿了,就让玲儿留下来吧!只玲儿须乖乖的,不许任性!”
玲儿开心的笑了,道:“玲儿一定听太后奶奶和林姐姐的话儿!”说着又仰头朝黛玉甜甜的笑了。
果然用膳时玲儿十分乖觉听话,只不时叫黛玉挟菜,口内道林姐姐挟的菜才好吃!太后只瞧着笑,蕾儿心里却早很不是滋味!想自己从少到大,从没有人比及自己的,如今倒来了一个林黛玉,非但容貌不是自己能及,连琴艺都高过自己几分,想来那棋书画必是俱精的,只怕自己都不能及呢!原说玲儿素日最喜缠着自己的,见了她却不理自己了。唉,真真叫人意难平。因着心里有了既生瑜何生亮这层不平,虽强着笑颜,午膳却吃的甚是无味,如同嚼腊。
黛玉忙着照顾玲儿未曾察觉,倒是太后瞧了几眼,便发觉了蕾儿的心思,倒颇觉意外!
用过午膳,玲儿就拉着黛玉往园子里跑,傅蕾也笑着跟了过去。玲儿很喜欢那水池子里的锦鲤,便折了个细竹枝拉着黛玉跑到池边逗鱼,黛玉怕玲儿落水,便半蹲着双臂环护着双手扶着玲儿的胳膊。傅蕾也在玲儿一旁弯腰看鱼,只一会子便觉腰有些酸,因直起身子,看着黛玉和玲儿欢乐的戏鱼,不知为何心下一动,便觉有向些头晕,脚下一趔趄,合身就往黛玉身上压去。黛玉突受压,不由身子向前倾,带着玲儿也往前挤,玲儿被压在池子上‘啊’的惊呼了一声,双手上扬,那细竹枝便往黛玉脸上扫来。刹那间,黛玉见玲儿受压便紧握着玲儿的胳膊用自己的肘部用力的抵着池壁,身子正用力往后倾,见了细竹枝扑面扫来,本能的头用力向后急闪,便撞着了蕾儿的下颌,只听得蕾儿‘啊’的一声,身子便往后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