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皇……”云彩执着的目光让云歌感到压抑,她并不喜欢彩儿如此执着于这个问题,但是显然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放弃找寻这个答案。
“母皇!您就不能给儿臣一个答案吗?”
“这对你而言有那么重要吗?”
“母皇,只要是儿臣想知道的,儿臣向来都很执着!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就去问父君!”
“彩儿!”徒然提高的声音隐含着隐约的怒气,母女俩相互瞪视着对方,谁都不肯让步。
云歌抚了抚眉骨,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不必去问你父君了!因为云霄不是我的孩子!”
“啊?!”云彩震惊的微张着口,不是母皇的孩子,那是谁的?
“这事情过去很多年了!母皇不愿意再提起,因为这是皇室的耻辱!二十年前母皇有一个姐姐,名叫云曲!”
“云曲?”母皇还有一个姐姐,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二十年前,云曲和现在的你一样年轻,也只是一个王爷。她的权势和功绩一点都不在你今日之下。她南征北战也曾为云裳立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原本她以为先皇会把皇位传给她,但是由于她心狠手辣,做事果决,不折手段,性情暴躁乖张,先皇并不是特别中意让她继承大统。当时母皇的功绩虽然没有云曲多,但是却深得先皇宠爱,先皇便有意将皇位传给我。为此云曲一直怀恨在心!”
顿了顿,云歌的目光有些迷离,似乎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曾经姐姐是我最敬重的人,她的优秀和才干其实都在我之上。所以对继承大统之事,我总觉得对她有所亏欠。当时她和我的一位侍君私会,我虽然有所察觉,也知道这是云曲发泄她心中怨恨的一种方式,所以一直隐忍不言,就是不希望为了一个男人而坏了我们姐妹的情谊!”
“可是偏偏事与愿违,一****出游的时候偶然遇到了你的父君,他是那么的出众,那么的才华横溢,那么的温柔可人,只一眼,我就喜欢上了他,有心在登基之后就册立他为云裳国的君上。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云曲也喜欢上了你父君,她对我说,如果把安康让给她,她就放弃皇位,绝不会再和我争任何东西。可是我和安康两情相悦,怎么能将最心爱的人让给别人!我断然拒绝了,却没想到竟然给云裳带来了一场灾难!朕和云曲终究还是走向了手足相残的地步!”那惨烈的厮杀声言犹在耳,空气中似乎又渲染了浓烈的血腥味。
云彩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等待着母皇平复好心情。
“云曲对你父君势在必得,她私通乾烈国,密谋造反,为此很多人都无辜死于那场政变之中!朕不得不率军镇压,当时前镇国大将军易晚秋就是朕最得力的干将,若非有她,也不能这么快就镇压掉云曲等叛军!云曲也在战乱中伏诛了!”
“易将军?既然她是母皇的亲信,那么后来……她为什么会通敌叛国呢?”
“易晚秋平乱有功,自然平步青云,可惜她野心太大,总是仗着自己的功勋颐指气使,对朕的指令阳奉阴违。有人查出她和敌国有书信往来,朕也是按照国法来惩治她!”
“母皇,你确定易将军一族通敌罪名就没有一丝疑虑吗?”
“彩儿,不管有没有,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君是君,臣是臣,不管大臣曾经有多大的功勋,倘若她超越了一个臣子的本分,那么就必须铲除她!”
看到母皇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云彩渐渐明白这或许才君王的果决和无情!因为她站在最高的位置,就更担心被人拉下来!而那至高的位置很小很小,小的只能容纳一个人!
“云霄……是云曲的孩子,所以母皇才不喜欢她!因为她的存在,时刻都提醒着母皇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云彩缓缓道出心中所想,原来这就是答案……就是她一直想要的答案!
午后,冷风阵阵吹拂,远方飘来一朵乌云,掩去微弱的一抹斜阳。
幽僻的山道上长满了杂草,断断续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约可辨明是衣摆摩擦着路边杂草的声音,然而,除此之外,若凝神细听,其中犹交杂着细碎的喘气声。
易南空一手提着竹篮,孤身一人行走在如此僻静的山间道上,虽然道路艰难,被杂草覆盖住全部的山路,但是他却很熟练的寻找着踏脚的地面,似乎这条道路他已经走过千百回了。
行了许久,才到了一块较为平坦的地面,他在一堆乱石砌成的破旧坟堆旁站立,忧伤的目光久久的凝视着坟堆。
坟堆前没有石碑,只插着一个长了苔藓的木桩,旁边长满了杂草和野花,看不见上面写的字。
易南空弯下身子,跪在坟堆前,仔细的拉扯着上面的杂草,整理了好一会儿,才将覆盖在上面的野草除去。
显露出来的木桩上刀刻着几个有些歪扭的字迹,可惜风雨消磨,岁月变迁,字迹早已经模糊不清。手指轻轻的抚过上面淡淡的痕迹,心中不免涌起一阵酸楚,一股湿意霎时涌上眼眶。
每逢父母祭日的时候,他都会独自来这里待一会,只有这样他才有足够活下去的勇气,也只有这里他才能找回一个真正的自己。
“娘亲,爹爹,孩儿又来看你们了!这么久才来祭拜你们,你们不会怪孩儿吧!”
南空轻声诉说着对父母的思念之情,这个地方总能轻易勾起他对父母的深刻记忆,偶尔还能记起那个早已经消磨在岁月洪流里单纯的易南空!
然而孤寂破旧的坟堆,杂草丛生的乱葬岗,总是一次次残忍的告诉他,整个易家全族就只剩下一个他,他觉得很孤独,也很哀伤,甚至枯死的生活再也激不起一点点生存的热情。
可他依然活着,他必须为易家人而活着,必须为那些枉死的冤灵而活着。
“娘亲,乾烈国和云裳国又开战了,你看到了吗?让她们打吧,打到两败俱伤的时候,咱们的仇就能报了!”南空的脸上露出一丝阴鸷的冷笑。
看着云裳皇族走向灭亡,那是他活着唯一的希望。他太弱小了,而害死他全家的仇人又太强大了,以他一人之力,这辈子可能都报不了仇了。
但是乾烈国可以,她们兵强马壮,如果可以度过南部守城,直取云裳国都的话,云裳皇族就完了。
摆好祭品,点燃了香火,南空虔诚的祭拜着死去的亲人,将他满满的思念连同那燃烧成灰的冥纸一块随风飘散。
“呦,哪里来的小美男啊?怎么一个人跑到这个荒山野地来了?”戏虐的笑声打断了南空对亲人的思念。
回头看去,三个模样猥琐,粗布衣裳的女子正朝他走来。
那不怀好意的眼神他太熟悉了,这么多年来,有多少女人用这样的目光打量过他,那种肮脏的眼神似乎想立刻将他分拆入腹。
南空厌恶的瞥了她们一眼,继续烧着手中的纸钱。
“哈哈哈哈,看样子还挺有个性的,原来是个冷美人啊!”她们嬉笑起来,站在南空的身后和左右,将他团团围住。
“滚开!”他只想静静的祭奠他的亲人,只做一天真正的易南空,为什么上天连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都如此吝啬。
“滚?我没听错吧,这美人让我们滚?”一个高大粗壮的女人惊讶的看了看另外两个人,几人哈哈大笑起来,显然这是她们听过最可笑的语言。
“美人,你哪来的,这坟堆里埋的是你的亲人?一个人来这个荒山野岭的地方,不害怕啊!”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女人蹲下了身子,近距离的打量着他,“哇,老娘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没有看过这么细皮嫩肉的男人呢!”
“是啊,我也没有看到过,这张脸可真俊啊!”身材相对矮小的女人摩擦着手掌,贪婪的目光中有着急不可耐的欲望。
“你是谁家的小侍啊,不会是被妻主打了,偷跑出来的吧!”南空身上米白色的衣裳虽然朴素,但是那衣料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才穿的。
烧完最后一张冥纸,南空给亲人磕了几个头,站起身就想走。这三个女人的眼光让他感到恶心和无比的厌恶。
“喂,美人,何必急着走呢!”粗壮的女人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另外两人也是一左一右的站在他的身侧。
“你们想干什么,滚开,我的侍从就在不远处!”南空怒瞪着她们,心中有些忐忑不安,每次祭奠亲人他都是一个人来的,因为他不希望让人知道他的家人就埋在这个乱葬岗上。
“侍从?呵呵,美人,你别骗人了,这个鬼地方,哪会有别人来啊,不如陪大姐们玩玩吧!我们会很疼惜你的。”有钱人家的小侍是不会单独到这种地方来的。女人以为他不是不得宠,就是挨了打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