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怜爱地说:“虽然皇宫规矩多,但你只要记住一条,服侍好皇阿玛!只要皇阿玛开心,你就有了重要的保障,谁也不敢欺负你!我会经常探你的!”
黛玉撅嘴道:“你给我说说皇上的脾气爱好,还有各宫娘娘的性情吧,省得去了以后像无头苍蝇一样忙乱。”
四阿哥笑着点着她的鼻子道:“我的玉儿这么聪明,怎么会忙乱呢?皇阿玛这个人呢,对儿女很仁慈,对朝政呢,则是雷厉风行,不过你要记住,他顶讨厌身边的人泄露机密。你以后随身侍驾,万不可泄露一丝一毫有关他说得话,任是谁问也不要说,知道吗?”
黛玉轻轻的点头,垂下长长的睫毛,一时间两两无语。
“进了宫,以后再见你可难了!”四阿哥皱眉说着,语气里却有掩饰不住的失落。
黛玉抬起头,慢慢地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可是我偏偏想朝朝暮暮。”四阿哥赌气地说。
黛玉有些痴了,抬起手抚上四阿哥如轮廓分明的侧脸,对上他深不可测的墨眸,一时间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半句也不说出,只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了。
一灯如桔,散发着淡淡的柔光,四阿哥低头,猝不及防的吻上黛玉的唇。
如果明天就要分离,此刻就让我留你最美的瞬间!
黛玉张大眼睛,不知所措的僵硬着身体,只感觉一种极酥极麻的感觉从唇边散开,一直漫至全身,让四肢百骸都无力起来,身子渐渐的柔软下来。
她不敢看那双乌眸中的浓情,轻颤着闭上眼,感觉这清浅的吻如海潮一般漫漫袭人,一瓣水仙幽幽吐蕊,茵蕴在空气中,胶合着甜而醉人的香味。
吻由浅入深,海浪由轻柔变惊天巨浪,她身如浮木,唯有抓住四阿哥的腰才勉强有一点着力感,整个人如喝了上好的女儿红一般,脑袋晕沉沉的,呼吸急促而费力,口干舌燥,双眼迷蒙,连那红烛的火苗也变成一团黄晕,渐渐模糊起来。
正在她醉意熏然时,四阿哥放开她,柔声道:“玉儿,你真美!”
他说话的声音极轻,生怕惊醒了这美好的一瞬间,黛玉张开眼,娇羞的低下头,默默的绞着帕子,一时间,心里被甜滋滋,酸涩涩而又充满幸福的感觉填满。
“玉儿,以后由我来保护你!”四阿哥郑重的承诺。
黛玉浅浅的笑,一点朱砂迷离若梦,从此,她不是孤苦无依的林黛玉,而是这个男子要倾尽所有要保护的女子!
第二日,早有执事太监赶着马车来接黛玉,雪雁和紫鹃得因赦随主进宫,主仆三人收拾了东西,看了一眼给她们短暂快乐的四季园,缓缓的走出四阿哥的府诋。
四阿哥叹道:“可惜了,这四季园里特为你种的六瓣梅花盛开的情景你没有看到!”
黛玉清愁若露,安慰道:“总是有机会的!”
她举步刚行出一步,四阿哥伸出手唉了一声。
黛玉止步,却见四阿哥忽然冒出一句:“以后行事万不要任性,还有,不要打扮得太美,呃,不要显示自己的才华……”说了一半,声音渐次低了下去,最后挥手道:“去吧。”
黛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轻轻的点点头,踏着小杌子上了马车,轿帘一落,便隔绝了两个世界。
一路上隔着一方小小的窗纱,黛玉瞧见马车辚辚的驶进蜿蜒如红龙一般的宫墙里,接着寂寂的走了半个时辰,跨了无数道门,方慢慢接近乾清宫。
下了马车,三人不由得心生紧张,彼此挽着手,紧紧的跟在太监身后,目不斜视的走着。
一路上偶遇几个太监宫女,都知她们是新来的,见惯的事情,也不多打量,让三人心情略略放松。
雪雁轻声问道:“小姐,不知道咱们住哪里?”
一语末了那太监便回头轻斥:“收声!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也能这么乱说话的?”
雪雁赶紧吐舌,不敢再多言。
转过一道角门,沿着六棱雕花的碧砖小道又行了半柱香功夫,来到一处幽静的四合院,太监方道:“这“碧草堂”以后就是你们的住处了!”
接着有一个姑姑忙迎了出来,上来打量了几眼黛玉,暗暗称赞其人品风格,堆上笑意道:“姑娘可来了!我叫芳姑,姑娘先跟着我学几天规矩,待学好之后再服侍万岁爷!”
黛玉腼腆一笑:“以后就劳烦芳姑费心了!”
因黛玉乃三品女官,因此吃穿用度俱是佳品,分了碧草堂正室给她住,左右还住着奉茶的六品女官和尚衣的五品女官,总共住了五六个人,倒也不嫌窄。
此时两位女官按例来参拜,黛玉忙扶她们起来,只言大家以后都是姐妹,须互相扶持才是,万不可拿她当主子看。
黛玉天姿聪慧,稍加点拔,便已了解于胸,原来她的职位是个极闲的职位,只须负责记录康熙平时作的诗词歌赋,及史官不在时说得话便可,有时也须记下康熙的口谕,草诏等。
虽说闲,却十分重要机密,是个连后妃皇子们都要巴结的官儿。只因康熙的一言一行都关系到众人的命运,黛玉以后贴身服侍,若得她一言点拔,简直与听康熙亲言无异。
这一日,天气阴沉,估摸着是要下雪了,黛玉早学完了规矩,明日便要当值了。闲着无聊,便围在火笼边和雪雁紫鹃说话解闷。
紫鹃呵了呵手,手拿一个圆竹绷着的绣品,认真的刺着一个双面的绣品,一边绣一边歪着头问道:“姑娘要不要去拜见元妃娘娘?”
黛玉的视线从手中的《庄子》上移开,闲闲地说:“我自已尚末立足脚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着寻我的错处呢,此刻又巴巴的去找她做什么?倒让人以为我是那攀权附贵的人,反而看轻了我,再则皇上也是不喜的。”
雪雁在外面摘了新鲜的梅花,正一瓣一瓣的摘着花,向青花大瓮里丢着泡梅花雪水,此刻闻言抬头道:“我们小姐才不要跟这种人来往呢,她的眼睛都是往天上看的,没的沾了那些俗气。”
黛玉嗔道:“雪雁,以后不准混说,这紫禁城可不是苏州城,天大地宽没人管,仔细说错一句,便有你好受的。”
雪雁嘟着石榴般的红唇点点头:“知道了,小姐。”
雪雁一语末了,却听见有人在门外传报:“元妃娘娘到。”
三人都十分诧异,黛玉忙放下书命雪雁打帘子,亲自上前迎接。
忽听环佩声响,细细的香风拂面,只见元春着一身秋香色厚锦镶银鼠皮夹衣,夹衣的领口肩袖处俱镶了白绒绒的雪狐毛,外系莲青色的披风上,脖间系着的香色流苏球随着行走一晃一晃得打着衣服,端地是衣饰华贵,珠翠琳琅。
虽两人都是三品,但因黛玉并末真正侍驾,因此见到元妃仍依例福了一福:“元妃娘娘吉祥!”
元春眉目含笑,虚扶一把亲切地说:“你们都是一家子骨肉,闹这些虚礼做什么?快起来吧!”
黛玉让元春进屋,另搬了一把铺着软锦的靠椅过来,元春方款款落座了,她带着四个宫婢进来,一时间屋里的空间显得狭小起来。
元春脱了兔毛套手,戴着宝石护甲的纤长春指抚在暗纹雕花的手炉上,含笑道:“我常说宫中没有个知心说话的人,如今妹妹一来,你我可以有个伴了。”
黛玉浅笑道:“娘娘入宫多年,甚得皇上宠爱,自然有许多人抢着要作伴,黛玉便是想作伴,也是没有机会。”
元春掩唇笑语:“真真林妹妹的一张巧嘴,越发会说话了!那些人嘛,哪里有自家人来得亲?不过是打着各样的花花肠子罢了,姐姐真正喜欢看重的,还是妹妹你啊!”说完手一挥,身边抱着盒子的宫女立刻上前将雕花木盒放在黛玉面前。
“这是姐姐的一点心意,望妹妹不要见外,收下才好。”元春一示意,宫女立刻打开盒子,只见盒里珠玉琳琅,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黛玉只略略看了一眼,便笑道:“咱们又不是外人,怎么能让娘娘破费?再者无劳不受禄,黛玉若收下这些东西,末免给人落下眼皮子浅的口实,娘娘还是拿回去吧。”
元春被黛玉不软不硬的话一顶,也不好再推荐,只得咳了两声道:“妹妹知道咱们不是外人就好,在这宫里,咱们荣辱都是一体的,以后好歹要互相扶持着。”
黛玉只是点头,并不答言。
两人正在说话,忽然又听有人传报:“贵妃娘娘到!”
黛玉心中纳罕,怎么今天这碧草堂里这般热闹?只得和元春一齐站起身去迎佟贵妃。
黛玉第一次看到佟贵妃,因她又是四阿哥的额娘,因此格外留意了一下。佟贵妃穿着十分素净,并不像元妃一般奢华,只穿一件暗纹绣菊花的宫装,外罩一条玫瑰紫妆缎狐肷褶子大氅,斜插金凤步摇,虽年近四十,却保养得极好,皮肤白腻若脂,正端庄的款款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