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格格抱着黛玉含泪道:“林姐姐,你最好了!”
章佳氏也含泪道:“多谢林姑娘照顾!”
黛玉忙道:“快不必多礼,我与十三和格格都是好朋友,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章佳氏想到十三赶紧说道:“林姑姑,十三性子火爆,今天来了大发脾气,要找皇上讨个说法,我只怕他又要生乱子,你若见了他,替我好好劝劝他……”
黛玉应了,又劝道:“娘娘好歹也是一宫之主,怎么能由着那些奴才们踩到头上了?凡事都待立个规矩,不然越发纵得他们无法无天了!”
章佳氏虽点头应承,但心中却苦不堪言,这些奴才哪一个是好惹的?眼见你失了势,跟着失势的主子又捞不好处,自然要生一些怨言,便架桥拔火儿,墙推众人倒,油瓶子倒也也没人扶,岂是自己能惮压得住的?
黛玉看到母女两人大过年的都是含泪痛哭,背过去抹了一把泪道:“格格不是想学折纸鹤吗?来,我教你!”这才岔开了话题,逗着十三格格一笑。
又说了一回话,眼看着天色将晚,黛玉便起身回了碧草堂,命小太监将自己分的银霜炭挑一担送到寒烟宫,又命雪雁包了一些自己新发的棉衣送去给格格和章佳氏穿,这才放下心来。
章佳氏和十三格格感激黛玉相护,自是待她比别人更亲密一些。
这一日黛玉瞧见上林宛的梅花开得精神,便和雪雁紫鹃一齐围了雪帽去赏梅,三人刚走几步,便看见远远的有两个人正对面走来,黛玉略站一站脚,却发现原来是四阿哥和十三阿哥。
二目相望,俱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十三刚要退下,却听黛玉道:“你且站一站,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十三奇道:“你跟我说什么?有话跟四哥说啊,待会儿还得去见皇阿玛呢,四哥为了避那个那拉氏马上要去山东查贪污的事情了,只怕你们要两三个月不能见面了!”
四阿哥含着笑意道:“别听十三胡说,没有的事!”
黛玉内心酸涩,那晚康熙给四阿哥提亲的事自然是元妃告诉了她,她面上强装无事,实则为此事伤心了许久,今天忽又重闻,新伤旧恨越发涌上来,张了张嘴却是说:“我的确有话跟十三说。”
四阿哥背着手向反方向行去,雪雁和紫鹃也退到一边,十三站定道:“究竟什么事,神神秘秘的,连四哥都不能听。”
黛玉想了一想道:“你脾气最是火爆,连皇上的话都听不了几分,为何单对四哥的话这么听从?”
一向话多的十三意外的沉默起来,黛玉只当他不愿意说忙道:“就当我没问……”
十三突然开口道:“我额娘一向不受皇阿玛的重视,因此我从小就被人欺负,总是四哥护着我。我打架,一向不喜欢管闲事的四哥会帮我;我做错事,四哥会替我挡着,四哥待我就像亲兄弟一样。
记得有一次,我出言顶撞了皇阿玛,皇阿玛非常生气,就我要跪下认错,我不肯,皇阿玛一生气,就拿他常用的玉螭镇纸朝我砸了过来。
当时我才五岁,眼看着那个镇纸极沉重的朝我的脑袋砸过来,慌乱间忘记了闪避,心想这次一定会死了!正在这时跪在旁边的四哥忽然抢出来,一下子扑在我身上,替我挡住了这一砸。
那个镇纸极重,打得四哥半晌才缓过气来,却牢牢将我护在身后,我当时吓得脸色煞白,从此才明白什么叫伴君如伴虎,纵是父子,也不过尔尔。
屋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所有的兄弟们都进来了,却没有一个人出面为我求情,只有四哥,他挨了打,还跪下跪头:“求皇阿玛饶了十三弟,他还是个孩子,说话不知道轻重,儿臣以后一定好好管教他。”
皇阿玛看看四哥,又神色冷淡的看看我,这才说了一句:‘都下去吧,若再犯,必不轻饶。’
后来回到屋里,我掀开四哥的衣服,这才发现他的背上乌青一块,足足三个月才消肿。从那时起,我就下定决心跟着四哥,无论四哥做什么,我都是要跟着四哥的。他说得话,我更是要听。”
十三说完,语气微微哽咽,黛玉这才明白他为何上次看到自己和八阿哥有来往这么生气,因为他是一心一意和四阿哥做兄弟的。
黛玉叹息地说:“既是如此,为何你还要跟皇上理论你额娘的事情?这岂不住惹他不自在,你额娘让我劝你不要惹皇上生气。”
十三阿哥咬牙,半晌才点头道:“我知道了,早晚有一日,我会证明我自己不比别人差,让额娘不再受苦。”
十三大踏走了出去,黛玉望着他的背景不由得一阵心酸,在这皇宫里,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亲情?
四阿哥过来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瞅了瞅她道:“莫不是真吃醋了?”
黛玉这才回过神不由得笑了,嗔道:“谁让你生得潇洒风流,亚赛潘安,这才令别人着迷如此,我若真吃醋,哪里吃得过来?”
四阿哥轻笑,两人沿着梅林漫步,四阿哥眼睛看着前方,淡淡地说:“你放心,我是不会对别的女子动心的!”
黛玉心中一荡,咬唇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四阿哥替她暧了暧手,看着她道:“我却不放心你。”
黛玉抬头微微皱眉:“为什么?”
四阿哥叹气:“你自然知道。”
黛玉想到八阿哥,心中一堵,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你真的要去山东赈灾了?”黛玉问道。
四阿哥点点头:“二月初二是你的生日,我替你过完生日就去。”
两人默默的走了一会,时辰已到,四阿哥便去见皇上回禀事务,黛玉目送他离去,直到走远了,才转过头回碧草堂。
“小姐,不赏梅了吗?”雪雁追上去问道。
黛玉摇摇头,早没了赏梅的心思,只是想着十三的话,没由来猜测着那拉氏的事情,她是内大臣费古杨的女儿,与四阿哥是门当户对的,唉,四阿哥纵能拒一次两次,难道还能拒三次不成?
正低头走想着,不防撞到了一人身上,黛玉刚要抬头,却听到一声冷笑:“你走路不长眼睛吗?”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原来正撞在了那拉氏的身上!
那拉氏披着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端庄的站在一边,她身边的宫女叉着腰对黛玉骂道。
紫鹃淡淡地说:“这路又不是你家的,怎么许你家主子走就不许我家姑娘走?”
那宫女平时嚣张惯了,不由恼了,上前甩手要去打紫鹃的脸。
黛玉抬头看到一个与宝钗有三分相似的女子站在一边看自己的丫头欺负人,却装着没看到一般,不由得动了气,手扰在袖下,轻轻弹出一粒暗器,啪一声打在宫女的手膝盖上,宫女不由自主的曲膝,咚一声跪在了雪地里。
紫鹃和雪雁哈哈大笑,连叫活该!
那拉氏早观黛玉衣着不凡,模样出众,此时见自己人被打冷了眉眼道:“你是谁?”
雪雁大声道:“我家小姐乃皇上御用的正三品女官林佳黛玉,你又是谁?”
那拉氏心中一跳,她当是谁,原来正是抢自己心上人的林黛玉!
再细瞧黛玉眉若含柳凝翠,鼻若琼瑶泛脂,唇若红梅初绽,发若轻烟柔云,眉间一点朱砂,倾倒天下,果然清丽不凡,是一劲敌!
“我家格格乃皇上重臣费古杨的女儿,林黛玉算什么东西?快给我家格格赔礼道歉?”那拉氏身边另一贴身婢女大叫道。
黛玉也是一惊,留神打量了一眼那拉氏,只见她动静有致,沉稳不发,果然气度内敛,不容小觑。
“我道是谁?原来是专抢别人末来丈夫的林佳黛玉!”那拉氏似笑非笑地望着黛玉,口出狂言。
黛玉冷笑,不卑不亢地说:“格格的下人就是如此品性吗?连人和东西都分不清!看来上梁不正下梁歪,格格的德行也有待考究!”
那拉氏气得脸色通红,甩帕子怒道:“你……”
黛玉不理她,仍微微笑道:“格格何必动怒呢?俗话说姻缘天注定,是你的总归是你的,别人抢也抢不来的,不是你的,纵是哭倒长城也无法;我林黛玉行得正,走得端,不屑与别人抢什么东西。”说完扬长而去,留下气得发怔的那拉氏。
“林黛玉,你给本格格听着,四阿哥是皇上指婚给我的,我们才是明正言顺的,你休想抢了四阿哥!”那拉氏回过神来大叫着威胁道。
“姑娘,那拉氏是故意拿话激你的,你千万别生气。”紫鹃看黛玉回到碧草堂默默不语,替她脱下织锦的披风宽慰道。
“对啊对啊,小姐一定要把四爷抢过来,气死她!”雪雁跟着叫道。
黛玉面如沉水,从扁银鹦鹉提梁的密罐里拿了一枚盐渍的梅子慢慢地嚼着,好酸!
她淡淡地说:“若跟她生这闲气,岂不自贬身价?但她说得却是实情,但是我林黛玉不是听天由命的人,三年之后,必要偿我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