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太子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皇后因生他而死,死时千叮万嘱的要自己善待太子,他虽生气,只是训诫了太子,没有多重的处罚,令大阿哥着实失望。
不多久,京城中又来了一个善看相的相土张明德,此人行踪不定,相面极准,经常出入王公贵族之家与从相面。曾给八阿哥相过面,断定其‘日后必大贵’,八阿哥及其党人内心安乐,奔走相告,俱以为八阿哥定能取太子而代之。
四阿哥却最为闲适,每日上朝议事,也不参与兄弟私聊,每日下朝便和爱妻赏花看景,过得优哉优哉。正在朝堂上一片兵荒马乱之时,康熙却提出南巡。黛玉心想康熙不是不知道各位皇子间的明争暗斗,只是他只能看着,又不能像处置朝臣一样处死吧!与其在这里煎心,倒不如出去散散心。
自四阿哥走后,黛玉便严守门户,早起晚睡,坐着软轿查看府里安全,倒比四阿哥在时更谨慎了一些,那些下人也不敢赌钱吃酒偷懒。
忽一日,紫鹃急急的进来说道:“福晋可知道,妙玉师傅被赶出贾府了?”
黛玉大吃一惊道:“怎么回事?”
紫鹃喝了口茶,歇了歇气道:“服侍四小姐的入画,和我从小玩到大的,方才哭着找我说自己被撵了出去,让我帮她收着旧日存着的一些银子,我才知道这事。贾家那地方实不能住人了!”
黛玉想到妙玉孤苦无依,心性又高,现在也不知沦落在何处,忙问道:“这话怎么说?”
原来凤姐本就病着,再加上为迎春出嫁一事操劳,过后病得更重了。谁知服了府里配得几味药,总不见好,反添了下红之症。因此心中疑惑,又请了外医来瞧病,方知那药中被人下了有损身体的药。
此事被查出后,贾环赵姨娘一缩头,把菖菱二人推出,负责配药的菖菱两人被赶出贾府。原本以为就此消停了,谁那院的邢夫人见凤姐病着,没人管事,便要借机夺权。说自己的东西在大观园中丢了,要抄一抄园里住的人的房。
王夫人自然不肯,不料赵姨娘上次和唱戏的芳官大吵一架,吃了亏,记恨在心,因此和邢夫人勾结一处,要办成此事。
恰这芳官和管厨房的柳嫂子的女儿柳五儿要好,便想着把五儿弄到宝玉房中去,此事被赵姨娘知道,便大做文章。在贾政耳边吹风:“唱戏的女孩子还学出正经来?尽学了些狐猸子。分给宝玉的那个叫芳官的,更坏,每日哄宝玉。她和园里厨子柳家的女儿柳五儿好,如今又要把五儿拉扯到她一块儿去哄宝玉。这五儿也不是个正经的,我见她妖妖调调的,还偷着往园里跑……。依我看,老爷说句话,趁早儿打发了她是要紧的……。”
贾政忙道:“依你看此事如何处置为妙?”
赵姨娘一看有戏,又想着贾环的小厮钱槐几次求柳五儿下嫁,柳家都没有答应,便借机要使五儿嫁给钱槐,忙献媚道:“这种人只怕是大了思春想男人了,不如将她打发个人嫁了省事。再者老爷也应该查一查,看看这园子里还有谁在打宝玉的主意,以免误了宝玉的前程。”
贾政深恨宝玉不学好,现在事情一发,又想起先前的袭人之事,一齐把事情算在服侍他的丫头,住在园子里的人头上,因此便命王夫人抄园。
贾母年纪大了,贾政便不让惊动,又赶上邢夫人的事,因此让王善保家的周瑞家的一齐去园子里查抄这些有的没的的事情。说是抄检,不过是借机撵人及打压王夫人的势头罢了。
凤姐虽病着,但也少不得挣扎着起来陪着抄检。众人先来到宝玉房中,瞧见芳官正和宝玉猜拳戏嬉,果然应了景,王夫人自觉在邢夫人面前丢了脸,大为震怒,一连声的命人将芳官要么配人,要么剃了发当姑子。
芳官一见赵姨娘等人的嘴脸,便知事不好,她是个烈性子,当时便当剪刀绞了头发。宝玉见母亲雷霆之怒,早没了主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芳官削发。
因芳官替五儿说情一事,五儿也被牵连,赵姨娘冷笑道:“你一个奴才苗子,还妄想攀高枝儿!我呸,老爷吩咐了,你既然想男人,就把你配给钱槐,遂了你的愿!”
凤姐等人俱上诧异,何曾听过贾政说这样的话。王夫人待细问时,赵姨娘只让她去问贾政,王夫人哪里敢问,只得糊里糊涂把五儿给配了。
五儿死活不肯,被人堵了嘴,捆了起来,立逼着柳家的签了字据,当夜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钱槐的房里,好好的一个闺女,竟被他糟蹋了。
查出这且不说,又查到惜春的丫头入画房里有男人的靴子等物,邢夫人越发得了意,一发连那府里的尤氏也连夜请来,要羞她的脸皮。
惜春虽小,性却最烈,立时要赶入画走,冷了眉眼问上邢夫人:“她是她,我是我,她做坏事自然由你来处置,为何要牵扯上那府,惊动嫂子,我一个末出阁的姑娘家,你安心要败坏我的名声吗?”
邢夫人不料她如此牙尖嘴利,气了个倒仰,只命人细细的搜,惜春将东西一件一件的扔到邢夫人,赵姨娘的脸上,命她们看了没有。这才道:“我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家贼难防!这些婆子妈妈们,日夜吃酒赌钱,园门不严,反来查我的屋?既如此,不如索性大家都抄一抄,连大太太也不能免,越发连老太太的屋里也一并抄了,才能洗了嫌疑。”
邢夫人怒道:“越说越不像话,老太太的地方能抄吗?”
惜春收拾好东西,命尤氏的小丫头抱着,冷淡地说:“有何抄不得?早晚大家被抄的日子都有!既然大太太觉得我住在这里不干净,我今晚就走,省得担个贼名!”
凤姐也不劝,只歪在一边装病,尤氏陪笑道:“原是姑娘大了,总住在这府里也不像会事,我早想借姑娘回去的!”说完竟带着惜春丢下众人离去,入画也被赶了出来。
黛玉越听越气道:“连四妹妹都走了,这府里做事真叫人心寒,只是妙玉姐姐向来清净无为,缘何又扯上她了?”
紫鹃又是气又是笑道:“姑娘你说可笑不可笑,她们抄到栊翠庵,王夫人原说不必去了。赵姨娘却厌妙玉素日不待见她,立意要去。妙玉性子孤傲,哪里肯让她进去。赵姨娘一口咬定内有赃物,否则如何不让人抄?
妙玉惹急了,立誓道若有男人之物,便罚自己下十八层地狱。赵姨娘一伙儿进了屋,翻抄一番,竟翻出宝玉生辰之时给妙玉回的贴子一封,以此为证,着意陷害,要拿着去见贾政。妙玉何曾受过这种屈辱,也不待天亮,就带着贴身的两个老妈妈离开了贾府,如今竟不知去向了!”
黛玉听了叹了一番,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凡事都从内斗而开开始败坏。人常道家和万事兴,殊不知越是高官厚位,锦衣玉食之家,越不能和,不能兴。所谓富不过三代,也就是这个道理了!”
紫鹃也道:“福晋说得是,细瞧着贾府尽是投机钻营之徒,没有管家理事之人,若凤姐这个辣子倒下,只怕没人管家了。”
黛玉道:“还有老太太呢。”
紫鹃道:“这一闹,老太太也被气病了,说瞧着大观园就想起大姑娘,这园子里的人既然走得走,散得散,索性封了吧。”
黛玉想起少年时在园里度过的美好时光,姐妹们一起结桃花社,饮菊花酒,咏白海棠的日子,不禁感叹风霜无情送春归去。
随口呤道:“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当初是小儿女的娇羞无人可诉,今天却是闺中女儿的怨愁暗酒秋风。
伤感了一会,又命人送了礼品去送给贾母,另让人去打听妙玉的去处,总算姐妹一场,怎能眼睁睁的看她一个弱女子孤身流落在外。
三人感叹一回贾府的人情事故,闲话了一会,只听拍门声急响。
雪雁忙开了门,却是清风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颜色非同寻常,雪雁忙递上去一杯水,清风一口气喝了,这才喘均气息。
三人都等得心焦,催着问怎么了。黛玉更是着急,心中一跳,问道:“可是四爷他……”
清风喘着气说:“不是爷,是太子被废了,正在押回京的路上。”
黛玉大吃一惊,将清风留在室内,细细的问了。
原来南巡才行到一半,就有快马传报十八阿哥生了重病,康熙因十八皇子生病之事十分忧心,喉间起了一个大疮,四阿哥日夜服侍在侧,太子却不管不顾,竟和蒙古人骑马作乐,因此康熙十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