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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大牌秘书

将双手插在口袋里,苏晨岑随意的漫步在街头,没有目的地。今天的她,穿着宽松的休闲装,素面朝天,看起来像极了翘课偷溜出来逛街的学生。

只是,那凝重的表情,任谁也不会这般认定她。虽然,她不说话的时候,那张脸几乎可以和天真无邪画上等号。

司绍阳站在不远处,凝视着她心不在焉的走近。原本心存的一丝希冀,在她郁郁寡欢的神情里,被分化、被溶解,消失不见。

“绍阳?”苏晨岑抬起眼眸,仰望突然出现的他:“你怎么会在这儿?”

司绍阳不吭声,只是定定的直视着她,这就是她一次又一次拒绝他,无视他一片真情的原因吗?

她结过婚。

“不会是来找姐姐分钱的吧?”苏晨岑小心翼翼的藏好眼底的心事,故作搞笑的说。

“岑……”司绍阳的表情有些受伤,“这并不好笑。”

“还好。”她假装松了一口气,却突然黯然神伤,“我是不是很差劲,就这样利用一无所知的你?”

“你是在为这件事不开心吗?”司绍阳表情认真,带着紧张,手指无措的在背后绞作一团。

“对不起。”她呢喃着诉说歉意,不知道是对他,还是对他?

明明咄咄逼人的是他,为何她却觉得自己做错了?

她的脸上漾出一抹苦涩,渐渐的泛开,揉合在那没有温度的浅然笑容里,像裂开了口的搪瓷,一碰就碎。

下一刻,她被拥进了一具温暖的怀抱。司绍阳霸道的搂住她,用略显粗糙的手指轻缓抚摸她不长却柔软的秀发,温柔又怜惜的说:“别说对不起,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而且……”他的声音有几分喜悦,沮丧的情绪早已不翼而飞:“我很高兴你在遇到问题的时候能想到我。”

虽然,他看得出来,她的难过不是为他。

“谢谢。”除此之外,苏晨岑找不到其他语言。

“岑,你再考虑一下我昨天的话,我是认真的。”司绍阳无比真挚的说。

从两年前见到苏晨岑在江边两眼蓄满泪水却倔强的不肯流下一滴的那一晚起,他就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娶这个女人为妻,不再让她伤心难过。

一直不知道是什么事可以让一个人脆弱成那样,她明明没有哭,也没有寻短的意图,但就是能够让人轻易感受到她那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痛苦,那心碎的表情仿佛是失去了整个世界一样。

现在,他终于知晓,原来第二天是她和韩暮影离婚的日子。

这本是不容易查到的资料,他也是动用了不少关系,翻阅了近两年所有关于韩暮影的新闻,才找到他离婚的时间。

将这个时间点和苏晨岑当年的反应联系起来,再回想起她昨天请他帮的忙,他就算想欺骗自己,也是徒劳无功。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看轻她,反而是更心疼她。韩暮影留给她的伤,就让他来帮她愈合吧!依莎蔚尔毁约需要赔付的天文数字般的赔偿金,刚好可以让他用来筹备一个盛大的婚礼。

感觉到怀里那娇躯蓦地一颤,司绍阳又吊儿郎当起来:“相信我,司绍阳会是一个很不错的老公哦!”

这么说,只为让她自在,她可知道?

“呵呵。”苏晨岑微微牵动嘴角,轻轻推开他。“好,我考虑一下。”

原来他都懂,她的拒绝,她的局促,司绍阳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不点破。如此贴心。

“要认真考虑噢!”他呲牙咧嘴两指掐住颧骨扮个可爱的鬼脸,逗得苏晨岑终于舒展了眉头。

她提起脚步朝前走去,在不远处的超市买了一包零食,又去书店买了几本杂志,告别了司绍阳,朝公寓的方向走去。

既然都已经东窗事发,她又何必扭扭捏捏,藏着掖着?

原来,躲起来不是为了避开韩母,而是,为了他。

苏晨岑对于伊莎蔚尔而言,是很独特的存在。

所有人都知道她和总经理不和,但她却担任着非常重要的公关经理要职。与此同时,她还兼任了和总经理关系绯浅的私人秘书一职。

当然,她的工作能力无可挑剔,如若不是她时常和韩暮影作对,应该早就荣登公关部总监的职位。虽然,那个职位一直是悬空的,她早已是名副其实的公关部老大。

而她的特殊之处还不仅于此,她做事一直有自己的一套风格,一旦是她决定的事情,就算身为老板的韩暮影,也没办法改变她的想法。而她这种我行我素,换言之就是固执己见的作风,居然被接受了。

犹如现在,她独自决定给自己放一个星期的长假。任凭郁彗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打到她的手机没电,她仍假装死会了,听不见。

女人是一种很疯狂的生物,她当然可以享受上天赐予她的性别优势,尤其是在受了伤害之后。

虽然,她现在的样子,用惬意来形容更合适。

安然的蜷在懒骨头里,苏晨岑翻阅着最新的服装杂志。她手边的茶几上,放着一包拆开了包装的开心瓜子,最大包的那种。一旁的垃圾桶里,铺满了一层瓜子壳。

她的拇指和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朝瓜子进攻,在成功解决了三分之二后,发现喉咙有开始冒烟的症状。

“韩,我想喝水,渴。”

她习惯性的对着空旷的厨房喊,朝后伸出手,却在空空如也的手心,记起她和韩暮影已经在两年前离婚的事实。

凝视无名指上那快要消失不见的淡淡戒痕,苏晨岑的心里闪过浅浅的忧伤。脑海中浮现二十二岁生日那天,和韩暮影十指紧紧相扣,在波涛翻滚击起层层浪花的海边,一路狂奔着一路奋力的疾呼我愿意,没有登记公证结婚没有摆酒席大宴亲友,就用一对象征永恒的铂金戒指套住了彼此,从此定下了夫妻的名分。

是劫数么?

否则为何两年过去了,纵然时光飞逝,一切都无法回到从前;纵然岁月蹉跎,无情的改变了她和韩暮影;她还是没有办法忘怀当初那些美好的点点滴滴?

没有了看杂志的心情,她默默的走到窗边,静静的眺望远方。透明的玻璃上,倒映着她的身影,苗条的身材、姣好的面容,却带着一种孑然一身,形孤影单的苍凉感。

外面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冲刺着苏晨岑佯装的快乐,她黯然的垂下眼眸,对着天花板呢喃:“韩,在离婚后的第七百三十三天,我开始想你了,该怎么办?”

门口,蓦地响起了扭动钥匙的声音,苏晨岑全身都紧绷起来,目光看似散漫,重心却不着痕迹的落在那道门上。

门被打开了,她浅浅的呼出一口气,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在叹气。

“你怎么会来?”苏晨岑收拾好情绪,淡淡的问抱了一大叠文件的郁彗。

“这些都是急需处理的文件。”郁彗把档案件放在茶几上,好奇的看着嗑得差不多的瓜子,和翻了一半的杂志,“你的假期就是这么过的吗?”

“有什么问题?”

“你简直是太好命了。”她由衷的羡慕。

忙得天昏地暗没时间看报纸的郁彗也不得不怀疑苏晨岑和她老板的关系,试问在伊莎蔚尔,有谁比她更“独立自主”?

韩暮影每次出差,尚且要将手里的工作交接清楚;而她,只赏给她一通长达十秒钟不算交待的交待电话,就消失不见。

更应该被天打雷劈的是,她居然没有恋爱、结婚、生孩子之类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窝在家中当米虫。

“如果你想要效仿,我可以批你的假。”苏晨岑大方的说。

或许她可以考虑离开伊莎蔚尔,支撑她留下来的理由不过是为了偿还当初韩暮影对她家鼎立相助的一亿资金,这般薄弱。反正她现在和他闹到这种不可开交的地步,倒不如离开也好。

至于那笔钱,她可能就要拖欠更长一段时间了。

“我可无福消受。”郁彗从最上面的文件夹中翻开折页,拿出一张支票,递给苏晨岑:“喏,这是那天的项链钱。”

“哦?”苏晨岑懒洋洋的看了一眼,上面的零还真多。“你当给谁了?”

“这个,你就别问了。”

郁彗闪烁其词,她可不敢把这条项链在自己一不留神下弄丢了后来被韩暮影捡到了再后来被他不小心弄坏了最后赔了她十八万的曲折经历说出来。

想到那从不吃窝边草换句话说就是和公司的女同事能避则避的老板突然出现在她眼前,二话不说直接递给她一张支票而她差点大喊非礼的情景,郁彗就羞得没脸见人,她还以为他要包养她咧。

还好,他很厚道的说:“你过来拿邦迪时掉了条项链在我办公室,不过被我踩碎了。我问过珠宝行的朋友,那条项链值十八万。”

乖乖,一条项链而已,可以抵她几年的工资了。阿弥陀佛,还好没有丢在其他地方,不然卖了她也赔不起。

“是韩暮影吧?他还真是阔绰呢!”苏晨岑淡然一笑,这算什么?拿钱来砸她,他会不会太弱智?

“你……”

“怎么知道”这句话没有问出口,郁彗便被打断。

“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她只关心这件事。

“这是我在你办公桌上看到的,本来我只是过来碰运气,没想到真的能打开你家的门,更没想到你会在家。”

“我什么时候这么大意了?”苏晨岑拿过那串没有任何装饰的钥匙,随意的瞟了一眼。

果然,是他的。她早该想到,这间公寓的钥匙,只有她和她的前夫有。

以前,韩暮影说什么也不肯还给她,非要坚持宣称这房子有他的一半。现在,终于良心发现了么?

这层公寓比起他进屋藏娇的别墅,真的是很寒酸呢。

鼻子,有些泛酸。

为何?她不是刚收获了半间公寓吗?

“把文件拿走。”她冷冷的指着那一叠极不顺眼的东西。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处于休假期。”她给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然后指着门口的方向,“请吧,别再拿公事来打搅我。”

“好,我先走。”相识多年,郁彗很清楚此刻和苏晨岑争论什么都是枉然,所以她先干脆的答应,再退而求其次的请求,“这些文件你抽空看一下,等你批好了,再传唤我来取就行。”

“彗,我记得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你是田径队的队长吧。”苏晨岑朝她妖娆的一笑,妩媚又动人。

“你想做什么?”郁彗戒备的审视着她,她非常清楚苏晨岑每次这样笑得很幸福的时候就是别人即将发生不幸的时候。

果然,她很快就明白了苏晨岑这话是什么意思。

“让我看看你的运动细胞有没有减退。”她抱起那叠文件,推开落地窗,走到阳台边,手晾在半空中,“我无意之中看到了,这些文件是真的很重要、很紧急呢。所以,你要跑快一点哦。”

在郁彗惊愕的目光和仰天的长啸中,苏晨岑像天女散花般将手中的文件从十八楼丢了下去。瞬间,雪白的纸片像雪花一样,漫天飞舞。

“苏晨岑!我怎么会认识你这样的损友?”

郁彗不满的叫嚣充斥着整个楼层,被渐渐合上的门隔离开来,苏晨岑望着天空绚丽的朝霞,心情五味俱存。

门铃响起,苏晨岑不去理会,她以为是郁彗没有捡回完整的资料,返回来批斗她。

有时候,她是真的太任性了,这个致命的缺点,她一直都清楚,一直,都清楚啊……

“苏晨岑,你给我开门。”

门口传来吼叫声,但却不是郁彗。苏晨岑皱眉,他怎么会来?

她只拉开了一条门缝,并没有请韩暮影入内的意思,“有事?”

只是男女的力量有很明显的悬殊,韩暮影轻易的推开苏晨岑,瓦解了她将他拒之门外的企图,顺利进屋,大刺刺的坐在沙发上,宛如主人。

“先生,你这样的行径完全属于私闯民宅的范畴,你可知道,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

苏晨岑的话没有说完,便被韩暮影不礼貌的打断,“女人,闭嘴,让我休息一下。”

他平躺在沙发上,但过于狭小的空间让他伟岸的身体很不舒服,韩暮影站起来,径直朝二楼的卧室走去。

“韩暮影,你要做什么?”苏晨岑紧跟在他身后,在识穿他的意图后,张开双臂挡在他的面前,坚决不同意他那肮脏的身体靠近她干净的床单。

“走开,我要睡觉。”

一米六零的苏晨岑在一米八的韩暮影面前,无疑是娇小的,所以在口说无用之后,他只是轻轻的将她拎起来,和自己对调了一个位置,便成功的躺在了床上。

所以说,只动口不动手的君子,有时候是很吃亏的!

很快传来了韩暮影规律的呼吸声,苏晨岑无可奈何的摇头,放弃想将他踢出去的初衷。

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每一回她和韩暮影吵架以后,他总会奇怪的出现在这里,做些奇怪的事情,她早已习以为常。

她明白,这是极度自负的韩暮影,变相的道歉。而她,虽不是什么仁慈的善类,却不知怎地总是心照不宣的接受。

但是,接受归接受,有些帐还是要算清楚。提起脚步,苏晨岑朝楼下的书房走去。

这一觉,韩暮影不清楚睡了多久,只知道他下楼的时候,刚好看见苏晨岑在啃方便面。他不会猜错,那绝对是她的午餐。

“你醒了?”

苏晨岑并未回头,反正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除了无神论的自己,能发出脚步声的,还会有谁?

“嗯。”

韩暮影盯着茶几上的瓜子、杂志、电脑、方便面,在心里替这漂亮的屋子哀叹,他拿起桌角那支还是他们俩一起去国美电器买回来的NEC电话,叫了家政公司。

苏晨岑也不阻止他,而是嚼着方便面,含糊的说:“韩暮影,除去请家政公司的两百块,你总共还欠我一千七百八十八块。”

“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韩暮影坐在苏晨岑的左边,看着她把那垃圾食品一点一点的塞进胃里,眉心不由自主地拧紧,手也朝它伸去。

“水星家纺的四件套,市场均价一千九百八十八。”苏晨岑把笔记本电脑推到韩暮影面前,原本的黑屏在手指的触动下瞬间亮了起来,上面显示的界面是,苏晨岑刚刚在淘宝网上搜索的价格。

她做人一向很公道,既不会占别人的便宜,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谁知道累得虚脱的韩暮影身上,有多少那什么之后留下的龌龊痕迹,她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自己的床被他强占了的事实,但她一定要换掉床单和被套。

关于这一点,她很坚持!

“那我打电话的五毛钱怎么算?”

韩暮影的手已经碰到那碗方便面,却在听见苏晨岑剧烈的咳嗽声后落在她的背上。她的脸涨得通红,以看杀父仇人的目光敌视着他。

“要喝水吗?”他安然的笑着问。看惯了苏晨岑平常就算天塌下来也依然面不改色的模样,他变态的很享受她此刻非常情绪化的表情。

苏晨岑的回应是抬起玉足毫不犹豫的踹了他一脚。这个混蛋,他怎么不问她有没有被呛到。这不是纯属废话吗?

韩暮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他站起身来,朝厨房走去,拿出消毒柜里的玻璃杯子,先用开水又一次将被子烫过一遍,再将常温的水和滚烫的水混合成一杯四十五度的温水,递给苏晨岑。

在她喝水的同时,韩暮影将她的所谓的午餐丢进了垃圾桶。

“喂,我还没有吃饱呢。”她朝他叫嚣。

“陪我吃个午饭吧,下午带你去买被套。你应该知道,我向来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所以电脑上的价格,对我来说仅供参考。”

“韩暮影,你可以更无耻一点。”

苏晨岑忿恨的鄙视他,什么狗屁完美男人,她从来不觉得韩暮影有什么好,真不知道外面那些女人是哪只眼睛近视了,居然对他趋之若鹜。

当然,她曾经也眼瞎过。

“我会考虑你的建议。”他捣乱苏晨岑的短发,两年了,她的头发一直保持着这样的长度。

他并未觉得短发有何不好,但昨天看见司绍阳这么做以后,他突然很怀念苏晨岑以前长发的样子。

那样,别人就不会拨弄她的头发了吧!

“不准碰我的头发。”苏晨岑的心悸动了一下,以前,他经常做这样的动作。推开韩暮影,她双手吧嗒吧嗒的抚平凌乱的短发。

“苏晨岑,我们来个约定如何?”他有了决定。

“你又有什么坏水?”不满的睨视他,苏晨岑满眼戒备。

“如果,你的头发留到及腰的长度,我们之间的账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短暂的衡量利弊,苏晨岑一边在心里偷骂韩暮影脑子有毛病,一边窃喜着爽快的答应,“成交!”

这是一家意大利餐厅,装修风格很有意大利的味道,连餐点都十分正宗。苏晨岑不得不感叹,有钱人的生活,果然是比较好的。

在吃了快一半的时候,侍应生送来一瓶九八年的红酒,正当苏晨岑端起韩暮影的酒杯,想说让我也品尝一下着珍藏了十几年的酒味道会有什么不同的时候,他却叫人给她送来了一杯清水。

她不满的嘟哝,小气的资本家!

“韩。”一旁走过来一位颇为养眼的金发男人,手亲昵而暧昧的搭在韩暮影肩上,看样子和他非常熟络。

苏晨岑下巴差点掉下来,她似懂非懂的奸笑,原来,韩暮影还有这样独特的爱好。

“不准你乱想!”韩暮影恶狠狠的警告她,然后不客气将肩上的胳膊甩出去,“李慕白,别做些容易引起误会的动作。”

被唤做李慕白的男人无所谓的耸肩,朝苏晨岑友好的伸出手,“小姐,你好!我是这间小小餐厅的小小老板,叫李慕白,来自意大利,欢迎你的到来。”

苏晨岑眼前一亮,这家餐厅是地道的意大利人开的?难怪味道会这般与众不同。

“很高兴认识你。”她轻轻的和李慕白握手,这人,倒是有些风趣,至少比韩暮影讨人喜欢。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只是每次身边出现一个男人,她总会情不自禁的将他拿来和韩暮影比较一番。

当然,苏晨岑得出的结论常常是,她那时候真的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他。

“韩从来不带女人上这里来,可否请问这位漂亮的小姐和他是什么关系?”外国人都比较直接,李慕白自然也不例外。

韩暮影饶有兴致的盯着苏晨岑,拭目以待她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苏晨岑显然被李慕白这赤裸裸的问题给雷倒了,他还真不是一般的直接。对上韩暮影不怀好意的目光,她浅然的思索,淡定的回答,“我是他秘书。”

“嘎?”李慕白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他认识韩暮影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很清楚他从来不用女秘书的习惯。

他回过头,审视着韩暮影,看见他温和的笑着,貌似同意的点头。

韩暮影善良的满足李慕白的好奇心,含笑着说:“我的这位秘书可是很大牌的,想什么时候休假就什么时候休假,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甚至把公司最机密的文件从十八楼扔得满世界都是,让可怜的助理追了几条街去捡。”

餐厅里响彻了李慕白夸张的大笑,苏晨岑在桌子底下狠狠的使尽全身的力气用细细的鞋跟踩着韩暮影的皮鞋,脸上挂着与实际动作完全沾不上边的被人揭短后的害羞表情。

“苏晨岑!”韩暮影痛得咧嘴,这女人,下“脚”也忒狠了。

“什么事?韩总。”她无辜的问。

“你不小心,很用力的踩到我了。”他特地加重了很用力三个字的音量。

此话一出,李慕白笑得更张扬了。幸好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餐厅里并没有其他客人,否则,不管它的味道有多么好,大家也会被这神经质的老板吓跑。

“啊?”苏晨岑表现得十分意外,没有一点歉意的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我以为,我踩到的是皮质的地板。”

“苏小姐,是吧?”李慕白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停下笑声,他招手叫侍应生拿来两个杯子,将那瓶九八年的红酒换成九二年的,亲自倒上两杯酒,递一杯给她,表达他的诚意和敬佩。

“为了庆祝我们认识,干一杯如何?”

“好!”苏晨岑痛快的答应,鼻子凑到了酒杯前。年代久远的珍藏,果然气味香醇。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品尝。

在暗红色的液体和苏晨岑嫣红的嘴唇交接的那一刻,韩暮影分秒不差的夺走了她手中的杯子,兀自和李慕白碰杯后,一饮而尽。

“韩暮影,你什么意思?”苏晨岑不满的瞪着韩暮影,他自己不是有一杯九八年的吗?如果不满意,大可重新倒一杯,何必和她抢?

“苏晨岑,你没有忘记我说过,不准你再沾一滴酒吧?”

“凭什么提这么无理的要求?我又没有脂肪肝、酒精肝,也没有高血压、高血糖,为什么要滴酒不沾?”她似回到了两年前,对什么事情都据理力争。

“你没有忘记我说过,在外人面前……”

苏晨岑没有等韩暮影把那句说得她耳朵都快听出茧了的“不准挑战我的威严”说出口,就受不了的打断他:“和你吃饭真没劲,自己慢慢喝,我去车里等你。”

她匆忙的和李慕白说声再见,像躲避瘟疫似的奔出餐厅。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将手伸进韩暮影西装右边的口袋里,掏了半天后,坦然的说:“我找车钥匙。”

她在指尖晃动着那串很有含金量的钥匙,叮叮当当的声音伴随着她的渐行渐远,慢慢变小,直到消失。

“韩。”李慕白看着韩暮影久久没有收回来的目光,咽下刚才没来得及喝的酒,认真的问。

“你还记得你以前的口头禅吗?”

“是什么?”

“好,可以,没问题。”但现在却是——我说过,你最好记清楚。

“是吗?”韩暮影淡淡的笑,他曾经有那么好说话?

“还有,把积攒了二十六年的恋爱一次性谈完,感觉怎么样?”李慕白为自己和韩暮影又倒了一杯。

“想说什么就直说吧!”韩暮影继续笑着,只是笑意褪尽,留下一丝苦涩。

“为了一个已经成为你前妻的女人做这样彻底的改变,值得吗?”从刚刚发生那一幕,他能够猜出苏晨岑的身份,百分之百的肯定。

“被你不幸的看出来了?”

“我很难看不出来。”

韩暮影的前妻,一直像一个谜团。哪怕他们认识已经超过十年,感情好得跟亲兄弟没多大差别,但对于他的这一段经历,李慕白仍然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有一段时间,韩暮影的脸上每天都挂着无与伦比的幸福笑容,那飞扬的光彩足以与日月争辉。

但又过了没多久,韩暮影时常在不同的场合喝得烂醉如泥,半醒半梦之间一直不停的叫着一个名字——岑,一遍又一遍,直到嗓子沙哑,发不出声音也不曾停止。

然后突然有一天,他在媒体大众前承认,他结婚了;不过他同时承认的还有,他离婚了,再后来就开始了频繁的换女朋友。

韩暮影又朝李慕白一笑,不做任何语言。掏出几张钞票放在桌子上,眼神落在窗外车子里那一抹俏丽的身影上。

“下次再陪你喝了,现在要去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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