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问罪
佟笑一边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走回住处，一边思考着怎样跟冯凯轩理论，都是他，将她的生活搅得一片混乱，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他什么。
“佟笑？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啊？”冯凯轩很意外下午就在家里见到佟笑。
“你——”佟笑不客气的指着他，“拜托你看好自己的女朋友，没事别随便放她出来咬人！”目前来讲，心平气和对佟笑而言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冯凯轩一愣，“啊？女朋友？我哪来的女朋友？”困惑浮上心头，再看向佟笑，一见她脸颊上明显泛红的手印，“你的脸怎么回事？是谁打的？疼吗？”说着就忍不住上前去抬手探向她的脸。
“别碰我！”她一把挥开他的手。
她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让冯凯轩也一阵不悦，“让我看看！”他沉下脸。
佟笑被他严厉的语气吓到了。呆呆地任他抚上她的颊。
“疼不疼？”一点力道都不敢用，由于两人的距离太近了，他明显感觉得到佟笑身体紧绷，他是有些越矩了，他自己也奇怪自己的反应。
“你说呢？”佟笑不满地瞪着他，果然，跟这个人扯上关系真够倒霉的！
“是谁打的？”避开她脸蛋红肿的地方，他心疼地轻轻抬起她的小脸，冯凯轩也顾不得其他的顾虑，只是皱着眉小心翼翼地问。
“我不认识。”佟笑哀怨的瞪他一眼，“但据说是你的女朋友。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还是早点搬家好了……”
“我没女朋友。”冯凯轩下意识地为自己开脱。
他是喜欢一个人住没错，但他发现自从家里多了一个她之后他反而觉得多一个人也是很不错的，他可不希望因为某些人的捣乱就让他平白失去一位室友——不，是邻居。
他脑中一闪，“你等等……”
他冲回房间去翻东西，一连翻了几个抽屉，才找到当初大学毕业时全班同学的合照。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女人？”他把照片摆在佟笑面前，指着照片上的白芷然问道。
佟笑仔细地看了看照片中的女人，再回想今天见到的那个人，比起照片中成熟了不少，但仍然可以从轮廓中看出就是同一个人。
冯凯轩无奈地低下头，“对不起，佟笑，这是我的错。”他上辈子做坏事了还是怎么着，为什么他刚认识佟笑没多久就要处在一直不停的向她道歉的境地？真是悲哀啊！
不是他的错难道还是我的错吗？佟笑没好气的撅着小嘴不悦的瞪着他。
没效果？冯凯轩苦恼地看着一点气消的表现都没有的佟笑，心想女孩子还真是不好惹。
“我明天就去找她说清楚。”冯凯轩再接再厉，没办法，哄女孩子他真是不在行，谁来教教他！
佟笑继续沉默。
还是没反应？冯凯轩站起来，“我现在就去！”说着就真的要准备动身。
“喂！”佟笑喊住他，“你不用这么急，明天再去就行了。”已经快到晚上了，这个时候还让他出去干嘛，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冯凯轩回过头来，目光期待地看着她，“那你愿意原谅我吗？”
他这是不是叫得寸进尺？佟笑好笑的看着他，“等你把事情摆平了再说。”
“好。”冯凯轩笑了，“你先回歇一下，等会儿我来叫你吃晚餐。”
“啊？”佟笑没反应过来。
冯凯轩朝她一笑，“为了表示赔罪，我亲自下厨请你！”
佟笑愣了一下，然后勾起嘴角眨眨眼，“用准备胃药吗？”
“嘿，不要瞧不起我啊！”冯凯轩抗议，接着换上非常严肃的表情说：“不过你可以准备几粒以防万一。”
佟笑忍不住轻笑出声，“好啊，愿上天保佑我。”还煞有其是的在胸前做了一个祈祷的手势。
冯凯轩真有种被她打败的感觉。没想到短暂的相处时间竟然能让他见到她多种面貌，她身上还有多少待人发现的特质呢？
他绽开笑，带着满满的幸福感为佳人料理晚餐去了——
佟笑惊讶地看着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美味家常菜，她不可思议地望向冯凯轩。
“别告诉我你的副业是厨师。”
冯凯轩忍不住笑出声，“你想象力还真是丰富。”
不过是做一顿晚餐而已，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吗？冯凯轩凝视她发亮的双眼，从未有过的充实感盈满心胸，除了自己的父母，她是第一个他亲自下厨招待的人，他第一次发现，幸福竟然如此的简单。
“尝尝看！”冯凯轩鼓励地朝佟笑眨眨眼。视觉和嗅觉占尽先机得到她的青睐，接下来就是味觉了！
佟笑回他一个顽皮的笑容，“那我就不客气喽！”
虽然她平时并不特别注重饮食，但某些时候，她的口味可也是刁钻得很呢！
期待的看着佟笑拿起筷子开始品尝出自自己之手的菜肴，冯凯轩发现自己的心竟然悬了起来，他过去考试好像都没这么紧张过！
盯着盯着，冯凯轩的视线不由得被她小巧可爱的红唇吸引，心跳加快，一点点一点点沉迷……
佟笑突然间抬起头，冯凯轩心中一震，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轻咳一声，她发现了吗？他小心翼翼地收拾好心绪，恢复到期待的目光，“怎么样？”
佟笑没直接回答，而是挑起笑容，竖起大拇指。
冯凯轩的心又飘起来了，嘴角得意的轻扬，比考试得满分还要激动得多。
“那你可要赏脸多吃一点哦！”冯凯轩笑睇着她，他可不希望她像他见识过的那些女生一样，张口就说“我要减肥”。
“那当然！”佟笑撇嘴一笑，“我就不客气喽！”然后就一点也不客气的埋头进餐。她是真的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好的手艺，既然有人要请客，当然要好好享受才算对得起自己啦！
冯凯轩安静地坐在对面看着佟笑小口小口的吃着，优雅又不失速度，含笑的眸子弯弯，折射出趣味的光芒。他从来没有这种体会，单单是看着一个人吃饭，心底的幸福感就已是满满当当。
佟笑不解地抬头，“你不吃吗？”只她一个人在这里吃可是很不好意思的。
冯凯轩回过神来，“哦。”尴尬的朝她笑了笑，他才埋头吃起饭来。
失神的人换成了佟笑，不经意瞥到他厚实的大掌，她后知后觉的回想起刚刚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时那温热的触觉，脸蛋不由自主的烧红了……她果然属于天生慢反应的动物。
意识到自己的失神，佟笑赶紧低下头去，胡乱的扒着饭，在她低头的几乎同时，冯凯轩又抬起头来，以温柔的目光凝视着她——
他想，这回他可能真的对朋友们解释不清了。
佟笑伸个懒腰趴回自己床上，把笔记本搬到床上连线上网。
五姐：笑笑？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啊？
喜欢泡网的五姐最先发现了她的身影。佟笑看了看时间，才八点多，的确很早。
笑笑：今天有点事提前回来了。
她一语带过，不提今天发生的烦心事，不准备让姐姐们跟着担心。
五姐：有问题！
三姐：对，有问题！
笑笑：有什么问题？跟姐夫吵架了？
佟笑装傻。
五姐：滚！你五姐夫才舍不得跟我吵架呢！
三姐：去死！你三姐夫敢跟我吵吗？
瞧瞧，多么截然不同的风格，佟笑趴在床上笑不可抑，她真的是满习惯这样时不时被骂几句，再看看姐姐们抓狂的样子，她有受虐倾向吗？说不定呐……
五姐：我说的是你！你从来都不会随意请假旷职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不愧是多年的同学姐妹，立刻就能嗅出事情的不对劲之处。
笑笑：没啊——
三姐：说谎不是乖孩子，你就招了吧！
听着怎么有点逼供的架势啊？佟笑苦思着该怎么解释。
笑笑：真的没什么事……
佟笑装可爱。有些时候选择善意的谎言也不过是为了减轻一点麻烦，也为了给别人少增一点负担。
五姐：真的？
笑笑：真的！真的！！！
三姐：好了，勉强相信你，最好不要让我们知道你有事故意不告诉我们哦！
五姐：不然你就死定了！！！
笑笑：知道了。
佟笑欣慰的笑开，有一群能够时常关心自己的朋友，纵使大家不常见面，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呐……
四姐夫：四姐夫来啦！
笑笑：四姐夫好！
四姐：出去，喂，说你呢
画图去 ！
原来四姐在赶自己老公，佟笑失笑地看着这两口子在屏幕上的斗嘴，四姐夫是建筑工程师，每天大部分工作时间都是在画图中度过的，不过回想当初他竟然还有时间死命地追四姐追了大半年，佟笑觉得四姐夫还满厉害的。
四姐夫：啊——我知道啦
四姐夫：（流汗……）
笑笑：哈哈哈！
不只在屏幕这一头笑个半死，佟笑还很直接地把自己的情绪传达到群里。
笑笑：哇！太听话了，四姐姐，笑笑好佩服你哦！（顺便附上一个大大的谄媚的嘴脸）
四姐：这叫教导有方
四姐夫：（继续流汗……）
五姐：母老虎一只
笑笑：四姐夫再见！
四姐：以后有妹夫了我教你啊
老五你皮痒啦？
笑笑：好啊，您老慢慢等吧……
三姐：老五没有不皮痒的时候
五姐：哼！哼！
二姐：趁我不在说我坏话
四姐：貌似没有……
五姐：说的还不止一句呢，对吧，小六？
二姐：哼
笑笑：呵呵
二姐：不理你们了
姐姐忙姐姐的去啦
拜拜啦，小六子
笑笑：你本来也没怎么理啊……
看来二姐正在和二姐夫过二人世界，唉！见色忘友的家伙……
四姐：（偷笑……）
二姐：老四滚一边去
呵呵，果然来群里逛逛是对的，心情好多了……不久以后，佟笑带着满足的笑容入睡。
第二天．
冯凯轩难得主动打电话给白芷然，请她出来见个面。
他实在是不愿跟她过多的接触，但基于昨晚已经跟佟笑做下保证，才不得不硬着头皮找上白芷然。
两个人之间的问题，若是扯上第三个人，可就不好说了，特别是那个人是他在乎的人的时候。以前她总是借故有意无意的排挤和他走的近的女生，本来他不在乎，反正他乐得清闲，但是现在事情扯到佟笑身上，他可就没那么容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凯轩！”白芷然难得见他主动约她，她心花怒放地一把攀住他的手臂。
冯凯轩不着痕迹的摆脱她的手，“坐吧。”他淡淡的说。
白芷然悻悻的坐下，一脸深情的看着他。从她认识他的那一天起，她就被他的气质深深的吸引着，偏偏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领情，不过她没打算放弃，她相信终于有一天他会接受她的——只要别的女人没有机会出现在他身边。
那个叫佟笑的女人第一次给了她极大的威胁感，那天她去宣示主权，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冯凯轩索性有话直说，“今天我想再一次跟你说清楚，我们之间不可能。”他拒绝过她不少次，但她耐性好的可以，后来他也只能有意无意的避着她。
白芷然难掩受伤的表情，“我也说过我不会放弃。”她抬起头，“爱一个人有什么错？”
冯凯轩感到头痛，为什么她就是搞不明白，爱一个人本身没有错，错的是她以为她爱谁那个人也就必须接受她——如果感情的事可以这样交换条件，那世上或许会少了不少旷男怨女。
“你在我身上浪费的时间太久了，你不觉得吗？”
“那我就更没理由现在才放弃了！”她是个固执的人，不然她不会在没有任何回应的情况下还能在他身上执著这么多年。
“就算我交女朋友、结婚、生子？”冯凯轩笑睇着她。
白芷然握着杯子的手蓦的一紧，“你有对象了？”是那天那个女人吗？
听说那个女人住在冯凯轩家里，她怎能不忧心！冯凯轩的洁癖是出了名了，以他的个性根本没有可能容忍与人共享一个空间，甚至连朋友们想到他家拜访都不愿意，但他却破天荒的容许那个女人住在他那里，这说明什么？
“这与你无关。”冯凯轩冷冷道。他不认为自己曾经给过她什么错觉或者不该有的期待，如果说有的话，就只可能是她偶尔排挤他身边的女性朋友的时候没有加以阻止的过吧。所以现在，他也不打算给她错觉，尤其是在自己心底开始放下另一个身影的时候。
他的决然令她很受伤，“凯轩，为什么你从来都不给我一个机会？我哪里不好吗？”
冯凯轩轻皱眉，“你没有哪里不好，只是我对你没那种感觉罢了。”这样的情况下给别人机会岂不是更残忍？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为什么你不能试着和我交往看看呢？”她不死心的争取。
“相信我，从来不曾拥有过比得到后又失去要好得多。”冯凯轩给了她一句引人深思的话。若无心，又何必给人希望又亲手毁掉？
“你向来都敢于去冒险的，我也是。”她当初就是恋上他那种坚定而勇敢的性格，他开朗而不骄傲，自信却不张狂，知道自己要什么，该做什么，永远都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没想到，她也总是败在他如此的性格之下。
“我的冒险清单中，不包括感情这一项。”他勾唇而笑。他喜欢温暖的情感，比如每天都能见到某个身影仅仅是相视一笑或是最简单的问候，比如听着某人如同撒娇般的抱怨，比如相对共享一顿简单的晚餐……
她因见到他唇边那一抹温柔的笑意而愣住，她从来没见过他这般温柔近乎宠溺的表情……他在想着谁？
冯凯轩该说的话说完，他站起身告辞，临走还不忘淡淡的提醒她一句，“不要再去打扰佟笑，你上次做的事情太过分了。”
他是不常发脾气，但不代表他不会被激怒，一再挑战他的底线实在是件很不智的事，而他现在的底线，就是佟笑不受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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