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修真的功法,罗羽身上就有两个绝顶功法。
空悲的“大手印”,乃是佛门密法,威力之大,罗羽是亲眼见过的,但罗羽全身经脉尽毁,又断去一臂,别说引发灵力了,就连平日里做那些寺务都累得骨头散了架,根本无法修习。
至于摩罗子留下的“大屠戮术”,罗羽一直没有勇气从那玉简里接受传承。在罗羽的心目中,空悲就如同自己的师父,对于老和尚的情感认同,尤其是那一身的正气,让罗羽接受不了去习练一个什么血宗的修法,这,恐怕就是天鉴寺门人所说的“魔道”吧。
天鉴寺中,没有正邪之分,这是一个推崇实力的地方,没人问你修什么功法,只要你强大,别人就会认同你,如果你不堪一击,那就是草包一个。
但罗羽固执地认为,自己不能辜负空悲的希望和教诲。
所以,眼下从天鉴阁中换取一些基础的正道修习之法,通过自己的苦修,打下基础后再练习空悲的“大手印”,成为罗羽的渴望。
天鉴阁,天鉴寺存放修法的地方,在门人的心目中,是个圣地。掌管天鉴阁的,是个貌不惊人的老头,因为极为丑陋,天鉴寺门人给他取了个绰号“鬼老”。
这老头,绝对是天鉴寺最神秘的一人,无人知道其来历,无人知道其修为,只知道即便是掌门普巴等人对其也是恭敬有加。平日里有门人攒够了积分前往兑换修法,老头也是极为和蔼,少言寡语,越是如此,便让人越是觉得神秘。
罗羽进寺之后,对鬼佬只是听说,没有见过此人,听闻鬼佬这段日子云游去了,也有人说是去搜集各种修法带回寺中,想不到竟然回来了。
“关哥,陪我走一遭。”罗羽喜出望外。
“我也正要去挑一门功法呢,同去。”阳关早就有此意了。
两个人出了医术院,一路小跑来到了天鉴阁。
天鉴阁,位于天鉴寺最高之处的一座山峰之上,乃是用无数巨石修建而成的一座巨大建筑,不知道历经了多少年的风吹雨打,如今虽然有些破败,可那种会当凌绝顶的气概,让罗羽不止一次地产生疑问:一个三流的天鉴寺怎么会拥有如此奇绝的一处建筑。
许是因为午后,通向天鉴寺的石阶上人迹聊聊,两个人满头大汗上了高高的石阶,出示了外门弟子的用来标记身份的玉牌,进入了阁内。
天气已经开始炎热,阁内却是清冷无比,一层空荡荡的厅堂之中,三两个弟子低头窃窃私语,通向二层的入口处,摆放着一尊巨大的佛像,佛像之下,蒲团之上,坐着一个身穿红色僧衣的丑陋老者,一道刀痕几乎贯穿了他的整个面孔,狰狞无比。
老者双目微闭,无声盘坐在那里,如同一根树桩,一块顽石,毫无生气,却不怒而威。
前面的几个外门弟子,怯生生地递过去积分的玉简,老头只是放眼一扫,就依据每人的情况放入阁中。
罗羽和阳关排在后面,谁也不敢多说话,耐心等待,等到二人是,阳关先走了上去,地上了自己的玉简。
“你的积分不够。”鬼老并没有接过去,目光只是随便一扫,冷声道。
阳关紧张地拿出三块极品灵石来,恭敬道:“前辈,我有灵石,这三颗灵石按照积分榜可以换二十万积分,应该可以换一门‘落’部高级修法了吧?”
天鉴寺修法,分为“日升月落”四部,“日”部最高,“落”部最低,每一部又分初中高三级。一般说来,外门弟子之能修习初级,仅有少数天赋高的才能修个中级,阳关野心很大,精打细算,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自然要挑个好的。
三颗极品灵石,光焰夺人,一出手就引来周围的几个外门弟子的微观。
老者抬头看了一眼阳关,冷声道:“你只不过炼体四层而已,资质中等,年轻人,修法最忌讳的就是好高骛远,还是去二层选个初级的为好。”
言毕,大袖一挥,收取了一枚灵石,剩下的两枚落到阳关手里,同时那玉简上的积分该增加的增加,该克扣,动作行云流水。
“谢前辈。”阳关不敢多言,转脸对罗羽做了个鬼脸,一溜烟去了。
“前辈,我也用灵石换积分。”罗羽不像阳关那样谈心,拿出了一块灵石,放置在桌子上。
鬼老看了看罗羽,目光微微一顿,嘴里不由自主地“噫”了一声。
“你,走近些。”鬼老语气有些颤抖,夹带着些许激动。
罗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还是依言上前,走到了鬼老的蒲团旁边。
走进了,他才发现鬼老为何一直坐着,那僧袍之下,一双腿骨干无肉,萎缩成婴孩一般,原来早已残疾。
罗羽刚刚近前,鬼老忽然出手,一只老手扣住罗羽脉门,一股精纯的清冷灵力涌入罗羽体内,那灵力快如闪电,迅速游走完罗羽周身各处,转瞬既无。
罗羽被鬼老此举弄得呆立当场,鬼老锐利的双目细细地观察了罗羽一翻,激动之后,脸上露出极大的惋惜之色。
“唉,可惜了。”鬼老长叹一声,双目又恢复了微闭之态。
“前辈……”罗羽不解,忐忑不安。
“灵石,你收回去吧。”鬼老声音依然是那么的冰冷,毫无感情。
一听要让自己收回灵石,罗羽大急,来到天鉴阁就是要换取一门修法,别人都顺利进去了,自己怎么就不行了。
“前辈,晚辈只想求一门最基础的修法而已,晚辈……”罗羽欲再说话,鬼老抬了抬手,制止他往下说。
“你经脉尽毁,寻常生活无碍,但是修真,无疑废人一个。即便是最低级的修法,也对你无用。孩子,懂么?”鬼老的一席话,如同迎面浇来一盆冷水,让罗羽如雷击顶。
先前空悲让自己做个普通人,罗羽一直以为是空悲是怕自己修法引起注意,没想到自己真是个废人。
废人,就意味着一声与修真无缘,这对于罗羽来说,等于一生被判了个死刑。
仇家不知道何时就找上门,空悲老和尚无辜惨死,即便在天鉴寺也是任人欺凌,修法自强,是他唯一的出路,又怎能放弃?!
“前辈!”罗羽扑通一声跪倒在鬼老跟前:“前辈,小子家破人亡,亲人无存,如今身残伶仃,只愿能求得一门修法,自保自存,前辈慈悲,还请指点一二,小子感激不尽!小子给你磕头了!”
罗羽咣咣咣猛地磕头,坚硬的青石之上,磕得鲜血飞溅。
见罗羽如此,鬼老也有些不忍,柔声道:“小子,不是我不帮你,你经脉尽毁,根本无法修持,这等于要让石头开出花来,怎能实现呢?”
罗羽抬起头来,鲜血自额头滑下,嚼唇咬舌,极度失望、不甘、悲伤之下,泪水夺眶而出。
此生与修真无缘,难道自己真的就要做个普通人过完一生么?
一瞬间,世界失去了色彩,失去了声音,失去了希望。
人生暗淡无光,沉浸于无尽暗夜。
“多谢前辈指点。”罗羽还是恭敬地给鬼老磕了一个头,呆呆地站起来,行尸走肉地摇晃着走向门口。
鬼老看着这少年的背影,瘦弱的残损的背影,极为不忍,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之色。
“小子,过来。”鬼老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做出了极大的决心。
“前辈……”
鬼老指了指面前,罗羽走过去依命坐下。
“你在经脉尽毁之前,是不是修习过什么功法?”鬼老小声道。
“前辈,实不相瞒,对于之前的事情,晚辈全部记的了。”罗羽将怎么来寺、怎么被鸾秋玉救下的事情说了一遍,隐去了空悲的一些机密,如实相告。
“这就奇怪了,奇怪了。”鬼老知道罗羽并没有说谎,摇了摇头,疑惑不已。
“你若是没有习练,体内怎么会有金刚力的气息。”鬼老皱着眉头,随即有道:“也不可能,即便是你自小修习,也不可能拥有如此纯厚的金刚力。”
罗羽不能将空悲的事情告诉鬼老,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管了。”鬼老笑了笑,慈祥地凝视着罗羽,微微地道:“我和你好像有些缘分,念你求法心诚,倒是有一门法,说不定管用。”
“前辈,晚辈定死命参修!”一听鬼老这话,罗羽原本毁灭的世界无遗于看见了一丝希望之光。
“你先别答应得如此快。”鬼老脸色严肃,凝重无比:“这门法,非同一般,乃是剑走偏锋之法,极为凶险,习练起来更要忍受非人的痛苦,极有可能丢了性命,即便是如此,你还愿意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