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都是裸露的黑色岩石,草木不生。
这是一条巨大的天然裂谷,极其宽阔,裂谷南北绵延而去,不知几千里。
一座大山的后峰处,有一人工开凿的深洞通向裂谷深处,地面上用杉木铺成轨道,一辆辆盛满各种矿石的车子往来穿梭,忙碌非凡。
深洞里都是人,见有矿车上来,便一拥而上,将车厢内的矿石搬运出来,仔细挑选,偶尔发现有好的矿石,便赶紧放入自己的储物袋中,更有为争夺一块矿石玩命血斗的。
这些人,一个个皮肤黝黑,光着膀子,汗流浃背,衣衫褴褛,双目赤红。
深洞的最外侧,两个少年埋着头在挑选矿石,其中一个年纪在十七八岁,五大三粗,铁塔一般的身子,猛壮无比,另外一个,则是个断臂的瘦弱少年。
“羽弟,你还有多少块矿石才能完成今天的任务?”粗壮青年对那断臂少年道。
“关哥,约摸还有三百多块二级火灵石。”断臂少年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在那翻倒出的矿石之间仔细寻找。
这少年,正是罗羽。
自从那夜变故之后,罗羽就留在了天鉴寺,除了这里,他实在不知道栖身何处。好在鸾秋玉对他照顾有加,将罗羽收为天鉴寺的外门弟子,交付给了凡处理。
了凡则把罗羽安排到了这裂谷之中,和其他外门弟子一道搬运矿石,到这里,转眼已经半月有余。
从那夜变故起,罗羽就牢记空悲的话,低调行事,平淡生活,毕竟自己和别人似乎有这很大的不同。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罗羽也逐渐知晓了天鉴寺的一些事情。这天鉴寺,门徒不足千人,是个实实在在的小门派,寺虽然不大,但却分为三派,一派是掌门普巴为首的器门,天鉴寺以炼器为主,掌门普巴据说已经进入了结丹大圆满,此刻正闭关,准备突破元婴期,寺内的诸多事情,大多由妻子鸾秋玉主持。
除此之外,天鉴寺还有魂门,负责人乃是普巴的师弟普智。魂门虽然也炼器,但是方法和器门迥异,乃是以血魔道的手段才魂炼器,阴鸷毒辣,普智此人,极有城府,乃是结丹中期的修为,而且对普巴掌门之为一直不满,想方设法要取而代之,故而魂门和器门之间,也是勾心斗角。
器门、魂门之外,还有合欢门,这是普巴、普智的师妹妙欢所总持的一派。妙欢这人,罗羽一直没有见过,但是从周边人那里,多少知道了一些,合欢门大多都是女修,弟子人数最少,但严格筛选,一个个都是极为妖娆之人,习修的都是合欢大法,顾名思义,乃是采纯阳以增进修为,又擅长用毒,所以寺内其他弟子是即眼馋又惧怕。而妙欢此人,更被说成了妩媚的妖怪,姿色撩人,放荡成性,心狠手辣。
不管是普智还是妙欢,都有夺掌门之意,所以天鉴寺的这三派,平日里也是勾心斗角,普巴、普智、妙欢三人自然不会当面闹翻,但是各派的弟子们打斗殴伤的事件层出不穷。
掌门的争夺,除了自身实力之外,门下弟子的实力也最为重要,所以普巴等三人对于弟子的挑选和栽培可谓不遗余力。天鉴寺弟子,分为外门弟子,内门弟子和亲传弟子三类。外门弟子,顾名思义就是那些从平凡百姓家收来的少年,一般进寺之后,先要考验几年,这几年中,每日领取任务,按照积累的点数到“天鉴阁”换取低级的修习之法,等到三年一度的考验之日通过考验,就可成为内门弟子。
内门弟子,乃是各派的中坚力量,自然是重点培养对象,不仅可以不像外门弟子这样每日极其辛苦就可得到极多的资助,更有接触、修习天鉴寺高级之法,像了凡和了尘就是其中之一。
至于亲传弟子,那就更了不得了,天鉴寺三派,亲传弟子加在一起也不过四五十个,这些人可谓是天鉴寺的精英和根据,以器门的亲传弟子为例,普巴不但亲自指导,甚至还带着洗练,传授天鉴寺绝密之法,在弟子中最为显赫。
罗羽如今身为器门外门弟子,和其他的两百多人一道,统一由了凡、了尘等人管理,住的乃是天鉴寺最为寒碜的外门大院,吃的是清汤寡水,干的是粗重杂活,苦不堪言。
能够跑到天鉴寺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成为外门弟子的人,也绝不是一般货色,要么是因为各种原因生存不下去的,要么就是因为仇杀逃命的,林林总总,鱼龙混杂。
罗羽身边的这家伙,名叫阳关,中州大国夏国人氏,本是将军之子,奈何老爹死在沙场之上,留下寡母和一妹妹,后来夏国太尉看中阳关妹妹,抢夺而去,母亲责打身亡,妹妹投井自尽,阳关也入太尉府,厮杀一阵逃脱,处处通缉之下远逃至此,入了天鉴寺,终日嚷着有朝一日报仇雪恨。
一帮外门弟子中,罗羽年纪最小,而且最是沉默寡言,又断了一臂,因此没少受人讥讽欺负,罗羽呢,则是逆来顺受,不予人争斗,阳关最看不惯这种欺负弱小的事情,每每站出来为罗羽说话,关照不少,至于阳关,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他,动拳头行,耍脑瓜子则完全不是块料,好在这方面是罗羽的特长,两个人就这样相依为伴,时间久了,倒是成为了一对朋友。
“还有三百多块二级火灵石?”阳关听了罗羽这话,睁大了眼睛:“你小子难道想累死自己呀?”
自从入了这外门弟子,领取了一块积分玉简,罗羽就给自己定下了个任务:每日最少一千积分,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想早一点能够攒够积分换取一些修习之法。
空悲的死以及他交代的话,让罗羽明白一个道理:要想活着,实力最重要。有了实力,才能左右自己的生死,才能把所有的事情弄清楚。
而空悲留给自己的,除了浑厚的金刚力之外,就是“大枯禅心经”和“大手印术”。金刚力,乃是空悲一生修炼的精纯佛力,罗羽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力量的强大,但这力量,并不属于罗羽,罗羽就好像是个站在悬崖上的人,那股力量就在悬崖之下,根本无法触碰,倒是在每日辛劳骨头都要散架的时候,那力量才会隐隐地传递一些,滋润修复疲惫的身躯,否则罗羽哪里能够承受如此的辛苦。
至于“大手印术”,一共分为十个层次,对力量和心境的要求极为苛刻,第一层大力般若,以力大气沉为最基本的要求,不到炼体后期,绝难掌握,对于还没入门的罗羽来说,亦是画饼充饥。
唯一能够习练的,只有那“大枯禅心经”,此经博大精深,纵是罗羽还算聪明,也只是勉强学会了一些吐纳清净之法。
如此一来,即便是空悲留给了罗羽一个宝藏,罗羽也是无能为力。
所以,最要紧的也是最可行的,就是从基础做起,攒够了积分,换取天鉴寺入门之法,打好基础才是。
这半个月来,罗羽定下一日最低积攒一千积分的计划,比起其他外门弟子,辛苦无比,即将凑足两万之数,届时起码可以换取一种令自己满意的功法了。
“羽弟,这天都快黑了,三百块二级火灵石的目标怕是难以实现呀。”阳光看了看外面暗淡的光线,笑了笑,把自己腰间的储物袋递了上去:“我这里倒是不少,你先拿去。”
“关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能拿你的东西!?我不要!”罗羽像是受了侮辱一般,气呼呼地一把推开。
“都是兄弟,还跟我客气什么!给你你就拿着!”阳关脾气火爆。
“你自己也要留着这些火灵石换积分,我不能拿!”固执起来,阳关也不是罗羽的对手。
“还有一个时辰就收工了,你就是有天大的本领,能从那帮****的手里头捡回来三百多块火灵石!?”阳光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干活了,气嚷着骂娘。
看着前方那一堆堆抱团的外门弟子,罗羽苦笑连连。
一个时辰从那帮人手底下收集三百对快二级火灵石,绝对不可能。但如果不完成,今日的目标就无法实现,罗羽可不是一个给自己找借口偷懒的人。
“关哥,我倒是有个办法,一个说不定可以小赚一笔的办法。”罗羽走到阳关跟前,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