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背叛(深岩)
楔子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的妆怎么又花了?”
莎莎一边埋怨一边手忙脚乱地拿起眉笔帮汪茗补妆,刚来电话说新郎的车队已经从家里出发了,也不知道汪茗这到底是怎么了,自从洪涛向她求婚以后,整天都眉开眼笑地张罗这张罗那,连请柬都是亲自挑选然后一个一个送到别人手上,用莎莎打趣她的话说就是“订婚最大的好处就是时间会升值,一天能当两天用”,现在真到了结婚的时候她倒没一点喜庆的样子,只会坐着掉眼泪了,刚化好的妆没一会儿又让她给哭花了,害得莎莎她们几个帮她补妆都补不过来。
“莎莎,洪涛不会落跑吧?”
汪茗总觉得心神不宁,一直用手绞着婚纱,边儿都被她弄皱了,突然抬头看着马倩问出这么一句话,眼泪也跟着掉下来。
“今天你结婚的大喜事你哭什么呀,很快就能看到洪涛了,本来还以为你郁闷是舍不得我们呢,结果还是为了洪涛。”马倩假装生气地瞪着汪茗,她跟冷梅是汪茗在抛开大小姐身份的那段时间里最好的姐妹,三个人几乎是无时无刻不缠绕在一起的。
“放心吧,谁家的新郎都有可能落跑,就洪涛不会,你们经历了那么多波折才走到一起,我们大伙儿都为你们心疼,他怎么敢不珍惜这样的情谊?”莎莎是最了解汪茗跟洪涛的人了,她跟洪涛在同一家公司,也是洪涛少有的知心大姐,算是亲眼看到她跟洪涛的感情一点一点深厚起来的。
“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心神不宁的,老想掉眼泪呢?”
汪茗捧着心口深吸了口气,还是觉得空落落的,像有人揪着她的心脏喘不过气来一样,眉头又不由得皱了起来。
“这就是所谓的婚前恐惧吧,”马倩说,“听说每个人结婚前都会有这样的担心跟心里恐惧,不过看到新郎以后一切就会好了,上次马姐结婚的那天还不是这样,总一个劲儿问我们新郎会不会落跑,当时你也在,你忘啦?”
马姐结婚的时候,汪茗跟马倩就一直陪着她,结果一个早上她就问了几十遍这个问题,当时汪茗还笑话她说“把老公看太重要的小心将来没威信”,没想到自己也会这么疑神疑鬼的,汪茗忍不住扬起嘴角,这是汪茗这个早上唯一一次笑起来,周围的姐妹这才舒了口气。
十分钟过后,洪涛终于出现了,汪茗拉着洪涛的手,总觉得不那么真实,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洪涛,你不会离开我的吧?”
“傻瓜,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我这辈子也不会再离开你了,除非我死……”
汪茗不等洪涛继续说下去,已经吻上了洪涛的唇,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洪涛是自己的,永远都会在自己身边。
“听说婚礼前就见面是个不好的兆头呢!”
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冰冷的语气,仿佛一个几千年的冤魂在空旷的原野上哀号,汪茗全身一颤,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冷梅,你,你,你来啦!”
洪涛的声音也开始结巴。
“这样的大喜事我能不来吗?”冷梅扬起嘴角扯起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容更像是在雪地里滴落的一抹血红,刺得人睁不开眼,“汪茗,你也真够朋友哦,以前还说结婚的时候让我当伴娘,现在倒好,连喜帖都不发给我,我们还算朋友吗?”
“不是,梅梅,我,我……”
汪茗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就因为是好朋友她才不想让她知道。
周围的人也不敢出声,这场婚礼应该只是她们青春故事里的一个续集,这里有一大半的人一年前就参加过一次新郎落跑的婚礼,那次的新娘就是冷梅,而新郎正是洪涛。
全公司的人都刻意瞒着冷梅,就是怕她受不了这个刺激,哪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洪涛把汪茗揽在怀里,不想让她的情绪受到影响,结果这一举动才是真的刺激到了冷梅的情绪,她紧绷着脸一步一步地朝汪茗跟洪涛走过去,在离汪茗还有两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没想到,一向温柔可人的冷梅会在那一刻从包里拿出一把水果刀,狠命地朝汪茗刺了过去。
顿时喜堂被染成了一片血红,所有人都惊呼出声。
跟所有报纸上写的一样,这应该是最悲惨的三角恋结局——洪涛为了保护汪茗,被冷梅的刀刺到,抢救无效死了,冷梅因为故意伤人罪被判进了监狱,汪茗也因为受不了这个刺激,当月就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
第一章 见网友
网络就像一阵旋风刮进了校园里的每个角落。
一个穿着粉蓝色裙子的女孩,微带着小麦色的皮肤看起来是那么健康,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倦怠的眼神下似乎还能见一抹若有若无的不屑。
我?
我再仔细打量一番镜中的女子,记忆却还停留在十一岁那个扎着两个蓬松凌乱的马尾,咬着爆米花的样子。
足足看了半个小时,还是在凌若涵的一阵冷嘲热讽之后不得不承认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眨眼的功夫我就十七岁,已经上高二了。
高二的生活还像是曾轶可歌中唱的“狮子座”,拖着高一松松垮垮的尾巴,伴着高三紧张忙碌的前奏。
我跟若菡和子轩都不是那种甘于三点一线的类型,总能在作业习题堆积的大山中找到一个小小的孔,偷窥现实的光亮(起初我觉得这样不好,可凌若涵说偷窥无罪,更何况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孔影响不了大局)所以每个周末我也学会了跟妈妈说学校补课,其实是跑到学校附近的那家黑网吧里争分夺秒去了。
我玩传奇,若涵聊QQ。
像我这种学习不卖力,玩起来没新意(都只是凌若涵的片面之词啦!)的女孩子来说,生活当然也不会有多少新鲜的故事,就连玩游戏都能遇见老掉牙的剧情。
我成了帮派拉拢实力的牺牲品,被卖给别人做了压寨夫人,那个别人就是辰。
“女孩子别玩这种带血腥的游戏,我教你玩劲舞团。”
辰自作主张地给了我一个劲舞团的号码,后来他又加了我的QQ号。
“如果再等十分钟他还没出现,我就走了。”
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我白竹竟然会对着一个灰色的头像发呆。自从上个礼拜跟辰聊了QQ,整个人都云里雾里,以前只会想游戏里的装备设备的大脑也开始储存关于另一个人的信息。
他是辰,他的头像是一株苍翠茂密的白竹,也许就因为这样,从加上QQ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认定了辰对我来说是特别的。
我闭上眼在心里这样默念,睁开眼就惊讶地发现那个头像竟然真的在闪烁起来,我心里跃起一片欣喜,却也夹杂着些许不安。
“竹,我上个礼拜跟你说的事你还没答应呢!”
想起上个礼拜辰说的那句赤裸裸的表白,突然觉得脸一阵发烫,浑身都感觉轻飘飘的,我侧脸瞟了一眼旁边的若菡,还好一进网吧她就如鱼得水跟里面的每个人都聊得一片火热。
“辰,你喜欢我什么?”
这才是我第二次登QQ聊天,手总是不听使唤,好半天才打了这么几个字。在网上我的名字就是竹,妈妈说竹耐寒,越是冬天越会旺盛,所以我喜欢这个字,喜欢辰在那头叫我“竹”。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为什么啊?”
第一次问别人为什么喜欢自己,虽然隔着网络,心里还是荡起层层涟漪,想知道似乎又怕知道。
“哦!”
就一个字她也弄得自己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是心里乱了还是真的忙不过来。
“那就是答应了?”
“我还没想好,以后回答你好吗?”
等我打好字准备发送的时候才发现,辰已经发了一大串的话,然后头像已经变成了灰色了。
“怎么会这样啊?”
我默默地看着电脑发呆,脸还在一阵红一阵白的,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就做了别人的女朋友啊?这可是自己的初恋,虽然若菡说,网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是真的,包括男朋友,她在网上的男朋友比我的所有好友还多。
虽然我并不迷信网恋,但我始终相信网络那头的辰,他不是很会说甜言蜜语,但偶尔说句“竹,我真的喜欢你”,虽然手总是倔强地敲打着“你是不是对所有网友都这么说”,脸总是忍不住发红,发烫,这个时候冷子轩就一定会靠过来,低声说一句“白竹,你又思春咯!”总是惹得我无地自容,伸手摸着发烫的脸颊陷入一片混乱的思绪里。
我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上了辰,虽然冷子轩总说那是“少女思春”的正常反应,过几天就会忘得一干二净了。
高二的暑假,外面的太阳像蒸笼一样烤得人寸步难行,每天窝在家里除了做作业就是看电视,实在是无聊透顶了,若菡说她想去见网友,我的心里也一阵发热。我跟辰在网上聊天也有一段日子了,也时常会幻想他的模样,虽然他嘴上从没说过自己长什么样,却总是会说起他为感情烦恼的事情,我想应该不会难看吧!我一直把他想成是漫画里走出来的美男子,一直很想知道,可我心里也清楚网络跟现实是有差距了,我怕见到的辰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完美,会忍不住失望,以后连网友都不能做了,我似乎已经习惯了有辰在网络那头的日子,开心的时候可以跟他分享,不开心的时候可以找他出气。
也许网络就是一个虚拟的世界,辰就像一个不会生气的弥勒佛。
最终还是挡不住若菡的死缠烂打,也拗不过自己的好奇心,决定跟若菡瞒着冷子轩去W市见网友,巧的就是辰跟若菡的网上男友枫都住在W市。
那天上网,我兴高采烈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辰,他并没有表现很高兴,也没有表现不高兴,就只是商量了接头的暗号,是我提议用书做接头的信号,辰说,那就“读者”吧,其他的书他也不感兴趣。
虽然辰的态度让我有点失望,本来也不想去了,可一看到若菡那一头的热乎劲,好几次不想去的想法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只好硬着头皮赌一把了。
当若菡告诉我他们的接头信号也是“读者”的时候我只差点把嘴里的奶茶给喷了出来,还真是姐妹连心,只是到时候怎么知道谁是辰谁是枫啊?
“就你的欣赏水平,连那个秃顶的数学老师你就能喜欢上三年,还指望辰能长成什么样啊,肯定是长得帅的就是枫,丑的就是辰啦!”
若菡一听我问这么弱智的问题,当即就大声嚷嚷,不过也遭了我一记白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记得那数学老师的事。话说那个秃顶的数学老师就是我初中三年暗恋的对象,就因为开学那天给我解决了一个暑假都困扰我的数学难题,一下子,他那个秃顶瘦小的身形就在我脑海里变得高大无比。
后来初中毕业的时候我跟子轩和若菡说起,子轩使劲敲了我一个爆栗说“就你那几个屈指可数的数学细胞,不能解的难题多了去了,别说他是数学老师,就是我都能随随便便给你解决了”。子轩这么说,若菡还在一旁笑得倒在沙发上半天喘不过气了,居然嘲笑我可怜巴巴的初恋。
后来只要若菡说哪个男生长得帅,我持相反的观点,她就会把我那个秃顶的数学老师拿出来相提并论,又会成为她跟子轩课余时间的笑料。
损友,从那天我就给冷子轩和凌若涵这样在我心里定位。
那天是7月11号,暑假刚刚过了一个礼拜。我和若菡一人从书店买了一本“读者”回来,跟妈妈撒谎到W市一个朋友的姥姥家玩,就坐了8个小时的长途汽车才到达W市,下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似乎W市的天气比我们的小县城还要热上好多倍,刚下车若菡就迫不及待地找了个小卖店买水。
我跟若菡靠在小卖店的柜台边,都把手里的书当扇子扇得哗啦啦响。
“老板,来一瓶水。”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我的耳边传过来,吓了一跳赶紧往旁边挪了挪,看见若菡在一旁不怀好意地奸笑,忍不住再回头看一眼刚才身边的那个男人,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居然也是秃顶,身材也瘦小得跟刚晒过几天的萝卜干一样。
我狠狠得瞪了一眼若菡,我想也许这辈子我都摆脱不了那个秃顶的数学老师的阴影了吧!
我跟若菡一口气都把手里的水喝得差不多了,正准备离开,去找辰和枫,他们说好的会来汽车站接我们的。
“老板,你有没有看见一个拿着这本书的女孩子?”
我听到沙哑的声音又开口说话,真想让他别那么辛苦,说话干嘛要那么费劲?
“没有,”我听小店的老板说,“怎么你也拿一本这样的书,难不成你也来见网友的?”
见网友?
一听到这词,我跟若菡都跟触电似的,一起朝秃顶男人的右手看过去,整个人都跟被雷劈了一样,真的动也不敢动,还是若菡反应快,一下就夺过我手里的书跟她的卷在一起丢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去,然后我们就一路逃跑的架势逃离了那个小店,直到那个秃顶男人的身影变成一个小黑点的时候才敢停下来歇一会。
“妈的,网络还真不是个值得信任的东西!”
若菡很少骂人的,那天也是气极了,我自己也还惊魂未定地一个劲儿地往肚子里灌冰水,一想到那个秃顶男人手里也拿着一本“读者”,并且封面跟我们手里拿的那本一模一样,我跟若菡就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那天我们在W市胡乱地吃了晚饭,找了个二十五块钱一晚上的小旅店住了一晚上,其实那晚上我跟若菡都没有睡着,那个秃顶,声音沙哑的男人一直在脑海里飘来飘去的,第二天天刚亮,我跟若菡就收拾东西到汽车站等了足足三个小时才坐上第一班车打道回府,再也不敢在这座城市多停留一分钟。
我们回来的时候刚好碰见子轩从我家出来,一看到我们就一副火急火燎的架势扑过来,好像正在找我们。
“你们当不当我们是朋友啊,自己去W市也不叫上我?”
冷子轩是我跟若菡的贴身保镖,我们三个从上小学就一个班,现在虽然我跟若菡读文科,而子轩上的是理科,也只是上下楼,他几乎是每个课间都要往我们教室跑,很多老师也知道我们是“校园三人行”,不管什么行动都不会落单的,我跟若菡一听子轩生气了,马上低下头去认错。
子轩最受不了的就是我们死皮赖脸地求他原谅,三分钟不到就已经转怒为笑了,加上若菡把我们见网友的全部经历绘声绘色地描述给子轩听了一遍,更是笑得喘不过气来了,本来就是我们先瞒着他去见网友,自认理亏就让他笑个够吧,也不好意思去打断他。
“跟你们说了不信吧,网络是虚拟的世界,是你们自己把他完美化的。”
子轩爱教训我们,好像从很多年以前我们就已经习惯了,不过这是唯一一次我跟若菡都没有顶嘴,只是乖乖地听他训话,训完了话看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慢条斯理地说:“凌若菡,你是不是能告诉我谁让你把我的手机号码告诉你网友的?”
听他一说,我跟若菡都准备逃走,却已经被子轩抓到了手里。
“我,我,我觉得我们是女生,用你的号码不容易被骚扰,所以,所以……”
若菡边说,边朝我挤眉弄眼的,这个时候,我才不会自投罗网呢!假装把头扭到一边看那边秀丽的风景,真美!
“白竹,你不用看那边,还有你,为什么也要把我的手机号码告诉你的网友,害我大清早就被那家伙吵醒,还莫名其妙地被他骂了一顿。”
一听到我的名字,若菡为了报复我刚才的态度,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得两颗门牙都快脱落了。
“我,我……”
“我什么,想甩掉我,跟你们的网友私会没那么容易,幸好我早知道你们见不到那两个家伙的,让你们白跑一趟心里真是舒服,哈哈!”
什么意思?
我跟若菡听得一头雾水,当初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怕万一在路上找不到他们就好打电话联系,结果我跟若菡都没有手机,又不能随便把家里的电话号码留给别人,只好随便胡诌了一个子轩的手机号码给枫和辰,本来我们信心满满的一定能找到他们,结果……
“你们女人怎么这么善变啊,我只不过晚点告诉你们嘛,大不了赔你们就是!”
这就是欺骗我们的下场,冷子轩被我跟若菡折磨地一声声哭天抢地,认识这么多年他应该知道欺骗我们就会是这个下场吧,更何况我们还被那个秃顶的男人吓得一晚上没睡觉,现在两只眼睛还跟熊猫一样全是黑眼圈,肯定会老了三五年,女人的青春你赔得起吗?
我在一旁暗笑若菡还真是想象力丰富,不过也是冷子轩太过分了,竟然隐藏重要情报害我们白跑一趟!
原来就在我们跟枫和辰约好见面的那天,枫就打电话来说临时有事不能赴约,下个月会自己来我们这里见若菡,辰呢,辰也因为临时有事,不能来接我,让我在车站出口的小店里等他,怪不得见到秃顶男人的时候那个小店的老板会说那句话呢,是辰跟小店的老板打听过。
更可气的是,辰打电话的时候子轩还在睡觉,怕他望了多叮嘱了几句,就被子轩大骂了一顿,子轩还恶人先告状,可恶。
我跟若菡第一次见网友的事又成了另一个笑料,经常被我们三个提起来都笑得喘不过气来,每次笑得最厉害的就是冷子轩了,只是那个秃顶的大叔怎么也会跟我们拿一样的杂志去见网友呢?
这个答案竟然在十年后才被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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