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个梦
自从那次被甩开以后，姜澄的眼睛比以前盯得更紧了，只要有时间他就会跟着苏杏子，而且寸步不离。
对于他的这种做法，苏杏子尚未感觉到任何困扰，也就由得他了。这次她去参加一个颁奖典礼，姜澄也一直跟着她一起来到了颁奖现场。
台上有一人剪着齐耳短发的女生兴奋地向苏杏子挥了挥手，颁奖仪式结束后，那个女孩子第一时间冲下了台，飞快地来到了苏杏子身边。
她像一只快乐的小麻雀，用清脆的声音说道：“杏子姐姐，你来了啊！太好了，我太高兴了……”
苏杏子也高兴地叫道：“小燕啊，恭喜你啊！”
姜澄站在一旁，他不认识这个女孩子，但从她跟苏杏子这么亲昵的态度来看，她必定也是福利院的孩子，而且这个女孩子也跟福利院那些没被领养的小孩子一样，脸上有一点残缺，她上唇处怎么看都有一点不自然，在她清秀的脸上看着有一点别扭。
“丑八怪跑上台去领奖，别把人给吓死了！”
一个酸溜溜的声音随着一群人的到来传了过来，苏杏子闻言立即扭过头来，脸上浮现出姜澄从不曾见过的严肃神情，而她身边的小燕本来红扑扑的脸刷地一下变白了。
苏杏子逐一审视着，她不知道这话出自谁的口中，这是姜澄第一次见以她的眼神如此锐利，她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张开双翼把小燕护在自己的身后。
“我不知道谁说出这么没素质的话，这是选美比赛吗？这是智力竞赛的颁奖典礼吧！没带脑子来的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
苏杏子在这群年轻人中个头都不高，但她的气势却镇住那群人，一时间竟没有再吱声了。
这些人是一些参加颁奖典礼的学生，其中一个拿着奖杯，戴着眼镜的矮个子男生指着姜澄，惊讶地说道：“你……你不是姜澄吗？”
姜澄没想到这种场合有人把他给认了出来，此时他也才看出这些学生原来就是他以前高中的同学啊，真是倒霉，怎么会碰上他们啊！
这群学生的目光马上又移到了姜澄身上，拿到奖杯的那个男生从前一直屈居姜澄之下，这时露出了傲慢地神情，对身旁的同学们笑道：“没想到姜澄被学校开除以后就没有学校肯收他了！听说他做了流浪汉，真可怜啊！”
他又看着姜澄说道：“怎么？你也是来看颁奖的？再看也没有你的份！你家里人也不肯要你了吧？听说你把你老爸的乌纱帽都给搞丢了，你可真是天才啊！哈哈……”
他身后的那一帮学生也跟着哄笑了起来。
姜澄本来是准备反驳的，可是一提到父亲他就无话可说了，为他丢了官职这是事实没错，他为这事郁闷很久，他曾经以为他做错任何都可以自己承担，可是却让父亲为他受过，这比让他自己受到处罚还要难过！
“他是陪我来的，有问题吗？”苏杏子依然气势十足，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学生，继续说道：“有一点你说对了，这样的颁奖他的确没份，你听说过成人组参加少年组的比赛吗？这对你们也不公平对吧？”
“他跟我们一样大！”眼镜仔面对苏杏子努力地辩驳道。
苏杏子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说道：“不，不一样！他现在算成年人了！你们还在准备考大学对不对？考完大学做什么呢？就该好好找工作了！而姜澄呢，他现在已经是SC的高级职员了！所以，对于他来说，你们只是小朋友，所以不能跟你们比，毕竟这对你们不公平嘛！”
那群学生同时张大嘴，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尤其是眼镜仔，他也知道姜澄是天才，没想到他们之间的差距会这么远，也许一直都是这么远，只是他不敢正视而已！
姜澄终于挺直了背，他看到同学们的眼光从不屑一下子变成了崇拜，他还有点不能适应，但是这会儿他有点感激苏杏子，险些他还真就变成了他们口中的那个流浪汉。
眼镜仔似乎还没死心，但是同学们显然都没再站在他这一边，于是他孤注一掷地问道：“最近在网上有一个叫门撒国际的网站，是一个天才聚集的网站，想要成为里面的会员必须要答对他们出的智力题，姜澄，你敢参加吗？”
“那是个什么东西啊？”只是回答一些智力题吗？姜澄向一旁的苏杏子问道：“你说我要不要参加看看？”
苏杏子扁扁嘴道：“小李飞刀用得着参加飞标比赛吗？你是天才这件事还需要检测吗？有时间还不如帮我去卖几张光碟呢！”
说着，苏杏子拉着小燕就往外走去，懒得跟这些势利的小鬼帮扯，她带着小燕来到了一家快餐店。
离开那群人，小燕脸上又恢复了笑容，苏杏子拉着她的手正色道：“小燕，你可不能这样，要自信，知道吗？不管你现在怎样都要有自信，不要让你脸上的这点小瑕疵影响你的自信，知道吗？”
“等我做了手术了，我想就会好了！”小燕小声地回道。
姜澄没看错，小燕也是从城南福利院出来的，她已经上高中了，而且成绩优异，但是她从小就有兔唇的缺陷，之前做过一次手术，但想要做到完美无缺，这需要多次的手术才能完成，所以被别人挖苦的时候她总是抬不起头来。
“你是最幸运的！只要手术就可以治好了，可是你想过别人吗？比如说小胖，他就再做手术也不可能再长出一条手臂来了，还有小光他就是再做手术可能很难从轮椅上站起来了，那他们呢？他们这辈子都不能恢复自信了吗？”
苏杏子此时就像一位耐心的老师，循循善诱地启示着，小燕终于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杏子姐姐，我会加油的！我不会再这样了！”
“你以后不仅是他们的榜样，还要在他们有困难的时候帮助他们！明白吗？小燕！”
面对这个叮嘱，小燕疑惑地问道：“可是，不是还有你吗？杏子姐姐，有你照顾我们不就行了吗？”
小燕也并不是在推卸责任，只是苏杏子做得太好了，只有她才有能力照顾他们，她甚至比院长妈妈还厉害，总能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想到办法，总能给那些孩子们梦寐以求的东西，小燕自问无法做到！
“是啊，有我啊！可是我……”
苏杏子收住这个话题，看到姜澄从外面气急败坏地跑进来，他一屁股坐在对在就发起牢骚来：“你们怎么不等我，害我被那些人给缠住了，真烦，问的都是一些什么问题啊？真是的，我又没跟他们很熟……”
苏杏子微笑着看着他，这小子并非天生孤傲，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同学们相处而已，这次跟同学们分开这么久，大家都跑来关心他，他就有点不知所措了！
送走小燕以后，两人一起上了公车，苏杏子发现姜澄显得比往常安静，她心下有些狐疑，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姜澄却实在憋不住了，他侧向苏杏子，眼睛里闪动着炽热的光彩，“你知道吗？刚才我的同学问我……你是不是我女朋友？我……我想了一下，我觉得你是耶！”
你想是就是啊！什么天才，情商为零吧！苏杏子愁苦地望向窗外，该来的还是来了，大韦和老谢早就提醒过她，这小子对她不怀好意，果然是乌鸦嘴说中了啊！
她转过脸来，表情严肃地拍了拍姜澄了肩膀，说道：“我觉得呢，你现阶段，你还未成年是吧？不要想着恋爱这种事，这种事是成年人做的！”
苏杏子希望这种大道理能把他给暂时唬住，没想到今天姜澄却不吃这套，“可是，我的同学很多都已经恋爱了，我为什么不能交女朋友呢？！”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早熟啊！苏杏子摇摇头感叹道，好吧，就算你可以交女朋友了，可是是为什么就非要是我呢？看来只能直接拒绝这小子了。
“可是你单方面的认定我是你女朋友，这件事难道不需要征求我的同意吗？”
“你……你不同意吗？”这个回答竟让姜澄吃惊不已。
“我为什么要同意，我又不喜欢你！”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啊？”……
一个天才纠结的问题是无人能解答的，苏杏子也感觉到无能为力，她要怎么像他解释，爱这件事从来就只有结果没有缘由，没有为什么？爱了就是爱了！
那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孙睿哲的呢？是第一眼见到他深邃的眼睛时吗？为什么是他呢？苏杏子也无法解答这个问题，她只想见到他，想知道他溢美留香的怀抱是否也是温暖的。
可是孙睿哲实在有太多女人喜欢了，苏杏子即使想要接近他都要费很大的功夫，就像今天，几番周折才弄到了他的行程表，晚上他要跟一位美女明星共进晚餐，于是她守株待兔地站在了公司门口。
孙睿哲的奔驰在经过时果然停了下来，他可以顺路送送这个小丫头，虽然她有点古灵精怪，但是送送她还是可以的吧！
苏杏子欢欢喜喜地上了车，她的风格依然不改，照旧自顾自地提出了要求：“上次我不是请你吃饭了吗？这次换你请我了！”
“今天不行，我有约了！”孙睿哲看着前方专心开车，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我知道，你约了人去法国餐厅，对吧？”
孙睿哲转头看向了她，锐利的眼神里带着质问。
“你把跟美女约会都写在行程里，这算不算是公事呢？”
见他不回答，苏杏子的小脑袋凑近他身边，又说道：“既然是公事，你就再带个助理吧，毕竟你的这个助理没有吃过法国菜，做梦都想呢！”
这个要求过分，可是说法太可爱了，孙睿哲皱了一下眉头，不置可否，苏杏子却暗叫一声“YES”，他没有赶她下车，这表示默许了。
夜晚的餐厅流光溢彩，衣着华丽的人们在烛光下共进晚餐，见孙睿哲身边跟着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女孩子，正等着他的那位美女明星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马上微笑如常。
“这位是公司的职员，我忘了今天也约了她，所以把她一起带来了，你不会介意吧！”
孙睿哲从容地解释道，苏杏子在一旁合作地微笑着点头，美女也客气地说没问题，苏杏子惊喜地发现她的嘴角笑得有点僵。
法国菜有些繁琐，而且每道菜中间等待的时间也比较长，三个人就必须得说点什么了，苏杏子突然说起了法语，邻桌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听到后热情地跟她打了个招呼，让她开心得小嘴都快笑得裂开了。
“这是我中午学的，厉害吧！”苏杏子得意地说道。
“是吗？”美女听后冷笑了一声，她当然不信这话，继而挖苦道：“那你可真是个天才啊！”
“也有人这么说！”苏杏子又呵呵地笑着看向孙睿哲，“你说是吧？孙经理！”
孙睿哲摇了摇手中的红酒，他不明白今天苏杏子为什么要这么卖弄自己的小聪明，他不喜欢她这样，他相信以她天才的头脑学这点法语不成问题，而且她说她中午就学习了法语，可是这不是把她早就有心来这里晚餐的计划昭然若揭了吗？
她到底是单纯还是复杂，是天真还是世故？为什么总让人看不懂呢？
“你想让我说什么呢？小丫头！”孙睿哲反问道，他更想知道今天她为什么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也许别的女孩子可以，可是她不是I Q160的苏杏子吗？
苏杏子的脸色变了变，她的笑容里也多了一丝牵强，“我听说如果想让一个人喜欢上自己，就应该在他面前表现出最出色的一面，我想，除了这些小聪明，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卖的了！”
为什么这话听起来却像点点针刺在心呢？这是又一次是似是而非的表白吗？她毕竟还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啊，之前对她的评价是不是太过片面了呢？
女人之间的敌意是最容易察觉的，美女明星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位置受到了威胁，她眼底的恨意一闪而逝，故意挑刺，“这位苏小姐吃得也太少了吧，莫非法国菜吃不惯？”
对于这点孙睿哲也皱起了眉头，明明是她吵着从没吃过做梦都想来吃的，可是现在却只吃了一点点，法国菜本来就量少，看她吃不到一半的样子，瘦弱的身子大概就是这么养成的吧！
可是红酒苏杏子却喝了不少，看她一小口接一小口地啜着，孙睿哲不由得按住了她的手。
美女明星实在看不下去了，她站起身来，把餐巾往桌上一扔，说道：“你们继续吧，我就不打扰了！”
眼看着她款步离开，两人的姿势还没变，苏杏子紧握着酒杯的手还没松开，她笑道：“你女朋友走了，还不去追？”
孙睿哲眉眼带笑，似乎心情比刚才更好了，看着有些薄醉的她，说道：“我何必去追，不是还有人等着想做我的女朋友吗？”
“那你答应了吗？快点头啊！”苏杏子觉得自己现在很像情商为零的姜澄，逼着自己喜欢的人喜欢自己，这就是天才的做法吗？
“你跟我来！”
孙睿哲拉着苏杏子的手离开了餐厅，一路驾车来到了一间别墅，这是一系列连贯的动作，仿佛设定的程序启动了就不能再停下来，他带着她一直来到了二楼的卧室里。
“你不是想玩成人游戏吗？那要看你玩不玩得起！”
孙睿哲放开她的手，盯着她，他脸上的表情让人看得不真切，由于背着床头的灯光，他的声音在这个夜晚充满魅惑，“现在，把衣服脱掉！”
苏杏子笑笑，她伸手探了探自己的脸，由于红酒的关系有些微微发烫，也许不是由于红酒，只为现在骑虎难下的境地。
“其实……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跟她们要的不一样！”苏杏子的声音这时听起来像从远处传来，恍然若梦。
她慢慢地走近他身边，然后用纤细的双臂紧紧抱住他，将耳朵贴在他的胸膛，听到他的心跳后，她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原来他的心跳跟她同样纷乱！
孙睿哲轻轻环住她，在她头顶问道：“那你要的是什么？”
“她们都是努力上进的好女人，都希望美梦成真！可是我……我要的只是一个梦而已！”
只是一个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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