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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园芊

夙昕低着头,半响不说话。惠阳只当她认了那罪,也不着恼。

突然,夙昕抬起了头,一双清透眸子里盛满了泪水,抬头的一瞬,豆大的泪珠便滚了下来。

“公主若一心视夙昕为毒害,奴婢甘心一死。”她猛然从发间抽出木簪,不顾垂下的乱发,把手举得高高的,“至少死了能还奴婢一个清白,也能让主子宽了心!”

夙昕等着……

抬起头却见公主杵愣着,园芊张大了嘴,两人都不上前阻拦,于是她又使劲哭了一声:“只不过,若是死了便辜负了太后的一片希望,奴婢就毁了这张脸,只为宽公主的心。”

一将太后搬出来,先是园芊变了脸色,急忙冲了过去想要夺她手里的簪子。

看准了时机,夙昕一把狠狠向脸上划去,恰好在半路被园芊给拦下来。

园芊夺下她手中的木簪,怒斥道:“公主还未说你有罪,何必要这般想不开!你若毁了容,难不成再寻一个试婚格格给公主添烦?”

是了,就算她不成,还会有别人顶上。对自己她们已经费了一些功夫了,若换人,她们自然不愿意。

夙昕只抽泣不说话。

惠阳公主也吓了一跳,她是真没见过在眼前自毁面容的。一时半会倒是信了夙昕几分。

“兴许又是在魅惑我也说不定!”惠阳嘟囔一句,分辨着。

“奴婢愿以死明志。”夙昕再添一把火。

若是她出了事,太后势必会想法子弄明白实情,先不说太子的事会不会挖出来,先是园芊那丫头跑不了,所以她赌,赌园芊会停止这场阴谋。

“格格!”果然,园芊站了出来,“奴婢只是看到太子跟夙昕说话而已,并无其他,而且说的那话也未听清呢。”

“没听清也无法证明夙昕没有媚主啊。”公主摸了摸衣领。

夙昕不说话,跪着低下了头。她倒要看看园芊怎么去收拾折腾出来的烂摊子。

“奴婢罪该万死!”园芊咕咚一声跪了下来,使劲磕了两下头,“奴婢记得自己恍惚好像听到太子殿下提到了您,像是在说让夙昕好好服侍您。”

夙昕忍不住笑,使劲低下了头,肩头颤动。

恍惚好像?

园芊用了最差的招数来应对,就算她在公主这里受宠,想必公主也轻饶不了她的吧。

惠阳一听此说顿时皱了眉,再看夙昕,低着头肩膀发抖,明显还在哭泣,而且被吓得浑身发抖了。

惠阳转过头斥责道:“园芊!这次的事情是你办事不利了,夙昕是我的人,你这样是在挤兑自己人吗?”

“奴婢知错了!”园芊连忙又磕了两个头。

惠阳轻叹一声,走进夙昕,将她扶了起来:“这事儿也怨不得园芊,谁看见都会多想的。你以后一定更要检点些,莫要再出这样的事情了。”

呵,这时候还知道笼络人心。

夙昕连忙答应,佯装擦了擦泪儿。心里却不满,一句怨不得就算了,果然是主仆亲厚呢。

园芊跪立着,对她道:“夙昕妹妹,这次这是姐姐鲁莽了,想着也是为你好,便与格格说了,心想着让格格指点指点,你以后也省的再犯错,以后,我们总归是一处的。”

一处……没错呢!以后的日子还长。

夙昕站了起来:“格格与园芊都是为我好,我自然是知道的。”她居高临下地瞅着园芊,园芊的目光与之一触立即又缩了回去。

“天色不早了,你们都退了吧!真是一个个不让本宫省心。”惠阳公主摸了摸衣领,坐在了美人榻上。

今日这事倒也不算太坏,至少惠阳公主已经对她放下了戒心,将她视为自己人了,尽管这“自己人”是假的。

看来,阻碍与挫折也不一定是坏的,说不定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夙昕答应着,跟园芊退了出去。

院子里,园芊站在她身边,低着头不说话,显然是有些尴尬的,真的还是装的便不明晰了。

呵,也是,宫里面当差的有哪个是真蠢的,今日之事一出,无论如何,连表面上的亲近都不大好装了。

“园芊姐姐,我回了。”她倒大方地道了一句。

园芊悻悻然答应一声,回了自己的屋子。

夙昕暗笑一声,揉了揉膝盖,哼着小曲走出了大门。总之,她没落下罪责,还有了不算收获的收获。

……

回到住所的时候,锦兰正在兴冲冲地写字,看这架势分明又是一封家书!

夙昕眉毛一跳,抬脚走了进来:“锦兰,做什么呢?”

“你不是要出宫嘛!我多写几封你带出去,省的又靠那小刑子,不知他讹了我爹多少钱呢!”锦兰继续趴着写,头也没抬地道。

“嘿!真是捡了个大便宜是不?”夙昕也不计较,在旁边坐下看着她写。

锦兰的字虽不美,却规整,认认真真地在一撇一划着。

夙昕正看得入神,锦兰突然抬起头说了一句:“对了,上次你跟我说的事还办不办了?”

她愣了半刻,认真一琢磨,使劲拍了下脑门,“整园芊那丫头的事?”

锦兰翻了白眼:“主意是你说的,竟忘了不成?”又不知嘟囔了声什么,低下头继续写字。

“没忘没忘!”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能忘呢!上次的事情不止要实施,而且还要加重戏份才行。

锦兰继续书写家书,夙昕也不打扰,安静地在一边动别的心思。

院子里有几棵大大的榕树,此刻安静之下,偶尔便有那蝉鸣声传进室内。阳光透过窗映进来,照在两个秀静宫女的脸上。

锦兰握着毛笔,写得更加认真。

夙昕撑着香腮,思绪走得更深。

如果她是锦兰,一定不甘愿只做一个陪床丫头,至少要当上一名妾侍才好,可如果只为一个妾侍……园芊为何要对付她?她怎么能算是挡了园芊的路呢?

正室是不可能的,有惠阳公主把持着,侧室倒还是有些可能的,就算驸马如今的心爱之人在那位子上,也是可以一搏的。有公主在,公主的背后又有太后撑腰,那子鸢能否保住侧室一位还真不好说。如果园芊看上的是这位子……恐怕她还真成了绊脚的臭石头了!

如果侧室之位必须要有一个人,一定得是公主的人,除了园芊就是她了。

哈!

有趣有趣!

能不能当侧室她无太大所谓,只不过她倒不想让公主和园芊太舒服了,她们想要如愿以偿从一开始就选错了路子。

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夙昕,对那小仇小恨更是要使上力气报一报呢。

她看着右手上明显的疤痕,目光一缩。

谁也别想白白欺负了她!

从前是,如今、往后,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