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是第几个小时的等待，记不清是第几百次抬眸，红色的灯终于熄灭了，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走出来一脸疲惫的医生和护士。
“医生，医生，微微她怎样了？”
守了一整夜一口水一粒米都没有进食的两个男人，此时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过来，围住了医生。
“病人抢救回来了……”
医生的话刚刚说到一半，两个男人便不约而同长舒了一口气，脸上还露出了孩子般满足而欣慰的笑容。
“不过，因为碰撞太激烈，病人送来的时候，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肝脏破裂，并且伴随着失血性休克。我们给她做了血气胸引流，同时将已经破裂的肝脏切除，命是暂时保住了，只是病人的体质偏弱，剩下那百分之三十的肝脏能不能扛得住，就是个未知数了，我劝你们还是赶紧转移到大医院去吧。”
百分之三十的肝脏？就算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遭此横祸，也不定能渡过危险吧，更何况是微微这样身材瘦弱的小女子？
医生话中的潜台词让两个刚刚松了一口气的男人又绷紧了神经。
“医生，难道就只能这样干等，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只要一想到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在一边干着急，江以寒心里就仿佛万虫挠心。
“依照过往的经验，病人一旦切除大部分的肝脏组织，很容易导致肾衰竭，继而陷入昏迷，肝移植是惟一的活路。”
医生说出几个主治医生会诊后的论断，明显面有难色。
“医生，那就做肝脏移植吧，手术费用方面，不用担心。”
以为医院担心他们支付不起昂贵的手术费，风允诺立刻从西装内袋里掏出支票。
“钱还是其次，主要是肝源非常紧张，别说我们这样的私立医院，就算是出名的公立医院，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合适肝源。如果一定要在短时间内做肝移植手术的话，只能靠亲属捐赠。”
看着两个男人充满希冀的脸一点点黯淡下去，医生忽然觉得不忍心说下去了。
“医生，一定要亲属的吗？让我试试吧，兴许能配型也说不定。”
本来沮丧着低下头来的江以寒，猛然抬起头来，拉着医生的衣袖，急切地恳求着，那淡漠的眼睛里竟然闪烁着点点晶莹，看得一旁的风允诺也不禁动容。
他们都知道，多年前微微就已经失去母亲了，虽然那个血缘上她称之为父亲的人也许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但是茫茫人海又叫他们如何去寻找？医生的话，对微微来说，无异于死亡的宣判。
“先不论你的肝脏是否适合伤者，就肝脏移植这项手术而言，要切去健康人一半以上的肝组织，一般人也是吃不消的，最坏的结果，不仅救不了伤员，你也可能因此而丧命，如果你不是她的亲属，我劝你还是好好地考虑考虑再说。”
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江以寒的肩头，医生深深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了。
两个男人站在重症病房的玻璃窗外，望着病房内没有半点知觉，甚至连呼吸都要靠呼吸机来维持的女人，难过得就要窒息了，恨不得躺上病床，去替那个可爱的女人承受所有的痛苦。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
“嗯，我们都去配型试试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望着床上恬静仿佛睡去的女人，不肯移开视线的两个男人，忽然很有默契转过脸来，望进对方的眼，许久许久，最后仿佛宣誓一般，向对方坦然了自己心中的决定。
“你这臭小子，什么都跟我争！”
仿佛多年前刚刚相识的时候那般，江以寒攒紧拳头，狠力地打在了风允诺身上。
然后，两个男人都笑了，虽然笑得比哭还要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