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血腥味的地牢里透不出一丝微风,火把卖弄着它独有的舞蹈,吱吱的声响是这里唯一的声音。我彷佛置身火海之中,浑身充满着灼热感,身上的伤痕似烧焦的棉布紧贴着我,暗自发狠。干涩的嘴唇磨破了彼此,喉咙的甜腥一直萦绕着我。我眯着双眼,看着这个丑恶的世界,我恨、我怨、我不甘。
门突然被推开,一身夜行衣的女子走到我的面前,我之所以确定她是个女子,是因为她那傲人的身材,香风袭进,我哑然失笑,难道她真的要置我于死地?
我瞪大双眼,嘴角含笑,“红夫人是来看我的么?”
“你!”红珠愤恨地看我一眼,“我是来送你一程的,王妃,你可以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是王妃。”红珠从衣衫里拿出一颗暗红色的药丸,一手压住我的头,一手强行地把药丸按进我的嘴里。
药丸在嘴里立刻化开来,我怒目而视,手想要推开她,却使不出一丝的力气。“你错了,慎王从来就对我没感情,他恨我,恨不得折磨我致死,你何必为他人做嫁衣?”我缓缓地说出几句话,漠然的悲凉贯穿全身。
这样也好,我死了,就不用再受折磨,就不用在这无边的痛苦里深深的挣扎。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那么疼,眼角泪水滑落,我终是不愿就这样离去,我还没有等到昊哥哥的营救,我还没有再见到昊哥哥。不,我不能就这样死去,我挣扎,我吃痛地站起来,抓住红珠,声音沙哑地喊道:“救命!救命!”
红珠吃痛地扔开我,想要迅速逃离,我紧紧拽住她的脚,仍由她拖着我向前。伤口在扯动下发出狰狞的呼喊,汗水夹着泪花浸湿我的衣衫,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活着,我只要再见昊哥哥一次。
牢里的动静终于惊动了侍卫,“什么人?”我感觉一大群人围了进来,红珠一脚踹开我,却也被视为死死押在一旁,眼里的愤怒和害怕交织在一起。
我趴在地上,冰冷的气息透过衣衫直冲我的心底,身子渐渐发凉,我要死了吗?不,我不要,我不可以就这样离开,我不!我挣扎着,努力着,直到一阵劲风而过,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怎么回事?”是慎王吧,他是恨我的,不知还会救我不?他说过要带我去见昊哥哥,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以用他答应我的话让他救我,我居然在生命最后的时刻还想着求我的敌人,我是不是真的傻了?
慎王看着地上的王妃,黑色的瞳孔泛出凌厉的光芒,脸色铁青,一把抱起地上痛苦的佳人,急急地走出牢房。
北语院里,我呼吸微弱,御医把完我的脉直接摇头,束手无策。一个年迈的御医转身跪在地上,朝慎王说道:“恕臣无能为力,王妃本身身子孱弱,在受完鞭打以后发着高烧,持续的热度已经让王妃神志不清醒,而且王妃的嘴唇发紫,面色发青,说明王妃身中剧毒。下官现在还查不出是何毒药所致,现在只能配置一些解毒的药给王妃喝下,到底能不能解除王妃之毒,下官不敢保证。”御医颤抖的说完他要说的话,不敢抬头看慎王一眼,此刻的慎王焦急与极致的愤怒让他有巨大的压力。
“中毒?”慎王看着床上的王妃,心立刻想到了什么,“去把牢里的黑衣人抓来。”转身吩咐,浑身冒着冰寒之气。
很快,侍卫们就带着一身黑衣的红烛走到慎王的面前,红烛浑身颤抖,眼里是满满地恐惧,慎王从来都是无情的,除了对那个消失了的羽倩,他对谁都没有情谊。一直以来自己装出的盛宠只有自己才知道,那是多么的虚伪。
“解药在哪?”慎王冰冷的语气带着狠决。
“王爷,妾身只是去看看王妃,并没有下毒。那里有解药一说。”红珠紧咬着嘴唇,眼泪婆娑,傲人的胸脯随着哭泣起起伏伏。本是一副惹人怜惜的样子,在慎王的眼里看来却是那么的厌恶。
“你知道本王最讨厌什么,你拿出解药本王会考虑给你个全尸。”慎王嗜血的样子如恶魔般残忍。
“妾身没有下毒。”红珠死不承认,脑中一直浮现着初见慎王的样子,他如天神一般凯旋而归,是王者更是天下的英雄。她爱慕他,她愿意放下一切去做他身边的侍妾,哪怕他心中一直只有哪一个女人,她不在乎,爱就这样,付出所有不求回报。一次误会她消失了,一位自己可以凭借姣好的容貌,曾经救过他的份上,让自己成为他的妻,可是他依然没有多看他一眼,而是娶回了现在的王妃。
王妃绝美的容颜和有一双跟羽倩一样的灵动双眼,她害怕了,明知紫菱只是为了让她做个替死鬼,她也要去一搏,可是她输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无心、无情,他看不见任何人的付出,她认了,死又能怎样,这样委屈地活着还不如死去,何况还有王妃作陪。
“你找死!”慎王一章劈过来,红珠如柳絮一般飞出好远。
红珠从地上爬起来,仰起头笑了,从怀里拿出给王妃的药丸全数落入口中,一颗颗暗红色的药丸泛着暗夜之光。“王爷,你永远也拿不到解药了。王妃必定要陪着妾身而去。王爷你舍不得吗?真可惜,王妃必死无疑了。”红珠站起来,脚步蹒跚,喉咙一紧,吐出一口鲜血,原来这瓶毒药是如此的美味,她居然开始贪恋这种味道。好可惜她要先走一步了,不知只吃下一颗的王妃会什么时候也一起过来,她一定会在黄泉路上等着她。
红珠的身子如秋日的落叶飘然而落,眼珠泛白,却迟迟不肯闭眼。红色衣衫,红色血珠,她带着不甘离去。
“把她挂在城门上曝晒三日,本王要告诉所有人,背叛本王是什么下场。”慎王嫌恶地挥手,红珠被人抬走,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的血腥。
慎王看着丫头小心地向床上的我喂药,可是药汁全然流不进喉咙,直直地沾湿了床单。“让开。”慎王接过药汁,用口一点一点的度进我的嘴里。
我彷佛漂浮在冰凉的海水之中,寒气肆意冲撞着我的身子,嘴里的血腥突然被苦涩的水冲走,我本能的拒绝,哪知有一个柔软的东西抵住我封住的喉咙,温润的药汁慢慢地流进喉咙,我彷佛看见昊哥哥如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