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白发公主复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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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天光暗淡,清风绵绵,细雨如丝,筝音断弦。紧闭的朱门,幽禁的灵魂。

自从那日直言顶撞了连羽觖后,又是一段时日不见他的人影。然而‘栖凤阁’附近走动的下人增多了,还加派了王府侍卫保护。什么保护?实为监视吧。难道我终是走不出这座豪宅府邸了吗?不行,我一定要离开这里。我要去找楚箫,我要去找回剩下的记忆。只是这次一定要好好计划一番,省得再半路被连羽觖抓回来。正在转动心思,思考着我的逃跑计划,忽然,房门被推开,如月撑着一把滴着雨珠的伞,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王妃!您,快去看看吧,王爷他……”见她神情凝重,好像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别急,如月,你慢慢说,王爷他怎么了?”看她焦急的模样,竟似来不及回答我的问话,一把拉住我的手急奔出了那座悠静怡人的芳庭小院,如月拉着我在小院门外停下了脚步。原来小院门口是一辆马拉的车轿。连羽觖已然坐在车内,撩起车帘等着我们的到来。转头瞪了如月一眼,而如月松开了拉着我的手正掩口笑着:“王妃,生辰快乐!”哎呀,居然都忘了今天正是我的生日啊,佯怒道:“原来这是你们商量好的?!如月,你个小丫头,也学会撒谎了。都是王爷惯坏的。”

“好了,我的秦王妃。快上车吧。难道真要成了‘落汤鸡’才罢休。小生这厢有礼啦。”车内戏谑微笑着的连羽觖催促着,掬手行礼。虽然打着伞,但裙摆还是被瓢泼的雨水淋湿。上得车轿,与他隔了段距离轻轻坐下。

“走吧。轩宇茶楼。”连羽觖仍是面带微笑,吩咐着车帘外的架车人。

“是,王爷。”

马车踢踏而行,我掀起车帘看着车外倒退的景色。平日众人往来,灰尘满布的街道,经过雨水一番冲刷确是显得干净了不少。

“汐儿。”好久没有听过他语气如此亲切的唤过我了。

“嗯。”视线不曾收回,心不在焉的答应着。

“你,很怕我吗?”还是连羽觖先挪坐到了我身边。

“哪有,怎么会呢?王爷何出此言。”终是收回了视线,望着脚下寸许的范围。

“那为什么不敢看着我。以前那个体贴入微,可爱又黏人的汐儿哪去了?”然而这次被他揽入怀中,却体会不到曾经的那份温暖。是我再一次丧失了记忆,还是他这次太过于健忘?那天的事,他真的都忘记了么?

“王爷,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别说了,就快到了。今天是你的生辰之日,王妃一直喜善舞蹈,便想与你一起品茶观舞。”话语里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谢王爷。”颔首微微行礼,蓦然抬头对上的竟是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光。然而这种熟悉之感,竟似是对虚空中的另一个人。

接下来一路无话。仍是帘外倒退的景致伴随着车内静默而坐的两人。马蹄踢踏,清风徐徐,待得我们到达‘轩宇茶楼’门口之时,雨势已然转缓。而后,连羽觖吩咐马车在外等候,牵着我的手便往楼上走去。丝毫不顾茶楼里众人的议论及偶尔瞟来的目光。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道:“王爷,快松手。别人都看到了。”而他似是根本不理会我的提醒,更不睬众人异样的目光。跟着他上得二楼来,老板早给我们留了雅座。

今日的连羽觖,竟是一袭白衣,翩然清傲。由于不想显露身份,故此这次出行并没有太过招摇。而这间茶楼的老板,似是受过连羽觖的关照,又似旧识。故此也没有过多的客套。轩宇茶楼也算是祁国京都较大的几家茶楼之一。一楼和二楼都各有一个舞台。这样,二楼的客人欣赏歌舞,不必站到窗口俯身看着楼下舞台上的朦胧身影。

片刻功夫,香茶点心都一一上齐了。台上的纱帘微启,只见帘后走出一位身着水蓝色罗纱裙,柔纱掩面,玲珑娇俏的女子。女子美目流转向大家行礼。台下一片轰鸣的掌声过后,回复一片安静。大家都屏息静气,等着台上出尘宛若碧水素兰的女子翩然起舞。随着旁边奏乐者,美妙的音符响起。女子果然翩然起舞,然而这个舞蹈的映入眼帘竟又是这般的熟悉。仿佛心底那扇紧掩的门,又被推开。看着背景桃花纷然而落,点缀着台上凌空翩舞的女子,那赫然就是一曲‘天香舞’。只是,这个舞蹈曾是母亲亲自教给我的。怎么,一个在茶楼卖艺的女子也会?看出我有片刻的惊怔,连羽觖转头看向我:“怎么样?是不是觉得那名舞者跟你有几分相似?我也是早一阵跟朋友来这里谈事情,才发现的。原来这间茶楼里,居然也有跟你气质如此相像的女子啊。”

此刻,面对着他微笑的脸庞,我却丝毫愉悦不起来。我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名舞者,那个身形,好像在哪里见过?虽然她的舞姿不错,但是总感觉那个人透着几分妖媚。她的天香舞,一时间竟让我有目眩的感觉。看得出来连羽觖今天心情真的很好,他的心思仿佛并不在欣赏舞蹈,而在于想要挽回那夜那一巴掌对我心灵的伤害吧。或许是我看错了他呢,他是真的很在意我。可是这份在意,我却不知该如何回报。恍神的刹那,感觉手被连羽觖握住:“汐儿,那天,是我不好。请你把我那天的话都忘记吧。以后,我永远不会再离开你了。”

永远?这算是今生一辈子的承诺吗?我还该不该相信呢?可是,王爷,何必再自欺欺人,你明知道云汐此生属意之人并非是你啊。虽然,你和他有着一模一样的侧颜。但终归他是他,你是你。这个道理难道您还不明白?

然而,看到他对我如此用情之深,又怎么忍心再度将他伤害。于是,抽出被他握紧的手,回握着他的手,嘴角勾出勉强的一丝笑意,轻轻点了点头。对视的瞬间,始料未及台上的翩舞女子不知从哪里得到了那柄‘碧灵剑’,紧握在手,眼中杀气弥漫,毫不迟疑的举剑向我刺来。周围之人,皆是惊骇离席,哄散奔逃而出。

在那名舞者持剑向我袭来之时,感觉时间有片刻的凝固。曾几何时,我好像也扮演过那名台上舞者的角色。也是在这样的一瞬间,挥剑行刺过一个人。或许刹那的恍然出神,让我眼看着寒芒的寸寸逼进,却不及挪动身躯闪避。危急时刻,连羽觖居然用他的身体为我挡剑。然而,刺客并未想到会出现如此情景,或许她根本没有料到我会因为往事绕心而不及闪避那致命的一击。当她看到连羽觖用身体护住我的时候,想要收住剑势已然来不及了,剑尖回挑不及竟是直穿连羽觖的右肩而过,女子茫然的抽出刺目血红的剑锋,竟选择了弃剑而逃。瞬间殷红的血浸透了那雪白的右肩衣裳,没有片刻的犹豫,连羽觖返身施掌,掌风凝聚似刃袭向慌乱无措,欲趁机逃离的女子。女子双腿中掌倒地,终是无力再站起。

连羽觖转身拾起被弃落在地的‘碧灵剑’,缓步行至女刺客身前,剑锋直指那名女刺客。丝毫未在意那沿着手臂蜿蜒而下的赤红鲜血,正顺着剑尖滴滴滑落:“说,是谁派你来的!是谁派你来行刺王妃的!”女刺客惨白的脸淡然一笑,竟未给出答案。没有片刻的犹豫,竟将脖颈在剑锋上一横,颓然倒地,再也没有了呼吸。

“王爷!你不要紧吧?”看着那苍白俊美的面容,在这一刻面对我的时候还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让我安心。忙上前扶住那摇摇欲坠的身体。

“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哭么?”忙伸手掩住他的口:“不许胡说!如果你舍得就这么轻易的死掉,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感觉自己也有一些口无遮拦了,仿佛又说了违心的话,便也低下头去,不再多言。此时,茶楼老板把楼下等着的车夫叫了上来帮忙扶着连羽觖上了马车。

马车在车夫的驾驭下,向着秦王府平稳前进着。而这次是我搂着连羽觖,让他的头枕在我的肩上,因为他执意不肯躺下,我们就这样坐着,一路闲聊着回到了秦王府。经过太医诊治后,说是无碍才放下心来。然而终是流血过多,止住了血,还需要好好休息数日。

本想陪在连羽觖的床边,一直到他康复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工作好像不必我来做了。我居然忘了还有另一个女子比我更深的爱着他,关心着他。就在我们回府后不久,不知姚蝶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也速速赶到了秦王府。说是王爷这阵由她来照顾,甚至语带怨意的怒视了我很久。的确如她所说,如果不是为了我,连羽觖根本不会受此重伤。所以,离开那间房间的时候,虽然看到连羽觖眼里的不舍,虽然他仍执意要我留下来,可我还是愿意识趣的走开。这里本不属于我,秦王妃的头衔更不属于我这样的女子。

又是漫长的一夜,满脑错综复杂的思绪,让我不能在这样详和的夜里静心安眠。残烛映红了我的脸,那些美丽的谎言,还在编织着无形的充满诱惑的网。孤独的看着菱花镜中的人儿,竟不知道那是不是真实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