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离开的消息,除媚姨外餐厅里的每一个人都已经知道,海叔和金水都赞同我辞职,他们觉得我还太年轻,不应该呆在没人知道的厨房走廊里洗碗,连从不爱笑的根叔也拍拍我的肩膀嘱咐我,做事用心多长个心眼。
媚姨已经三天没来餐厅了,每天都让阿 娇结账然后晚上把钱给她送到家里。我觉得应该早点跟媚姨说,也好让她找帮手,于是,晚上我毅然决定和阿 娇一起到媚姨家把事说清楚。媚姨的家在两条街外的“云海大厦”里,大厦很高,有四十五层。大厦的管理员也认识阿 娇,没有多问便开门让我们进去。媚姨家在42楼,我记得阿 娇说过,香港的房子楼层越高价钱越贵,我望了望,电梯间很大,全由白色的大理石镶成,顶上挂着半个电梯大的欧式吊灯,豪华而气派,这里应该不便宜吧!
茶红色的实木雕花门,门铃响起的第五声,穿着红色蕾丝睡衣的媚姨出现在了门口,我的出现让媚姨有一丝诧异,但很快她便转身让我们进去。屋里好大!好美!淡黄色的灯光下,乳白色的沙发,棕色的地毯,还有那扇半面墙大的可以看海和夜景的落地窗。脚下是柔软的地毯,我光着脚拘谨的坐在沙发上,媚姨和阿 娇在餐桌上对账,对面是上次在酒吧见过的黑衣男子,他单手撑头,懒懒的斜靠在沙发上,我不知他是在看电视还是在看我。我不敢抬头,因为他赤1裸的上身晃得我耳根通红。
“你是从大陆偷渡过来的?”男子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蓦地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怎么知道?
“不用紧张,上次我不是帮你们搞了两张探亲证嘛?有效期内你们可以放心的呆在香港。”
我心底又是一震,原来那两张证件是他给我们办的,“谢谢你!”也许是上次灯光的原因,我发现男子其实长得很帅,只是瘦窄的下巴和狭长的眼眸给人感觉妖冶邪气。
“谢我,哈哈……你要怎么谢我?”
“我……”我无言以答,是啊!我该怎样谢呢?
“不然以身相许,怎么样?”
“……”我想他应该在开玩笑吧!只是媚姨就在旁边,她居然还敢开这样的玩笑!
“子雅,阿 娇说你有事找我?”媚姨和阿 娇已经对完帐朝这边走来,我看阿 娇在向我眨眼睛,她肯定帮我跟媚姨提过了吧。
“哦!对……媚姨,我想辞职。”我赶紧站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
“辞职?去哪儿?”媚姨靠在男子蜷曲的腿边坐下,顺手点了根烟。
“曼丽花屋的老板让我去帮忙。”
“考虑清楚了?你妹妹呢?”
“嗯!我想自己还年轻,想多学点东西,子盼就要考试了,她也会辞职,然后专心读书。”
“好吧,你先回去,我明天到店里来给你结算工资。”
“媚姨,我不着急,等你找到人替我再说吧!”
“不用,你没来以前一直都只有他们几个。”
从媚姨的家出来,我和阿 娇漫步在星光闪烁的街头。
“阿 娇,你知道媚姨家里那个男人叫什么吗?”刚刚那个男子说的话,着实让我有点消化不良。
“你问他干什么?又不是什么好人!”
“没什么,就是见过几次面了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不知道!”阿 娇赌气的说道。
“哎呀,好阿 娇快告诉我嘛!求求你!”我抓起阿 娇的手来回摇晃。
阿 娇经受不住我的软硬磨泡“好啦!好啦!我听海叔他们都叫他陈予。”
“陈予……陈予”我心里默默记住,当初祥叔应该是让媚姨帮忙办探亲证,媚姨没办法便拜托陈予,所以他知道我们的来历不奇怪。
第二天上午,媚姨早早就来到餐厅为我们结算工资,我以为她会像根叔一样叮嘱我几句,可没想到她提着包包出了门头也不回的便打车回家了。
子盼拉了拉我的手“姐,媚姨是不是生我们气了?”
“怎么会呢?”我对她摇了摇头。
“可她刚刚走的时候看也没看我们一眼!”
“该说的她昨晚已经对我说了,更何况我们又没走多远,以后还可以每天见面的。”
“但愿没有”子盼在旁边低声嘟嚷着。
东西不多,可比起我们刚来那时也多了两大包,几个月里我和子盼也自添了一些衣物,但大部分都是阿 娇清理衣橱时送的。花店到这里只有五分钟的路程,可金水仍坚持用单车送我们过去,海叔打趣到,说我们就像出嫁的女儿,还故意装出一副可怜相要我们经常回来看他。
远远我已经看见花店门口的曼丽,平时披散的卷发今天也高高束起,她坐在轮椅上朝我挥了挥手,我曾旁敲侧击的问过她腿的问题,她总是轻描淡写的带过,说是小时候发生的意外,可她眼底的深沉却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
花店后的杂物室曼丽已经派人打扫过了,因为几天前我进去看过,当时还杂乱无章一团糟,现在已经是一间干净整洁的小卧房,两米宽的双人床,铺着浅粉色的被褥,一盏向日葵似的壁灯延伸至床头的写字台,这应该是为子盼准备的吧!我无比感激的看了看门口的曼丽,却见她也正看着我,“怎么样?还满意吧,虽然是小了点,可够安静,适合学习。”
我不住点头,“谢谢你曼丽,我很满意,你放心!我一定会用心做事的。”这里的环境已经比我想象中好太多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这里我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