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宫心计:千年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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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我驾轻就熟的换上男装,用巾子随意扎个发髻,悄悄从厩里牵了匹马便溜出阴府,我要去棘阳,虽不确定舂陵兵已经离开那里多久,但我必须尽快赶上他们。

不知为何,突然起了大雾,天色愈加昏暗,遍野白茫一片,混沌间不辨百米。我茫然的停下马,这紧要关头,我居然迷了路!

“姑娘要去何处?”突然传来一声悠远而又邻近的声音,我转头望去,距离我一二百米处,有一位白须老翁正乘破旧马车而来,头戴斗笠遮住半边的脸,却能让我感觉到他脸上的依稀笑意。

“老人家,不知棘阳当如何走?”

“姑娘此去棘阳,可为寻有缘人?”

那老翁没有回答我,却是反问了我一句,让我好生愣了会。

“棘阳就到了,只需往东五里便可。”他悠然捋过白须,开口说道。

“谢过。”我心头有事,便无意多估摸这老瓮的话,立马拉紧缰绳,正欲朝东去。

“姑娘,生死有命,天命亦不可违,纵然身世错乱,也不可妄想改变定数。”

纵然身世错乱——身世错乱——我一个激灵朝后望去,可眼前却只见浓雾缭绕,苍茫一片,俨然没了老翁踪影。

他是谁?这乱世最不缺秀气男子,他凭何得知我为女子?而那句身世错乱莫不是指我穿越之事?而他是在告诫我,历史将照原有的轨迹运转,不要违抗天命?

可我本就不信命,若是已成定局我从不耿耿于怀,若是还有一线希望,要我眼睁睁的看着悲剧上演,我也做不到!

马在原地蹬了一圈,我用力甩下鞭……

终于到了棘阳,也许是刚刚攻下,联军居然连个守城将士都未安排,看来宛城一战是倾巢而出了。我问了名过路之人,才知来迟一步,刘縯已经率军北进,直逼宛城。

出棘阳不久,我便听到远远传来的哀嚎声,响彻云霄,在迷雾氤氲中,分外凄凉。

我快马加鞭追赶,心里愈加不安——他们会不会已经出事?

“啊!”

我只觉得呼声近若咫尺,突然所骑黑马昂首长嘶,一阵刀光剑影,我猛的滚下马背,才免于一死,乱刀又不断朝我砍来,我才明白此刻的自己有多弱小多没用。

“阿若姑娘?”一声惊诧的询问,我转过身,那马背上焦急看着我的人是刘仲!

“快上来,刀剑无眼,你这般太危险了。”

我还未说什么,便被刘仲拉上了马,耳边风声呼啸,无法看清究竟有多少敌人,只知刘仲死命的挥舞长剑,抵抗来势汹汹的莽军。

“小心后面!”我尖声叫道,一名敌军举矛朝刘仲刺来,刘仲正欲转身防攻,我眼前突闪黑影,他立刻回过身“唰”的一剑朝我头顶劈去,我扭过头心惊不已,一凶神恶煞的莽军肃然向后倒去,手里还举着一把血淋淋的大刀。

“噗!”突然刘仲口吐鲜血,我恐惧的回头看去,他已被飞来断剑刺中要害。

“刘仲!”

“阿若姑娘——仲不能替文叔护你周全了,你快——离开这里——快!”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猛的将剑扎向马后,马受惊没命的狂奔起来,我紧紧抓住气息越来越弱的刘仲,他背上涌出的血刺痛了我的双眼,不要死刘仲——不要——

随着一声悲啸,马气绝而亡,陡然倒地,把我甩出了好几米远,我死命翻起身,刘仲!

可我怎么也找不到他,人影攒动间,我就这么怔在原地,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莫名的绝望压向我。

“你在做什么!”就和刘仲救我时一样,有人飞快的把我拎上了马,将我横放在马背上,我怒视着刘嘉,歇斯底里的吼道:

“放我下去,我要救刘仲!”

“你疯了!有你在只会拖他后腿,跟我回棘阳!”

“不——我要救刘仲——我要——”我只觉得肩上一重,就失去了知觉,这刘嘉下手也太狠了!

“可醒了?”

“还未,这位姑娘只是受了惊吓,不碍事。”

“嗯,有劳大夫了。”

“刘仲——”我迷迷糊糊听到刘嘉的声音,一骨碌爬了起来,中邪般的破门而出。

“去哪?”刘嘉见状,冲过来拦住我的去路,眉宇间全是痛极的怒火。

“我要去找刘仲!”我不甘示弱的直视他,刘仲受了重伤,他会死的!

“你以为你是谁,我现在就让你看清楚,单凭你能救谁!”刘嘉眸里布满血丝,瞳孔暗下,拽住我的手腕登上城楼,狠狠将我朝栏边一甩。

我眼冒金星,惶惶往下望去,城墙下密密麻麻一大片的士兵,如狼似虎。

“甄阜的军队就在城下,对棘阳虎视眈眈,你要如何去救刘仲?”

“我——”

“你什么也做不了,不只是你,我亦一样!”刘嘉握拳砸向石墙,神色哀切悲愤。

“舂陵反贼,尔等家属都在宛城狱里,还不早早受降,姑且可免他们一死!”

我正兀自神伤,城下有人朝我们吼道,一时敌军气势冲天,誓要攻城。

突然“嗖”的一声,有人朝莽军射了一箭,此箭发得苍劲有力,直冲敌军而去,正中那嚎叫将士胸口,那将士应声倒地,随即无数支箭朝敌军齐齐射出。

我转身望向那首发之人,高束紫冠,面无惧色,未着战袍,一袭朱色深衣更让他有如鹤立鸡群,玉树临风。他沉稳冷静的举起弓箭,再拉紧弦,那藐视莽军的决然,气势雄浑。

“伯先,射得好!”刘嘉拍掌和道,随即持剑指向城下敌军。

伯先——原来他是刘祉!杀散官军,保住棘阳,使得起义军有一个安身之地的刘祉;也是德行淳厚,在宗室中威望甚高,且与王莽有着刻骨仇恨的刘祉!

“哼,传甄太守命令,所抓舂陵刘氏族人全部就地正法!”城下又一人大声通报,这句话显然是为扰乱刘家军心而说。

我的心越揪越紧——小长安聚起义军大败,一时之间,宛城街衢之上,顿成刑场,刘氏数百口人暴尸血海!

不论莽军如何叫嚣挑衅,舂陵兵就是不肯迎战,等敌军喊得累了,顿觉无趣,决意退兵,很快便撤个一干二净。

我麻木的望着远处,烟雾已经散尽,浮现的却是尸横遍野,哀歌四起,刘仲为我受的那一剑和他临死先行落地护我筋骨的那一幕此起彼伏,泪水竟怔怔落下。

“阿若,勿哭!”刘嘉叹了声,他那原本痞痞的脸,深深的印出沧海桑田。

一名执剑男子走了过来,对刘嘉说完什么便下了城楼,神情哀伤悲戚,刘嘉闭目长叹,双眸无光的走到我面前,咬了咬牙,哑声道:

“刘仲——死了!”

我踉跄着向前一把栽去,幸而刘嘉及时拉住,我才免于坠下城墙,他捞住我的手让我如芒在背,一点一点的扎进骨中。

“这里是十丈城墙之上,你想粉身碎骨不成!”刘嘉肃然喝道。

“呵呵呵——你说的对——我是不该活在这里——”这里不属于我,我亦不属于这里,那老翁说了,天命不可违,我本是为了让他们免于一劫,却反是弄巧成拙,害了刘仲!

“你不想活,难道也不让其他人活了?”

“我的生死与别人何干?”我负气怒喊道,猛的甩开他的手。

“阿若,你怎可如此自私?你的生死早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

我苦笑着退后几步,当日冯异便是蒙着冰冷的面具对我说“死——便是这世间最自私的选择罢”,那是何等的可笑啊!

“文叔身受重伤,直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如若你死了,你让文叔情何以堪?”

情何以堪——你们只管你们自己如何释怀,可谁顾及过我的感受?我不要你们的关心,也不要欠你们的人情……